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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更重要的是——
当初在电影节上批评段白焰,气得小段导当着全世界媒体的面把麦克风砸了出去,并且在会场外与他扭打直至两人双双摔进喷泉的人——也是他。
“我所说的,都是我认定的事实。”蓝眼睛先生非常耿直地解释,“小段导冷酷无情是真的,但他在父亲的事情上清清白白,也是真的。”
段白焰冷笑。
姜竹沥哭笑不得,又觉得这两人有点儿可爱。
他说完这句话,陈塘眼里蹭蹭地冒起绿光:“你这个两点论很有前途啊!”
蓝眼睛先生不太能理解“两点论”,有些茫然:“什么?”
“就是”段白焰眼神凉凉地扫过来,陈塘不理他,拽着蓝眼睛先生往另一个方向走,“从你们的角度去理解的话,它的意思大概是指,一件事物像硬币一样有两个面”
两个人声音渐渐远了。
海风扑面,姜竹沥愣了两秒,笑吟吟地握住段白焰的手:“小段先生,你吃晚饭了吗?我们也出去散会儿步吧。”
他默然颔首。
景区的海,晚上也对外开放。
他们沿着海岸线往前走,沿岸沙子很细,姜竹沥脱了鞋拿在手里,追逐不断变幻的海浪。
段白焰伸出一手牵着她,将她扶稳。
夜色浓稠,走出去没几步,姜竹沥隐隐约约看到前方不远处,浮现两个渐行渐近的人影。
她愣了愣,揉揉眼,语气犹豫:“小白。”
“嗯?”
“前面那两个人是西西和熊恪吗?”
夜幕低垂,熊恪沿着海岸,大跨步地在往这边走。他跨的步子看起来很大,但速度其实慢得要命。
程西西穿着条蓬松的小白裙子,抱着裙摆在后面追,没几步就追上了。
然后,姜竹沥清晰地看到,程西西笑嘻嘻地握住熊恪的手。
婚礼⑤()
开始筹备婚礼之后;姜竹沥没再怎么见过程西西。
小闺蜜上部网剧小爆一把;资源突然好了起来;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在确认姜竹沥安全无虞之后;她安安心心地把她放在了段白焰的狼宅子里;没再怎么管过她。
所以姜竹沥竟然都不知道
“他们现在已经这么亲密了吗?”她眨眨眼;嘟囔着勾住段白焰的小指;停住脚步,“我们不要过去了。”
段白焰没有意见。
夜幕已至,两个人并肩往回走;海风带起四散的长发,姜竹沥突然想起:“小白,熊恪现在在做什么?”
过年时;两个人见过爷爷之后;熊恪就离开了段家。
她先入为主地以为,是他自己辞去了这份工作。
“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段白焰想了想;“我只知道熊恪以前跟我爷爷签过一个协议;我结婚之后;如果他想走;就能离开段家。”
微顿;他问,“你在担心程西西?”
“嗯。”姜竹沥低下头;踩着广袤柔软的沙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现在回忆一下才发现;虽然认识熊恪很多年了,但我好像对他一无所知。”
段白焰眼皮一撩:“你对我知无不尽就够了。”
他的控制欲像病一样,仿佛随时随地都能被狗附身。姜竹沥哭笑不得:“西西的前任是个渣男,我想替她谨慎一点。”
“这个你不用担心。”段白焰从善如流,非常肯定,“熊恪是个老实人,只要答应跟程西西在一起,他就绿不了别人。”
姜竹沥:“”
怎么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他们走出去的距离不远,散步回来的速度也很快。
视线里浮现出酒店影影绰绰的灯影,脚边浪花推土机似的来来去去,头顶满天繁星欲堕,姜竹沥突然有些感慨,轻声道:“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呀。”
他强调:“我们已经结婚了。”
姜竹沥笑着搡他一下,正欲开口,段白焰突然捂着胸口躬下。身去。
一切突如其来又猝不及防,姜竹沥短暂地愣了半秒,飞快地扶着他就地坐下,把他所有口袋上上下下翻个遍。
然而没有。
他被她提醒了太多遍,出门不再作死,乖乖地把药放在每一件衣服的口袋里——可是刚刚出门散步,他没有带外套。
段白焰一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自己的喉咙,手背上青筋暴突,唇角迅速泛紫。
“小白——”酒店离这里并不远,姜竹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确定他现在能不能听清自己在说什么,“我回酒店给你拿药,你就在这儿等等我,可以吗?”
段白焰额头上迅速凝聚出巨大的汗珠。
他的病没有小时候那么严重了,尚且能有缓冲时间,只不过说话仍然断断续续:“我没没事,你你去”
姜竹沥来不及多想,攥住裙摆,飞快地跑到酒店,又飞快地跑回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段白焰已经被熊恪放倒了,他用四十五度的角度撑着他的背,习惯性地,像过去十几年一样,将药按到他的鼻端。
浪花拍打礁石,银河气势汹汹,世界静谧而平稳。
段白焰满头大汗,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姜竹沥连忙从熊恪怀里接手段白焰,把他放到自己怀里。
“段导。”程西西攥住大熊先生的手臂,眼睛紧张地眨啊眨,“你现在好点儿了吗?”
段白焰平复呼吸,顿了顿,哑声道:“没事,谢谢你们。”
然后他安抚般地,握住姜竹沥的手。
“刚刚好危险。”程西西以前没见过他犯病,咽咽嗓子,小声问,“哮喘治不好吗?”
“理论上来说,早期是可以的。”熊恪看她一眼,低声解释,“但小少爷错过了治疗的黄金期,只能靠药物控制。”
姜竹沥没有说话,像一个柔软的人形支架,撑着段白焰,默不作声地帮他按摩后背。
然而程西西的关注点已经开始跑偏:“你为什么总是叫段导‘小少爷’?”
“”
他无法接话,她却很认真:“我跟你说,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称呼很封建的。”
“”
程西西想了又想,又壮着胆子,好奇地问:“你是不是还管段爷爷叫‘老爷’?”
熊恪:“”
他僵硬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但气氛却突然轻松下来。
段白焰短暂地休息了一阵,带姜竹沥返回宴会厅。
婚礼前一晚新郎新娘不能住一起,欢迎晚宴结束之后,姜竹沥要跟父母下榻另一家酒店。
车停在门口,明叔叔和母亲已经在车上等候。
姜竹沥走出去几步,又不放心地跑回来,敲敲段白焰的车窗。
司机降下车窗。
“小白。”
段白焰每次犯病都耗尽精力,拼命呼吸比做。爱累得多,现在他坐在后座,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一听到她的声音,他立刻清醒过来,抬起眼:“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走吧。”姜竹沥两只手扣在门上,小声提议,“等到清晨,再偷偷从你的住处离开。”
他的父母都太过于不靠谱,熊恪现在又不在身边,她担心他半夜犯病,身边连一个能照顾的人都没有。
段白焰微怔,觉得她像是举起加农炮,往他心脏的地方开了一炮。
他捂着自己软乎乎稀巴烂的小心心,打开车门,让她坐上来:“你坐下说。”
“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姜竹沥钻进车后座,担忧地摸摸他的额头,“万一你晚上犯病,身边有个人会好很多。”
段白焰看着她,心情有些微妙又有些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是不是喝了太多酒”她低着头,捏着他的手碎碎念,像个唠叨的小老太婆,“还是因为在海边吹了冷风?也可能是穿得太少了,等回到酒店,我给你煮一点热热的东”
段白焰垂眼看着她,下一秒,毫无征兆地吻了上来。
她的眼睛蹭地睁大。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
他的唇像一片羽毛,从她唇上离开,又在唇角碰了碰。
“你太好看了。”段白焰离她很近,唇角苍白,解释道,“我忍不住。”
姜竹沥的眼睛睁得圆滚滚。
“比起父母果然还是这个病更折磨人。”他叹息,“疾病才是最消磨人意志的东西。”
少年时代大量的检查与药物治疗,把他骨子里的温情都消磨掉了。
“但我还是很幸运。”他像是自言自语,前半句话声音很轻。
微顿,转过来轻拍她的手:“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如果半夜发病,我会第一时间叫前台服务。”
姜竹沥还想说什么。
“竹沥。”他低头,唇在她手背上碰一碰,“给我一个机会吧。”
——“让我给你一个完整的,完美的婚礼。”
***
姜竹沥难得地失眠了。
回去之后,她给段白焰发消息,如果身体状况不佳,婚礼时间再往后推一推也可以的。
然而他在这件事情上意外地固执。
她昏昏沉沉的,这晚几乎没怎么睡,一大早就被捞起来化妆、换衣服。
——礼服是定制的,来自一位很难预约到的设计师,白色的大裙摆,大刀阔斧的剪裁,细节处精致又可爱,穿起来大方漂亮,是她和他都喜欢的那个类型。
然而婚礼的过程太过于繁琐,踩吉时、敬茶,姜竹沥按照流程走过一遍,最担心的还是段白焰的身体状况。
一直到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人,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段先生。”姜竹沥像模像样地压低声音,不安分地去拽他的手指,“你今天的身体还好吗?”
段白焰眼里浮起笑意:“你说呢?”
他穿着高定的正装,西装挺括,看起来很精神,其实前一晚也一宿没睡。
说不清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他靠在床上翻自己搬家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