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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吗?你小舅父果真是说来退婚的?”
“正是!”令芬继续哭。
“他说那蒋家伯母说,凤雏突然不愿意娶我了,便叫他来退婚,可那凤雏之前并未反对这婚事啊,不过几日之间就提出退婚,定是有人从中恶意挑拨所致,女儿尚未出嫁便遭退婚,以后还有何颜面见人?此人用心何其险恶!女儿不退!女儿就要嫁那凤雏,若他执意要退,那女儿便不活了!”说完,作势向桌上扑去,桌上有一把柳姨娘用来修剪花草的剪刀,众人一下就看请她的企图,二太太已先行上前一步,把剪刀抢在手里。
“胡闹!你是我郭府嫡小姐,谁敢逼你?一个也不许退!”二老爷咆哮道
“他们当我郭家是寒门小户吗?连聘出去的姑娘都可以退?你说有人从中作祟,破坏你的名声已达到退婚之目的?”
“定然是的不然那蒋家为何突然退婚,追问理由却是含糊其词!”
“很好!往日倒是小看你们了!”他青着脸走过来,眼中满是怒火,柳姨娘将令涵往身后推,“啪”一声,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不要打我娘!”令涵叫道,二老爷反手也抽了她一掌。
“警告你们,休要再惹怒我!你们那些花样到此为止!若有再犯,莫怪我心狠!至今日起,令涵不许离开自己房间半步!直到出嫁那天!”
“艳茹令芬随我回去,我去见周进!”说完将堂中的一张矮凳一脚踢开,甩手大步走了,转眼屋里只剩下相拥而泣的母女二人。
又听得他大声说:“胜子,你派人守门窗,小梅进房里去守着令涵,一步也不许离开!听见没有?”
话说那日,凤雏怒气冲冲去质问母亲,为何背着自己与令芬定了婚事。
蒋母说是听周进夸赞那郭祥理的嫡女如何聪慧能干,后又在周府诰命老夫人的千秋宴上见着了本人,确实花容月貌婀娜可人。把个老夫人哄得欢天喜地的,当日便有周老夫人做主许给了凤雏。
后来她进宫向凤雏的姑母蒋皇后备案此事,她也并未反对,便派人上门去提了亲,其间那周进竭力促成此事,不过十日间便拟了礼单,合了八字,写了庚帖,又张罗着给郭家送去了,其实见那周进如此热心,她也有过疑心的,只是看在周老夫人的面上也不好多猜疑,一来二去的竟然定了。
凤雏痛恨令芬的奸诡,说她人前一朵花,人后一把刀,并将所见所闻的令芬往日不尽光彩之事告诉了母亲,蒋母听后十分后悔,觉得是周进蒙蔽了自己,第二日便将周进召来细问,周进道是令芬早已看中这凤雏,日日缠着自己为她做媒,周进见是亲外甥女央求,且又是这般诚心楚楚,加之周老太太疼爱令芬,总是帮着说好话,不免心软并答应尽力而为。
蒋母以令芬有不佳传闻为由,责请周进去郭府退婚。
至于凤雏意欲娶令涵之想法,也向母亲坦诚而出,蒋母本不乐意他娶庶女,何况还是令芬的亲妹妹,说退了姊姊娶妹妹岂非荒唐?但她终究拗不过凤雏的忠坚,只好说:“我不表意见便是,但若你姑母反对我亦无法,还有你父亲那里,也须得你自己去说,我也不管”
凤雏跪下磕头“母亲果然不管,便是成全孩儿了,孩儿感激涕零。父亲那里孩儿亲自去求,至于姑母,孩儿已然去求了太后”
蒋母叹了口气缓缓道:“很好,你果然不用我来操心了,我们再猜不中你的心思,无论做什么再难如你意!你自己做主吧,将来莫要后悔就可以了”说完不再看他,挥手让他出去。
后来蒋家又催了多次,周进早就后悔揽下这事,如今已似烫手山芋一般,左右无法,只得咬牙硬着头皮来到外甥女家里退婚,不巧正遇上令芬,令芬何其聪明,一看他神色不对便逼问起来,他只好据实以告,令芬转眼哭闹起来,便上演了小院里的那一出。
令涵关在房内,至晚间,送去的餐饭一粒未动,劝也无用,直至第二日午间仍是绝食,守着的人便报了二老爷,二老爷卷着怒气而来,隔着门叫:“再不吃,将你娘也锁起来,你若真饿死了,我便让她陪着你下葬!你且看我做不做得到!?”此话一出,房内传来嘤嘤的哭声,下人忙送饭菜进去,待去收时,已用了部分,二老爷哼了一声甩开袖子又走了。
午后,令彤来看她,却被家丁拦在院外不许进去,令彤隔着篱笆墙大叫柳姨娘,柳姨娘红着眼匆匆跑出来道:“令彤别叫了,令涵被关在屋里了!你也不要再来了!”嘴里说着,却是眼巴巴的看着她,令彤明白两人的处境艰难,当下也无法,只得走了。
回去的路上,心里黯然不禁抹了抹眼泪。
却忽然听见有人说:“借你块帕子吗?是该好好哭一哭了!”令彤一回头,竟是令芬出了长廊向自己走来,令彤看见她厌恶之极,扭头便走。
“哎?别急着走,我有话说”
她拦住令彤,手里抱着手炉,身上穿着件桃红色内絮貂毛的斗篷,头上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晃着,差点擦到令彤的额头,令彤皱眉躲开。
“老实说,你们动了多少心思啊?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让蒋家退婚,刚刚我那小舅父周进确实来了!结果呢?被我父亲骂了个狗血喷头!”她咯咯笑了几声,故意凑着令彤的耳朵说:“他老人家说啊,一门都别想退!”
“令涵呢去葛家做她的姨太太,我呢,去做蒋世子的夫人,将来呀,须得封个诰命!”
令彤冷冷说:“那蒋哥哥根本就是憎恶你,他爱的是令涵姊姊,他才不会要你当他的夫人!”
“话说令彤妹妹心里也不好过吧?你看上的那个许大夫跑了吧?啧啧,这下你和令涵倒是同病相怜了,对了,一会儿我便叫下人给你送一百条帕子去,省得你哭起来不够使的”说完,哈哈一笑便扭着往回走了。
她骤然提起许慎,令彤的鼻头自是一酸,眼前一花,竟无力去反驳她,不由得呆立在原地。
“啊!谁敢撞我?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忽听得令芬尖声怪叫,令彤忙抹了泪转头去看,只见她那件光鲜亮丽的貂毛斗篷上沾满了褐色黏糊糊的物事,还发出阵阵臭气来!
第50节 百花歌()
旁边束手站着丽姨娘似一脸吃惊状,一个竹萹在地上咕噜噜转了几圈才停下,地上散落了不少黏臭的物事。
“丽姨娘?!你可是作死吗?你往我身上洒的臭烘烘的是什么?”
令芬大叫着,手炉也掉在了地上。
“哎呀喂,对不住了,怎么是大小姐呀?我可真没瞧见您,这臭豆豉刚从酱缸里捞出来要拿去晒,谁知让你给撞上了,哎呀呀,瞧把您臭的别动,别动,我帮你弄干净啊!”
谁知那丽侬手上已抹了厚厚的酱,只把个斗篷越抹越脏,尤其那雪白的貂毛,丽侬是边抹边扯,扯下的便丢在地上,没扯下来的便再揉上几下。
“你不要动我,你给我滚开!滚开!红蔷!红蔷!快来帮我弄干净!”令芬又是恶心,又是愤恨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令彤看的忍不住笑起来,她再笨也知道丽姨娘是成心的了。
红蔷和葡萄匆匆而来,她两也不知从何下手,只得把令芬先扶进屋里去了,那令芬一路上仍骂道:“姨娘,你故意害我!你等着我告诉父亲去!看他罚你!”
待她走后,令彤上前向丽侬福了福。
丽侬举着手闻了闻,自己也忍不住皱皱鼻子,得意道:“凡是欠我的,都得加倍还给我!这件斗篷原是老爷送给我的,谁知被她看上了,半道儿劫了去,哼!我让你穿!看你还怎么穿?!”说完也不理令彤竟自走了。
这里,柳姨娘已在花房里忙了近一个时辰,她的花房里少说也有三、四百种植物,草本、木本、水培、苔藓、蕨类样样皆有,四季不断,是她这十几年来精心培育之成果,也是唯一之乐趣。
看院子的家丁见她也不闹,只是忙着松土,施肥,倒也省心,本来柳姨娘软弱柔顺,在府里也是人尽皆知的。
“姨娘,你酿的桂花酒还有么?可否再送一坛与我?”院门口突然传来令麒的声音。
两名家丁见是二爷,相互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声,终究不敢拦着,打开篱笆门放他进去了。
“啊,是令麒啊,酒有,在堂屋后面的酒窖里放着呢,不如你自己来取吧?”
令麒随着柳姨娘大步走进堂屋,忙低声在她耳边道:“我就是来通个信儿给您,凤雏那里的事情基本都已妥当,他父母同意他迎娶令涵,蒋皇后也已答应不干涉,至于葛家更无须担心,现下,问题都卡在父亲手里,虽然棘手,却叫妹妹别灰心,我们再想办法!”
柳姨娘点头,抱起地上的一坛子酒递给令麒,一眼瞥见一名家丁已然跟了进来,便笑着说:“令麒既然爱喝,就先拿一坛去,晚上我去瞧瞧你娘,到时候再给你带一坛去,今年就这么着了,再想吃啊,要等到明年了!”
“如此多谢姨娘,那我这便走了?”。
晚膳时,柳姨娘将用小火炖了两个时辰的鸡汤盛好,端至令涵的门前,守门的胜子拦住道:“老爷没说让姨娘进去”
柳姨娘低眉道:“她本就没胃口,你们送的饭菜她也不喜欢,若饿出病来你担的住吗?”
“那,让丫头送进去就成了”
“丫头说的话她能听吗?你们看着她温顺,实则左强,让我亲自去送吧,顺便劝劝她,毕竟,我也一辈子做姨娘过来的,我劝的总比别人强些!你已经守了这一日,可觉得无聊?难道还想多守上几日吗?我若当真劝的好她,大家都省心些!”
胜子不过待了一日,已是觉得无趣之极,他平日里东跑西颠的惯了,哪有这般拘束过。
“那,姨娘进去吧,好好劝劝小姐,我们在门口候着,姨娘也别想着逃出去,这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