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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吴妈妈,青砚师父不曾来,只是差人送了个包袱来,说是给小姐的”
他手里捧着个麻黄色的布包递上来。
布包打开来是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个七彩琉璃球,令彤觉得眼熟,却是一头雾水,吴妈在旁边恍然大悟道:“这个正是小姐得的那个七彩琉璃球灯,那日这灯也从高处跌下,这外层摔碎了,里面啊倒是无恙!”
“当日青砚师父看到这碎了的灯在案上时说了一句,说此物乃是灵物,虽已破损仍不可亵渎,且交给我吧,待我去去它的戾气我就给了她了,不想今日竟还回来了”
“送来的人可说什么了?”吴妈问
“说是匣子里有信,请吴妈妈看看便知”
吴妈在锦盒里果然看到一封信,取出时似有一股宜凉的气味,十分好闻,展开,一张素笺上力透纸背的写着几行小楷。
“令彤徒儿:琉璃球灯外层皆碎不祥,吾诵经已匿之,内层华美得以保全,乃神灵庇佑也,此物请深藏内室,不炫于人前!日后自有奇用!为师尚有俗务在身,了结后自当与你相见;
手足中良莠不齐,须细甄别;汝运中尚有劫数,此天机也!不便多言,请善自珍重,危难中奋力拯济,顺境时莫忘图强,他日必有大用,切记!”
吴妈看完默不作声,惘然若失状,燕子和静香都不敢多问
第4节 邀学()
小孩子恢复的快,二月后,令彤已经行动自如了。
经此事,她仿佛一下子长大许多,之前那黄口乳牙的样子竟一点也看不见了,话也多起来,那双湛黑的眸子透着灵气,传情达意的,颇引人注目。
这日,令彤正在跟着哥哥令方写字,令方性格开阔通达,博闻强识,文章诗书无不精通,最奇的是尤爱读兵书,乃风神英迈之少年郎。
燕子进来禀告“大少爷,三小姐,有位年轻公子来拜访!”
令彤放下笔,看了一会没认出来,令方拱手上前迎道:“慕容贤弟,别来无恙?今日驾临寒舍,不胜荣幸。”
“令方兄长安好令彤妹妹安好我奉师命前来看望小师妹”说着看向令彤。
他口中的师傅自然是说的郭道伯,而非令彤口中的青砚。
令彤忙起身行礼。
“桑莫哥哥好!”她记得桑莫是郭道伯的弟子。
其实,这桑莫出身慕容相府,乃相府夫人郭楚兰所生次子,郭楚兰乃郭坦途的独女,嫁的是慕容府世子慕容逊,婚后第七年生的桑莫。
因其八字正合子年丑月午日未时,两两**祥瑞之兆,被族长郭道伯看中做了弟子,一直参与族中各类祭祀庆典的主持,今年十一岁,年纪不大,甚通礼法,且兼相貌清俊,十分得长辈钟爱。
“师父命我送来文房四件和典仪一册,说是等师妹玉体康复后,便与我一同往东阁堂上学”。只见他带来的文房非常小巧,并不是寻常男子所用的样式,一方端砚仅令彤的手掌大小,上雕一只衔水草的鹅,雕工精细十分惹人喜爱,可见用心十足。
“谢谢师父,谢谢师兄!”令彤接过来,十分心仪。
“桑莫贤弟最近读什么书?”令方终究是个读书人,不免关心。
“桑莫才识尚浅,除了随着师父学了礼学的典籍外,才只读了论语及孟子篇”
“令方兄读的什么书?”
“我爱读兵书?”
“哦?万万没想到,方兄竟然爱读兵书”桑莫甚是惊奇。
“不知方兄读过哪些兵书?”
“我已读完孙子兵法及太公六韬,现正在读吴子六篇中的图国和料敌至于治兵、论将,变化、励士四篇还未来得及细读”
“不想方兄未长桑莫几岁,却已读这样多的书,佩服佩服”
两人谈起兵书很是投机,令彤也不想多听,一个人走出书房。
抬头见晴空朗朗,浮云悠悠,就沿着游廊逛到园中,刚踏进园子就听见叽叽喳喳的,一丫头笑道:“起风了,燕子把线收紧些,别飞远了!”
抬头一看,一只漂亮的蝴蝶风筝迎着风飞的正好!不由得开心起来。
看见是令彤,丫头们笑嘻嘻忙唤:“三小姐来了?三小姐快来看,二少爷画的这个红蜻蜓是不是格外好看?!”
顺着燕子手指的方向,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樟树下,有一张汉白玉的石画案,各类文房用品一应俱全,一位清瘦的白衫少年正持笔描画,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二少爷令州,乃令方之弟令彤之兄;生的清秀儒雅,平日不爱多言,讨厌热闹,擅长书画。
“哎呀!二哥哥,你画的风筝真是好看!”
“这个红蜻蜓风筝能否送给我呀?”
令州烟眉微蹙,淡淡说道:“丫头们才喜欢这个,我应酬而已,你若想要,我另画与你!”
“那我也要个蜻蜓的”
“那个蜻蜓又有什么好,我画支牡丹给你吧!”
“为什么?我不要牡丹!”令彤有点委屈,她颇为喜欢这个红蜻蜓。
令州放下笔,神色幽淡,放柔了声音:“飞虫草蜢怎么可以送给妹妹?我画朵莲花给你如何?”
说来也奇,本来委屈的令彤,被他软语两句就化解了,呆呆点了点头;见妹妹乖,他不由地微微一笑,这笑容恰似暮春落花,和煦却也淡含了说不清何处来的忧伤
令彤还小,心性聪慧却难道明,只觉得这个二哥哥永远是隔了一层纱似的,不似大哥哥那样热烈亲近。
令州画莲花时,令彤支着腮看着,他不说话,令彤也不说话,见他寥寥几笔,一朵轻灵的水上莲花已经跃然纸上,然后换笔又添了一片荷叶,几缕清波,拿起来自己看了几眼,似还算满意,才递给令彤。
“等墨迹干透了再叫人穿线,然后就可以拿去放了”
“哦”
令彤一路小心翼翼拿着那个莲花风筝,因为画的太美了,竟舍不得放去,生怕弄坏或是丢了!
进门一看,桑莫已经走了,令方正在书架上翻书。
“大哥哥,你看!二哥哥给我画的莲花风筝!”
令方就着她的手看了看,称赞道:“论画,自是谁也比不上令州!这情韵全不似出自世家子弟,竟像是闺房小姐之作,清丽有余,刚劲不足,和他的性情一般”
“不好吗?”令彤傻傻的问,总觉得大哥哥不甚欣赏。
“当然好,关键是彤儿喜欢就好!”
“怎么,你舍不得去放吗?”
“对的,要是飞走了就可惜了”令彤说
令方刮了刮她的鼻头说:“那,哥哥帮你挂在你帐中,每日一抬头便看见可好?”
“好!”令彤拊掌。
此时吴妈正好走进来:“什么事情这样高兴?”
“吴妈妈你看,二哥哥给我画的莲花风筝!”令彤举着跑到吴妈身边,吴妈附和道“嗯,果然好看!令州画的就是比别人的强!明儿个,我带你放去!”
令方在旁瞧着妹妹,已完全不似小时那病恹恹没神采的样子,脸上也有了血色,人也壮实明亮起来,十分欣喜。
第5节 滴滴()
天暖后,令彤随着桑莫每隔两日去东阁学礼,郭道伯是家塾里的师长,族中子弟入学后,是他和几位族中有学识的长老授教。
她一个小女娃娃坐在一群公子少年中间,也算罕见。吴妈颇不放心,担心哪个淘气的欺负她,特地派了身材壮实的启星和性情泼辣的燕子一同去学堂。
她年纪虽小,但令方一直教她背些诗书和写字作对,在学堂里竟不算差的,倒是有几个资质一般的男孩都不如她,郭道伯不由得对她另眼相看,常常令桑莫辅导她,桑莫也极是负责,加之令彤聪慧,因此进步甚快。
这日,令彤端端正正的坐着正抄写礼书三篇,眼观鼻鼻观心很是认真。
这学堂设在大爷郭祥楷府邸的最东北面,较偏远地势较高,四周一片竹林,并无其他景致,阁内夏日不备冰水,冬日不备炭火,午餐仅提供馒头和一荤一素两个菜,为的就是提醒子孙安于清苦不得耽于享乐!
正厅匾额上“东阁堂”三个大字乃郭氏第一代“明远候”郭衍亲书,笔力刚劲,颇有古风。
学堂内禁止玩笑喧哗,所以孩子们素来不喜欢这里,但是族中鼓励子弟六岁开始上学,入学后,除非是生病或家中有大事,否则刮风下雨也不得耽误。
因此上既有托懒不来的,也有说单独请了先生教书的,不过即便如此,东阁堂里仍有近二十个学子。
此时正是午后,课堂静静的,有些个不爱学习的正昏昏欲睡,忽然厅中飞进一只小鸟来,在堂上飞了一圈,叫声酥泠泠的异常好听,惹得学生们心猿意马,因见郭道伯坐在堂间都只敢抬头看,不敢动手,细看这鸟儿颜色黄中带灰,细巧伶俐,每当转向时便“泠泠”一叫,直叫得人心旌摇荡。
大概是道伯也听到这鸟声奇异,于是对桑莫说:“这鸟儿叫声也奇,桑儿,想个法子看能不能捉了它,切不可伤了它!若无把握,就放了它”
此话一出,一屋子学生顿时来了精神,七嘴八舌的出主意。这个说:“快快关上门窗,别让它飞了”那个说“把衣裳脱下来,套个竹竿去兜!”又有人说“叫厨房拿个大笊篱来逮”谁知那鸟儿边飞边叫灵活非凡,受了惊吓几下就飞出屋子去,一众人等也追了出去,道伯看看,无奈摇摇头:“玩耍便是比学问要紧!”
桑莫带着令彤也直追了出去,学子中有一位丰神俊逸的青年公子,颇有些威望,他眼见众人一通忙却不得法,转眼那小雀就要飞出园外了忙说道:“大家别追!这鸟非凡品,性子极灵,切莫伤了它!让我想想办法!”
“这位大哥哥是谁?”令彤好奇,因为在她心中,只有自己的大哥哥令方才是这样卓绝的人物。
“这位哥哥是蒋凤雏,也是当今蒋皇后的侄儿,他擅长养大雕,或许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