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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那位大哥昂着头:“不用来这套,我们不让你们进,你们也别想靠近我们!这儿夜里野猪虫子什么都有,你们也别想扎营守着,趁早滚蛋!”
萧泽还没说话,对方又说:“就算你们是朝廷的人我们也不怕,天高皇帝远,去县里找个县令来回都得好几天。这儿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别白费劲了!”
林予没上车,就站在萧泽的背后,他觉得这村子的人不太正常,都什么年代了还“朝廷”、“县令”,他出生的地方也不先进,但是真没这么与世隔绝。
“别浪费口舌了,咱们直接跟他们拼了!把他们吓唬走!”
这话刚落,那帮村民举着农耕铁器就浩浩『荡』『荡』地冲了出来,看架势就算不伤人也要砸车。萧泽迅速打开车门,提溜起林予往里一塞,随后冲到最前面一脚踢开抡过来的锄头。
抢过武器后用背面抵御,把围上来的村民挥倒在地,其他队友也已经冲到前方。对方毕竟人多,前一排倒下了后几排补上,还没把后几排全部打倒,前一排已经爬了起来。
萧泽不想伤人,竭力吼着:“我们退后!你们也别他妈找事儿!”
愚民顽固,简直像保家卫国一样向前冲。林予从车里爬出来,回头看见背后的树林里还站着几个人,只是那几个人像围观看热闹,好像不会动手。
他跑向皮卡车随便拿了个保温壶,冲到混战的人群中直接往对方头上砸。回头见几个拿着镰刀的人围上了萧泽,他大叫着冲过去,像头发了疯的小野兽。
萧泽本来没怵,看见林予冲过来立刻心里一突,那家伙突进重围挡在他身前,发疯似的挥动着大号保温壶。
“谁上我就砸死他!”他看着最前面的,“丧妻快一年了!就是你给克死的!”
对方明显一愣,他调转炮火:“儿子去县城七八年不回家!他不要你了!自己想想为什么!”
“生那么多养不活!把女儿卖了你他妈是不是东西!”
“我们城里电灯电话楼上楼下!谁他妈稀罕进你们的村儿!”
他一口气来了个抢答占卜,把对方为首的几个人全喊愣了,萧泽趁着空当,上前几拳撂倒三个,直接把其中一个要砍自己的砸出了血。
一鼓作气,对方刚刚衰了,现在已经竭了。
萧泽换了态度,穷山恶水遇见刁民,那怀柔政策好言相劝都去他妈的。他领头,所有队员上车关门,在对方闪缩的目光中掉头驶离了村子入口。
林予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副驾上,他侧着坐,顾不上后面的其他同事,担心又着急地问:“哥,你受伤了吗?我好像看见有人砸到你的后背了。”
“我没事儿,别怕。”萧泽气得够呛,狠踩油门加速,骂道,“这他妈一帮什么牲口!”
同事们压了压惊,其中采样能手彬哥凑上来问:“弟弟,刚才你说的那一通都是什么啊?我『操』,那帮人都愣了,是不是说中了?!”
林予有些害羞:“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萧泽那点郁闷瞬间散个干净:“还拽词儿,平时算个命不是得瞅半天么,怎么刚才那么利索?”
“嘿嘿,情况『逼』人。”林予自己也挺惊讶,只能解释为在特定环境下激发了无限潜能。他觉得要是萧泽出了什么事儿,他肯定就地开始画符,让那群人生个儿子是秃头,生个女儿也是秃头!
他忽然想起了站在树林里的几个人,问:“哥,你们有注意到车后面的树林吗?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副队长应道,“要是有人肯定也冲上来偷袭了,反正我没注意到有人。”
林予点点头看向窗外,没有再说什么。找入口的路上他看见了一个人,萧泽没有看到,刚才明明站着好几个人,没道理他们也都没有看到。
他几乎能肯定了,他又见鬼了。
靠,荒山野岭的,他不是很想见鬼。
考察队暂时停在郢山的山林里,山林里的树自然生长,又杂『乱』又茂盛,河滩连着溪流,清澈得能看见底部的鹅卵石。
他们下车稍作休息,三三两两地扎堆转悠,讨论刚才的混战。巴哥围着一条爱马仕的围巾,在这群爷们儿里显得很出众,说:“我本来是个很淡定的人,怎么样都行,但是经此一役,我燃起了浓浓的好奇心,这帮人怎么那个德行呢?”
萧泽倒了杯热水:“你晚上潜进去,看看他们是不是偷偷在家练邪功。”
彬哥补充:“找阖家欢乐或者死了老婆的,他们封建『迷』信,万一你不小心踹了寡『妇』门,连累人家孤儿寡母。”
“『操』!你丫就损!”巴哥紧了紧围巾,“林小弟,我觉得你这人不一般,你刚才不怕吗?”
林予刚接过萧泽递给他的水,突然被点名便回答:“怕,其实我很怂……”但是萧泽当时有危险,他好像就没那么怂了。
“趁热喝。”萧泽抚了抚他的后背,“下不为例,让你在车里就好好待着,记住。”
林予点头答应,答应完就主动忘了。
考察队休息结束便开始安营扎寨,山路不好走,不可能返回几百公里外的县城,何况他们的扎营技术和吃饭睡觉一样熟练,不需要费多大劲儿。
河滩周围比较平坦的地方都搭了帐篷,林子里扎了个大营帐。萧泽搭完防雨布去河边洗手,顺便采了个水样。
眼看就要中午,林予不了解考察队的工作安排,但知道三餐肯定要吃,便独自去捡了些木柴。这些队友都跟了萧泽好多年,感情深厚,自然不会对他带来的人挑剔,但也都想着要多照顾点,毕竟林予在他们眼里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
然而这一路上林予踏实得很,刚才的表现还挺勇敢,现在还非常有眼力见儿地帮忙,他们意外之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因为萧泽一看就属于教练型家长。
简单吃过午饭,萧泽分派任务开始填图。大家轻装上阵能简则简,只带必要的用具。林予这个编外人员有些尴尬,因为只有他什么也做不了。
队友们陆续出发了,他背着包跟在萧泽后面,刚走两步就被对方转过身堵住。
“走啊。”
“你干吗去?”
“给你帮忙。”
“不用,去帐篷里歇着。”
林予背着水壶和备用作图工具,还有一堆零碎的用品。他攥着书包带子和萧泽对峙,看似软弱实则坚定地说:“真不困啊,就让我跟着你。”
萧泽不想耽误时间,于是没再浪费口舌,让林予和他差着两步出发填图。北方的冬天很少野外作业,南方到底是暖和些,刺藤荆棘还有各种各样的树木植被都没枯,偶尔还能遇见几朵小花。
林予认真地走,一声不吭,忽然萧泽在前面停了。
萧泽蹲下看着一丛叶子,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林予好奇地问:“哥,是不是有重大发现?你拍了什么?”
“一条蜈蚣。”萧泽继续走,“挺壮实。”
他们走了很久,萧泽讲了关于填图的一些知识,涉及到方法和注意事项。他经验多,讲的过程能融入各种事例,毫不枯燥并且容易理解。
林予听得津津有味,往回返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回去的路上他问道:“哥,今天遇见这样的事儿,你觉得意外吗?”
萧泽回答:“有点意外,激烈了点。”
他给林予讲:“我以前在总参的时候去过一次西藏,当时情况也挺严重,牧民们就是直接赶人,我们的一些机器和工具都落那儿了。”
林予紧张地问:“然后呢?”
“然后我去布达拉宫留了个影,就坐飞机回家了。”萧泽难得有些无奈,“这个社会上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我是干什么的,是搞地质研究的,不是搞谈判交涉的。所以我的任务就是做好本职工作,管得多了,有时候还给国家添『乱』。”
林予听得入『迷』,但是不忘为自己努力:“哥,那你以后别老管我了。”
萧泽推着他走:“行,那你晚上自己找地方睡。”
林予吓死了:“不管我我哪能长这么大,你还是管管……”
天黑之后大家待在营帐里开会,然后一齐整理填图资料,忙到了十点多才结束。深山老林夜里很冷,萧泽解散大家,回帐篷前把几辆车停在了帐篷旁边,既能挡风,有什么情况的话离得也比较近。
军用帐篷挺宽敞,林予窝在睡袋里都眯完一觉了,他用河水洗的脚,睡醒也没暖过来。萧泽洗漱完进来,拿着本子点亮了便携灯。
“哥,你还没忙完吗?”
“我画张原始地质草图。”
“噢,那你盖好被子。”林予骨碌起来,掀开帘子穿鞋,“我去嘘嘘一下。”
他给一颗不太壮的树施了肥,施完兜上棉袄的帽子,跑回帐篷掀开帘子说:“哥,巴哥让我给他算命,我去他帐篷里玩会儿?”
萧泽专心画图:“去,在我画完之前回来。”
“好的!”林予落下帘子还拉上了拉链,他环顾四周,放轻步子去皮卡车上拿了便携灯,按亮后便朝着山林里走去。
飕飕冷风像人的哭声,树叶沙沙像磨刀声。他往里走着,两只手冻得冰凉甚至麻木,一只提着灯,一只剥开刺藤的时候被扎了好几下。
大概走了十分钟,林予累了,在一棵古树下歇脚。他扫了一圈,终于在树丛后看见了一道若有若无的身影。
他清清嗓子:“都出来!东南角那个穿黑褂子的,东北角那个盘着头的,远处那个叼烟袋的,还有使劲藏着的,都通通现形!”
他气势十足地吼完,瞧见被点名的那几只鬼都吃惊地愣着,这场景太熟悉了,当初遇见立春时不也这样吗。
“咳!还要我请你们?”林予胆子大了起来,他走到古树前的空地上,把灯放下踩着杂草,大喝一声,“哈!”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