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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姜竹沥曾深以为然,并自我检讨。
结果她和段白焰闹别扭还没超过两天,何筱筱转身就脱衣服,爬上了段白焰的床。
“往事不堪回首”姜竹沥现在想想,还觉得好笑又魔幻,“其实后来,我去找过何筱筱。”
她无话不谈的脆弱小闺蜜,含着两包脆弱的眼泪,泪眼盈盈地问她:“可是我也喜欢他,爱情不是没有先来后到吗?”
我可去你妈的爱情没有先来后到。
姜竹沥气得想说脏话。
程西西啧啧感慨:“你当年都没告诉我,段白焰是什么反应?”
“他”
他其实没什么反应。
这事儿发生在大一,那时他已经小有名气,占有欲和控制欲逐日上升,依然没有放弃作。她只是跟着导师去乡下调研两天,两个人也闹了一场小小的别扭。
姜竹沥还没想好怎么哄他。
大半夜,就突然收到他一本正经的电话:“我床上有个陌生女人。”
这话题太突然,她蒙了一下:“啊?”
“你还爱我吗。”
“”
“爱我的话,就来见我最后一面。”
“??”
他语气沉重:“我觉得,她要害我。”
“哈哈哈哈哈,我无法想象!”程西西乐不可支,“段白焰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所以你别担心呀。”姜竹沥安抚性地笑着,拍拍她的手,“我跟段白焰会分手,和何筱筱没关系。”
学生时代里,段白焰根本没给过何筱筱什么好脸色。
她至少对他的审美有底气,知道他不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不止何筱筱”微顿,她又想了想,“跟任何一个别人都没有关系。”
最根本的原因就出在他俩身上,是真真正正的,自己的问题。
“唉——”程西西长叹一声,“什么事儿都是你们自己作出来的,是苦是甜,也都自己担着。”
“你把零食先拿回去吧。”姜竹沥笑着转移话题,“我刚刚看到楼下有小推车在卖烤地瓜,想去买一个你帮我问问,还有没有别人想吃。”
“行。”
程西西知道,姜竹沥对于这种甜甜软软的食物,向来毫无抵抗力。
她折身回包厢,把塑料袋里的零食放到茶几上,“有没有人想吃烤地瓜?竹沥去楼下买了,想吃的来举个手。”
一群人笑着闹着围过去。
灯影昏昧,角落里的段白焰沉默一阵,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推门而出。
***
夜色如同泼墨,烤炉里香气袅袅。
“姑娘别急哈。”小贩安慰,“马上就好了,这个很快的。”
“没事没事,我不急。”姜竹沥笑着摇摇头。
白烟腾起,四下空寂幽静,她看着炉子,莫名想起很久很久之前,段白焰也给她送过这样的食物。
那应该已经是高三了,自习室里没有装空调,到了冬天,她每晚都要靠热水杯取暖。也忘了是哪一天,段白焰不声不响走进门,一言不发地塞给她一团热气。
就是一只热乎乎的黄瓤地瓜。
撕开表面有些焦黑的皮,就会露出里面橙黄的果瓤。她尤其喜欢果瓤最外面的那一层皮,紧贴着外壳,有一点点坚硬,吃起来却甜而柔韧。
她从那时候开始喜欢这种软绵绵的甜食,食物会让人开心,哪怕只是在吃到的时候,灵光乍现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某段与它有关的岁月。
“师傅,我”
她话只说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力气从背后传来,将她拽往另一个方向,一头栽进坚硬的胸膛。
背后发动机声音轰鸣,一辆卡车绝尘而去。
姜竹沥愣愣地,后知后觉,听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
她睁大眼,连忙想要退后。还没推开对方,段白焰愠怒的声音就从头顶响起:“站得离马路那么近,你不要命了?”
姜竹沥:“??”
“不是,可我明明”她挣扎着想转身,想指给他看,刚刚那个卡车车辙离自己至少有五米远!根本不可能撞倒她好吗!
“姜竹沥。”
她还没推开他,又被他按回怀里。
青年的声音低沉,克制,带着低回的忍耐。
“我很想你。”
漫天繁星璀璨。
他的声音,像一个迟到十年的梦。
班长家属()
姜竹沥睁大眼,心跳一声一声落在耳畔。她嗅着他身上隐约低沉的气息,突然间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或者,她根本就已经死过一次。
在姜竹沥遥远的记忆里,段白焰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并非单纯地不擅表达,而是在他的认知里,服软意味着示弱。他的示弱就像她的不完美一样,都是各自潜意识里可耻到无法接受的事。
她理解自己,所以愿意理解他。可是日积月累,当她对自己的定位产生动摇,连带着也变得不知道再如何面对他。
姜竹沥迟疑一阵,犹豫着伸出手臂,也慢慢抱住他。
“我”
她正要开口。
“姑娘,你的烤地瓜好了!”
小贩在背后叫她,恶作剧般地,故意打断这对惹眼的恋人。
姜竹沥如梦初醒,整张脸燥得发烫,赶紧推开他。段白焰猝不及防,手臂一松。
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怀里溜走。
“谢谢您。”姜竹沥付了钱,接过几个小塑料袋。眼风飞快朝后一扫,见男人还像座山似的杵在那儿,面颊发烫之余,又有些无措。
“段白焰”她小小声,“刚刚谢谢你。”
虽然她坚信那辆车离自己至少有五米远,不管怎么脱轨都撞不到自己。
但人生已经如此艰难,还是要给他找个台阶下。
段白焰没有说话,眼中晦暗不明,下颚微微绷紧,刚刚柔软的气场又凛冽起来,充斥着生人勿近。
她很茫然。
他怎么又不爽了他一天到晚,到底哪来那么多气可以生?
“你刚刚。”段白焰面无表情,冷着脸,“不是叫小白叫得很开心?”
为什么一出门就成三个字了。
他原以为江连阙所谓的“温柔一点”真有奇效,兴冲冲地追下来,想在没人的地方,把她按到角落里,再听她叫一声。
可她像只畏畏缩缩的小动物,他一旦伸手去碰,她就以光速缩回了壳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姜竹沥愣了愣,有些懵,“我习惯了”
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赶紧发誓:“对、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改的!”
眼神无比真诚。
段白焰喉头一梗。
“我”
我的上帝我的老伙计,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难以启齿,心里生发出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仿佛搬起石头,自讨苦吃。
嗡——
他还想说什么,姜竹沥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想接,提着几个塑料袋,却空不出手去掏包。
星光流泻,段白焰停住脚步垂下眼,正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双略带委屈,略带祈求的鹿眼。
喉结微滚,他叹口气。
认命地把几个烤地瓜都接过来。
姜竹沥十分感激,转过去一个角度,攥着手机的手心忍不住出汗:“喂?您好,明叔叔。”
来电显示是继父,她有些紧张。
刚刚回国时,她曾向他发过问候,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似乎今天才看见短信。
“哎,竹沥。”明叔叔微笑。
“我看你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好啊来看看你妈妈吧。”她离开的这些年,明叔叔迅速衰老,连声音也显疲态,“她也上了年纪,腿脚旧伤一犯,整夜整夜疼。”
“是我的错,应该早点回去的。”姜竹沥舌根发苦,“我周末就回去看望您和妈妈。”
一来二去,两个人实在没聊出什么共同话题。
“我妈妈她”姜竹沥措辞委婉又小心,“最近精神状况怎么样?”
“不乐观。”明叔叔直说,“你回来之后,多陪陪她。”
挂断电话,姜竹沥忧心忡忡地收起手机,走出去两步,还不忘把段白焰手中的烤地瓜接回来,一脸乖顺地道谢:“谢谢你,麻烦你了。”
段白焰不喜欢听她道谢。
他想把她压在身。下听她哭,想到快要发疯,却做不到。
所以他只还给了她一个地瓜。
想委婉迂回地让她体会一下他的求而不得。
但姜竹沥的心思早不在这儿了。任何与家庭有关的话题都能轻而易举地引起她的焦虑,夺走她的注意力。
段白焰嫉妒她的家人。
他想按着她的脑袋把他转过来,江连阙那句“你温柔一点”却像把刀一样悬在头顶。
“那时候”走到ktv楼下,段白焰舔舔唇,压低声音,决定再服一次软,“你非要出国,跟明含那件事,有关系吗?”
姜竹沥一愣。
她现在几乎听不到明含这个名字了,可每次听到,还是会难过。
略一犹豫,她摇头:“不。我离开,只是因为想走。”
想逃离母亲,逃离那个家。
逃离时时刻刻被安排,逃离永远透明的时间表,逃离无处不在的监控与管制。
段白焰沉默一阵,垂眼:“我当时不知道。”
“什么?”
“不知道你妹妹去世了。”
他用一副手铐把她困在身边的同时,大一刚刚入学、在迎新晚会上表演芭蕾舞的明含,在舞台上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他们分开的四年里,他偶尔会去猜测姜竹沥当时的想法,然后产生这样的疑惑——
她是不是怨他,把她捆绑在他身边,令她错过了最后一次与妹妹见面的机会?
姜竹沥一愣,几乎在瞬间明白他的想法,立刻抿唇摇头:“不,你不要那样想。明含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一码归一码,我从来没有因为她的事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