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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钰苦笑地看着秦。王。府的牌匾被人拆下,若这是她对他的报复。
他认。
是他辜负了她。甚至害得她枉死。如今她心有执念,不愿往生,他配合她出了这口恶气便是。
他曾试着说服自己,这个世间没有任何鬼怪志异。然而玉微身上发生的种种,却是打破了他荒谬的念想。
原来,世间真的存在神魔鬼怪。也或许,他和她真的有过前世。
君钰久久凝望着皇宫的方向,今日是她封后的日子。
只望她发泄了所有怨念之后能收手。
皇宫
太极殿
庄严隆重的礼乐声随着玉微的到来奏响。
玉微一袭正红凤袍从凤辇上走下,她看了看巍峨高耸的太极殿,眼底一片平静,这是大晋的权利中心,多么威严神圣的地方。
玉衡同样一袭红衣,眉眼间是温和的笑意,清贵端方,威仪无双,见玉微步下凤辇,他伸手。
他紧紧盯着玉微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的模样,很快,她便是他的妻子了。
妻子。
真是一个无比美好的词。
能与她生同衾,死同穴的只有他。
玉微身着的是皇后冠服,头戴精致繁复的凤冠,双手端庄地放于腹部。红衣潋滟,倾国姿色,仿佛翱翔九天的凤凰。
她轻笑着搭上了玉衡的手,随玉衡拾阶而上。
玉衡握紧玉微的手,笑得愉悦。
步上台阶,文武百官恭敬地候在太极殿外。典宝官将皇后金印,金册躬身授予玉微。
玉微跪下接过随后递给了一旁的宫侍。随着玉微的跪下,群臣纷纷伏首。
玉衡扶起玉微,眼底糅合万千星光。
礼仪官打开圣旨,宣词:“南氏秉德恭和,赋姿淑慧,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朝臣虔诚地叩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衡握住玉微柔若无骨的手,唇角的笑意不断蔓延,多日来的忧烦顷刻间烟消云散。
她是他的皇后,不是嫡妹安晏。
“启禀陛下,丞相在西南自拥为帝,说是说是当今圣上昏庸无能,残暴失德,听信奸佞之言,疏远贤能之臣”一片朝贺中突兀地响起不和谐的声音,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上台阶,呈上八百里加急密文。
玉衡眉宇紧锁:“你说什么?”
“丞相他他要清君侧。”士兵战战兢兢地跪拜,语焉不详。
“朕自诩还未曾昏庸到听信佞臣之言,南砚宸他竟敢打着清君侧的名义造反?”玉衡面色阴沉,语气不善。
玉微看着压抑着怒气的玉衡,无动于衷,被自己一手培养的继承人背叛的滋味想必不错。
玉衡恶狠狠地抓住那士兵的衣袍:“再探。”
朝臣莫不震惊,他们心里门清,只是心照不宣。皇帝一直把丞相当作大晋下一任帝王培养,如今突然传出丞相造反的消息,怎能不震怒?
群臣噤若寒蝉,心里无不是暗叹南砚宸糊涂,拎不清。皇位迟早是他的,何必急于一时?但是当群臣转眸看见皇帝身边国色天香的皇后时,顿时恍然大悟。
他们都快忘了,陛下亲册的皇后曾是丞相之嫡妻。如此说来,丞相造反倒也师出有名。
显然,玉衡也想到了这一茬,更是怒不可遏地摔开了传信士兵:“还不快去。”
士兵颤颤巍巍地领命退下。
一场空前盛大的封后典礼因为闻得南砚宸造反的消息,最终不欢而散。
南砚宸攻进京城那日,玉衡没有再去上朝,也没有带着玉微逃走,而是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般,拥着玉微一觉睡到了午时。
“微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玉衡温柔地凝视着玉微的眉眼,眷念地问道。
玉微不答,只是温顺地靠进他怀里。
玉衡愉悦地抚着玉微的秀发,一下又一下。
第102章 乱世生殊(二十四)()
么么~宝宝们;如果你们看见这一段话就代表着你买的是防盗章。雨势绵绵密密;不曾停息。
君钰双目放空,手执一杯清酒,酒爵在他手中摇晃,清冽的酒液涤荡;散开一圈又一圈波纹。偶有零星的透明酒液沿着酒爵滑落至手上;君钰也尤不自知;只一心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
醇浓的酒液洒落;酒香弥漫,混合着湿冷的空气;有种令人迷醉的气息。
春雨袭人;溅湿了他的华服。
他已经连续饮了不知多少日的酒;却连微熏都做不到。
终究不是桃花酿。
那日;玉微问他要不要杀了她;他如何下得去手?终是在她越发冷肆的笑容中仓皇而逃。
这几日,君钰脑海中不断翻腾的全是玉微那日的话——
杀了我
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明明是温柔真挚的语气,却如鬼魅缠身般森冷;无端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惊得他冷汗涔涔。
他并不是怕了她的警告之言,便是当年和玉衡为了朝堂权柄明争暗斗;甚至短兵相接时;他也面不改色。但那日;他是真的心中惶恐不安;她太过陌生;陌生得令人害怕,找不出昔日的一分一毫。
如今肆意张狂的她和记忆里温婉柔顺的她不断在心底重叠。毫无相似之处,犹似两人的身影不断叠合,直至终于融为一体,却是冷冽吞噬了温和,妩媚磨灭了天真。
她是真的变了。
他到底做过什么,方才把她逼至如今这般。不顾伦理纲常,不顾天下人眼光地嫁给亲兄长。
玉微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长裙,手执一把青骨油纸伞,优雅地迈着步子穿过庭院,绕过繁花,向君钰走去。
长裙逶迤却不沾染分毫湿意。
“君钰。”玉微走到君钰身边,收起伞,轻声唤道。
君钰以为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象,嘲讽地轻勾唇角。果然是最近想玉微想得入魔了。眼前之人竟然如此真实。
“你没有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象。”玉微轻描淡写。
君钰瞳孔微微一缩,不是幻象?
“你在好奇我是怎么出宫的?”她款款地落坐在君钰对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君钰未语,他的确好奇。
皇宫戒备森严,堪称铜墙铁壁。便是武功高强如他,也不能来去自如而不被人察觉。
玉微不过一介弱女子,根本没有任何武功,她是如何做到的?玉衡不可能放她出来单独见他。
君钰听得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汇报,玉衡那日是怒不可遏地从止兰宫疾驰离去的,想必已经从玉微口中得知了那场荒谬。
玉衡如今只是一时间被玉微扰乱心神,顾不得处罚他。但也不至于糊涂到放任孤男寡女再次私自相会。
她说:“因为我不是人啊,我早就已经死了。如今你看见的不过是我的执念罢了。”
她清洌的声音混合着春雨的淅沥,掷地有声,寒凉冰冷。
君钰却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不过短短数十几日,他已是受过太多惊吓。
玉微并不避让,迎上君钰的视线,凑进他,唇角带着恶意的微笑:“那日说我还活着,不过是不甘心想要哄骗你罢了。”
她喜欢看他脸上仓皇的神色,越是仓皇失措她便越是喜欢。
人心易变,本性难移。
世间有多少情爱经得起岁月侵蚀?君钰对委托者的喜爱能在漫长的年月中消磨殆尽。那他对蓝宁的爱意自然也能。
唯一能长久一些的,不过是活在生者心中的死人。有什么争得过死人?人之已死,其形定矣。有什么比知道曾经有那么一个痴心爱着你的人在你的搓磨中绝望死去更让人难以忘怀,更难以复制?
但终究也是做不到不朽的。
“你身体还带有温热。”君钰不自觉地反驳,他记得很清楚那日入手的触感,细腻柔软,带着扣人心弦的温热。他下意识地又回忆起了那日的缱。绻旖。旎,喉间隐隐涩然,有几分心猿意马。
她太过美好,很难让人不怀念。君钰不是第一个中了玉微的剧毒之人,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执念而已,想要冰凉刺骨也是极其容易的。”玉微伸手触碰上君钰的脸颊,从一开始的温热暖人慢慢蜕变为冰凉浸骨。
君钰的神色变得凝重,指尖轻轻颤抖着,竟然真的可以将身体温度操控自如。
“君钰,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爱上了你。竟然还为了你做了那么多蠢事。”玉微收回手,歪着头,疑惑地斜睨着君钰,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分明你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我还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那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我很可笑吧?
玉微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也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呢,就像一个傻子般,被你呼来唤去。”
她的模样活泼娇憨,仿如经年晃过,他们还是那一年,那一对受人称赞的金童玉女。有他的宠溺,她可以肆无忌惮,无忧无虑。
鲜衣怒马,多么美好的过去。
君钰晃神,仿佛跨越了岁月的鸿沟,回到未曾遇见蓝宁之前的静好,竟是想伸手抚摸玉微清丽的眉眼。
玉微轻轻一个扭头,便躲过了君钰的大掌,嘲弄地道:“君钰,事到如今,何必再惺惺作态?我们不死不休!不对,我已经死了,应该是就算是死,也不罢休。”
语毕,玉微痴痴地笑了半晌,笑得花枝乱颤,姝丽的眉眼间都泛起了浅浅泪意,朦朦胧胧的眸子里氤氲着潮湿的雾气。
无端瞧得君钰心间一纠。
“我本来是说过要放过你的,可是自从我死了之后,终究是意难平,连往生都做不到。无聊的时间里,我便喜欢思来想去。我想啊,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君钰,你不如大方成全我一次,如何?”玉微略微苦恼地道,颇为忧虑自己的无聊。
玉微的神色依旧天真烂漫,犹如未经世事,未惹尘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