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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吗?”
姜竹沥默了默,难过地戴上帽子,把整个人的脸都盖进去。
什么体会?想哭,没别的了。
“这位小姐”见她不理睬她,记者小姐忍不住凑上来。这一凑近不得了,她旋即发出惊叫,“你是前段时间拍那个自闭症短片的甜药?你是不是叫甜药?之前做直播的那个甜药?”
姜竹沥垂着头眨眨眼,眨掉睫毛上的水汽,打算爬回救护车。
“甜药,甜药小姐”记者小姐喋喋不休,追着她问,“请问你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对这次的车祸有什么看法”
——别他妈再跟我提车祸了。
姜竹沥怀疑这两个字会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她的痛苦源泉,眼泪简直快要滚出眼眶,她用尽全力地兜着。
偏偏记者没完没了:“你不要不说话,这种情况不说话反而影响你的公众形象,你”
“这位记者小姐。”下一秒,她的聒噪被一个清冷的男声打断,后者气势逼人,不容置喙,“你们圈子不是有这种行规吗?如果当事人不想接受采访,就不要再继续打扰。”
姜竹沥微怔,松鼠似的,蹭蹭从车里爬出来,停在门边。
记者小姐踢到了铁板,连声道歉,拽着电视台的大哥脚底抹油,瞬间开溜。
姜竹沥身形微顿,突然有些犹豫。
下一刻,段白焰伸长手臂,稳稳当当地将她从车上抱下来,好像拥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小动物沮丧极了,耳朵和尾巴都无精打采地垂着,好像被霜打过。
段白焰身上带着股夜色的凉气,他扒开她的帽子,在她额头上亲亲,低声问:“受伤了吗?”
“没有。”她声音很闷。
“那我们回去吧,嗯?”他把她两条胳膊环到自己肩膀上,手臂分别托住她的后腰和膝盖,“去谢谢给你创可贴的医生。”
姜竹沥垂着眼,有些别扭。
“怎么了?”他步伐微顿。
“我”松鼠姑娘垂着脑袋,耳朵一动不敢动,“我把带给你的蛋糕弄坏了。”
她失落极了,像小时候那个弄掉了香草味冰淇淋的小姑娘。
“很大一个蛋糕有四层,你不吃芒果,我特地把夹心换成了蔓越莓。”
他叹息:“没关系。”
“我没办法给它系安全带。”她小声说,“所以刚刚撞车,它一整个儿地撞在车玻璃上。”
奶油都被撞出来,糊在车玻璃上。
他拍拍她:“没事。”
“我”
姜竹沥纠结极了。
趴在他肩膀上,她咬咬牙,视死如归地抬起头:“段白焰。”
“嗯?”段白焰也抬眼看她,眉眼疏淡,目光清亮。
“你原本,”她认真起来,表情恶狠狠的,腮帮子却仍然很可爱,像一只混黑道的松鼠,“是不是想跟我求婚?”
天色漆黑,路灯昏昧。天角的一汪明月宛如流水,缓缓从两人之间流淌而过。
段白焰微怔,然后笑了:“是啊。”
他准备了玫瑰花和短片,叫上所有他和她都认识的伙伴,把宴会厅布置成她喜欢的样子——那样等她走过,就好像提前走过红毯,结了一次婚。
姜竹沥委屈得要命,一口气堵在胸口上去不也下不来。
她憋啊憋,用力憋还是憋不住。
“那两个撞车的人好讨厌啊!”她难过得爆炸,简直想躺在地上哇哇大哭,“晚高峰为什么要把车开得那么快!我的蛋糕谁来赔我!我的求婚也没了!让你求婚比让你上天还难!我这辈子可能都遇不到第二次了呜呜呜”
这一天到晚,都什么跟什么
段白焰哭笑不得。
“腿有没有受伤?”他问,“能自己站吗?”
姜竹沥也觉得为这种事哭一场特别丢脸,但她期待这场求婚太久了,到头来竟然被这种乌龙的事情打断,她很生气,又不知道该去怪谁。
小姑娘红着眼眶,闷声点点头:“能。”
“那你站好。”下一秒,他微微躬身,轻手轻脚地将她放下。
然后他背过身,往前走了几步。
姜竹沥有些茫然,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姜竹沥。”
路灯光影交叠,背后霓虹闪烁,车流汇成一片。
汹涌的人潮中,街灯仿佛串联的明珠,一直绵延到远山尽头。
段白焰退后半步,突然单膝
求婚短片()
长街灯光如流水;人潮嘈杂;灯光昏昧;仍然有人迅速认出段白焰。
刚刚离开的记者小姐闻风而动;又暗搓搓地跑回来。
姜竹沥愣了一瞬。
段白焰怕高架上的风太大;怕她听不清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他穿着她下午为他挑选的正装;单膝落地;郑重其事地从口袋里掏出戒指盒打开,又重复了一遍:
“嫁给我吧,姜竹沥。”
姜竹沥仍然有些晕。
但她隐隐觉得;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应该有一个更隆重的场合,她也应该有条更飘逸的裙子,然后化一个很漂亮的妆;他们在万米高空接吻;他的舌尖碰上来时,能品出巧克力的甜味。
他会在那时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精准地将戒指推到她的无名指上;映着玫瑰暖灯;暗香浮动;情潮涌动;头顶星辰万千,全世界寂静得只剩她和他。
每一个细节都庄重而认真;值得作为范本被记住。
而不像现在——
她的裙子被划开一个角,膝盖也磕破了;长发被风吹得四散;凌乱地在空中飞扬。额头上贴着连简笔画都没有的愚蠢的米色创可贴,眼眶红成兔子,眼泪将落未落。
完蛋了完蛋了。
姜竹沥绝望地想。
她还是想哭,他已经跪在她面前了,她还是想哭。
段白焰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她回神。
记者小姐躲在身材魁梧的摄影大哥背后,举着相机咔嚓咔嚓。
围观的人群中终于有人反应过来,满脸惊喜,一边尖叫一边挥舞双臂:“段白焰!啊啊啊段白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目睹段白焰现场求婚啊啊!”
姜竹沥眼睛发酸,却耳尖地听见响声。
她一瞬间回过神,连忙有些仓促地点头:“好好呀。”
仿佛再慢一秒,他就会被人抢走了。
段白焰微微松了口气,取下戒指,握住她的手,慢慢将戒指往无名指上推。
“你你之前还送过我一枚订婚戒指。”姜竹沥不大能分清这些戒指的具体用途,又很怕把它弄丢,之前索性串在了项链上。
突然想起这桩事,她作势伸手要去取项链,小声问,“那我现在是不是要把那个还给你”
她太紧张了,段白焰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也留着。”
交警还在疏散人群与车流,高速路却不复刚刚的水泄不通,车辆已经开始缓慢地行驶。
出车祸的地方拉了防护带,他刚刚过不来,将车停在远处。
被阻隔带和交警拦在另一头的妹子们冲着他尖叫,他置若罔闻地牵着姜竹沥的手,拨开光影,穿越汹涌的人潮。
“这个真的不用给你吗?我有可是你没有,你手上会不会很空”他配合她的脚步走得不快,姜竹沥不需要赶他的步伐,变得非常纠结,“而且好多人在叫你,你不理理她们吗?”
段白焰听见她提别人,步子不自觉地一停。
他转过来,正正地对上她亮晶晶的眼。
她就站在他身后,眼睛带点儿水汽,映着万家灯火,干净而无畏,像一头小鹿。
夜风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荡,他突然释怀了。
虽然她现在的样子有点狼狈,但她没有被他吓到,也没有再无意识地后退。
“你不用管她们,先在车上坐一会儿。”段白焰无端有些雀跃,低沉的嗓音又温和下去两个度,“我去跟交警说一声,嗯?”
姜竹沥“嗯”了一声,乖乖地被他牵着放上车。
他关上车门,忍不住在她头顶撸了一把。
摸完小动物软绵绵的毛毛,段白焰转过身,夜风拂过,衣角划出漂亮的弧度。
隔着交警的隔离带,有女孩子两手放到嘴边,大声问他:“段白焰!你真的要结婚了吗!”
段白焰脚步微停,破天荒地回过头,回了句:“是。”
姑娘们失望极了:“那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老公了?”
段白焰非常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认为答案显而易见。
“对。”他声音不轻不重,万分认真地,说出了和上次几乎完全一样的话——
“所以,请大家脱粉吧。”
***
他比以前有礼貌很多,已经学会用“请”字了。
开车下高架,段白焰一直在思考,要怎么向姜竹沥邀功。
路灯光线一道一道地在车内拂过,她好像还没从刚刚突如其来的求婚中缓冲过来,低着头看着戒指发呆,连毛茸茸的耳朵上也写满懵逼。
段白焰忍不住又在她头顶搓了一把,将她看不见的尖尖耳朵捏圆搓扁,低声问:“回家吗?”
姜竹沥脸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犹疑。
宴会厅离这里的车程不到一小时,他几乎是下一秒,就猜到她的纠结:“或者,去宴会厅看看?”
“会不会很麻烦”
“很快的。”他抿唇,捞出一条毯子盖到她身上,“你先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到了。”
姜竹沥原本不想就这么听话地睡过去,他刚刚求过婚,在她看来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她应该给他安抚和鼓励。
可他的音乐实在太催眠,她咕哝着没话找话,问他那是谁的歌,然而还没记住他的回复,她就先行一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段白焰乐坏了。
等姜竹沥重新醒来,他已经开车驶入庄园。
冬天刚刚过完,旧的已去,新的还未到来。
正是百花凋零、青黄不接的季节,他行驶在庄园大道上,她一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