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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帝‘嗯’了一声,“可太子也不该如此明目张胆……”
郑海全没再敢说话,抱着浮尘佝偻着腰垂头站在那里。
熙帝也琢磨着不像是晋王故意为人,因为在场人都能看到是太子的马突然加速往晋王的马上撞。
“那两匹马和场地查的结果如何?”
“经过再三勘察,没有任何问题。”
熙帝不再出声,脸阴得可怕。
过了好半响,他才道:“太子浮躁无状,罚闭门读书一月。”顿了顿,又道:“把那枚祥龙腾云佩给晋王送去,顺便在朕的私库里拣些上好适用的药材一并送去,让他好好养伤。”
“是。”
*
东宫今日安静得吓人,直至陛下那里的禁足令下来,更是安静得仿若无人之地。
书房里,外面天已经大黑了,仍然还是没有点灯。
直到现在,太子都还没恍过神儿。当时他嘴里虽是说自己没想撞晋王,可到底怎么撞了上去,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熙帝那边查清楚结果的同时,太子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其实再说详细些两边的消息是同时报上来的,因为皇后那边也着人去看了。
确实什么异常都没有,场地和马都没问题,让太子想给自己找个借口都没办法。他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遍想着,想到最后头疼欲裂仍然没有结论,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一时昏了头。
“殿下,奴才把灯点上?”陪着太子在黑暗中站了近一个时辰的陈起突然开口了,边说边去燃了灯。“奴才相信殿下一定不会做出此等事,定是晋王那里出了什么幺蛾子。”
陈起的口气很自然,不像是劝人反而像是诉说一个事实。
“你也觉得孤很冤枉?”
屋中亮了起来,陈□□点头。
“殿下不可能会行使如此拙劣的手段,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事?奴才虽愚笨,但也懂在这种场合下,殿下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让晋王受伤的。”
太子突然就松了一口气,似乎听到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完全心安。
“可是——”
“说。”
“奴才当时也在场,很明显能看到是殿下的马突然加速就撞了过去,在旁人眼里似乎也是如此。”
陈起望着太子难看的脸色,眼光闪了闪,又继续说道:“所以奴才觉得事情很反常,推断一件事物的真相,最根本就是看谁得利,毫无疑问,这件事晋王才是得利者。可要说晋王怎么才能让殿下的马众目睽睽之下撞了自己,奴才真是想不透。”
说来说去,事情又回到了□□,这是一件大家都想不透的事情。
……
“其实也没什么,孤王就是让自己的马停了一下。”
晋王府中,晋王脸色苍白却难掩得意。
幕僚陈大先生愕然,“停了一下?”
“这就是个突起的念头,那么好的机会放在孤王面前,孤王怎么舍得不去把握!”
说时容易,做时难。
那么高速奔跑的情况下,晋王能让自己马停那么一息时间,又往前跑去。不光需要有过人的骑术,精准的眼光,还得有决绝的心。
过人的骑术是控马,精准的眼光是掐算的出自己与太子之间的一个时间差。一个马身的距离,本就是一息之间的事,可就是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晋王居然能利用起来。并且全然把自身安危抛之脑后,就是为了把住那一点的机会,这就是一颗决绝的心。
不得不说这晋王是个难得的人才,有决心有魄力,有大智慧。
陈大先生满脸赞许,“殿下雄才伟略,必定心想事成,所想不空。”
“这下他们可都不用盼着孤王回封地了,在孤王腿伤好之前,看谁还敢提此事。”
“殿下英明。”
这时下人来报,承恩侯世子到了。
晋王赶忙说道,快请。
许向荣一身湛青色暗纹锦袍,腰束黑色嵌玉锦带,陈大先生见他进来,赶忙上前行了一礼。许向荣微微一颔首,走近榻前,眼神凝重的端详晋王,直到见了他虽似面色苍白,但精神头儿挺好,才放下心来。
晋王自然看清了小舅眼中的谴责之意,面容有些不安,又夹杂了一点期待与得意。
“小舅。”
在晋王很小很小的时候,小舅许向荣在他心目中,便是一个多智近妖的人。这种印象,哪怕晋王如此已近而立之年,也无法抹除。他一直没有忘记,他和母妃乃至许家,之所以能拥有眼前的一切,眼前这个男人功不可没。在他和母妃力量还微弱之时,一直是这个男人为他们出谋划策,才能与皇后太子一系分庭相抗多年,直至如今西风渐渐压倒了东风。
“你,做的很好,但是要记住机会什么时候都可以有,自身的安全却最为重要。不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那是蠢人才做的事情。”
晋王点了点头。
许向荣去看了看他的腿,道:“你后面的打算如何?”
“还请小舅指点。”
许向荣点了点头,到了榻前坐下,“既然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心中定然有所酌量。太子一系一直找机会想让你回封地,此事刚好堵了他们的嘴。我虽在京中为你筹划,但终归需要你亲自坐镇,要知晓那些人看得不是我的面子,而是看的是你晋王。”
“陛下年迈,下面那些人自然各有各的打算,咱们忍了这么多年,让了这么多年,是那时该忍该让。但此一时非彼一时,以后表面上该做的还得做,但暗里却是要将该摆的姿态摆出来。所谓强者为王,想要别人附庸而来,自然要有让别人附庸的资本。”许向荣手指点了点膝盖,沉吟半刻,又道:“你的腿伤还可以继续利用起来,我不动敌不动,那萧家的老头子一直很沉得住气。不过敌人不动,这次我们可以逼着他动。太子一系屡屡被我们打压,早已是强弩之末,既然如此,索性逼得他们跳墙,咱们才有可趁之机。”
晋王心中一惊,急问道:“小舅的意思是?”
他本就不是笨人,经许向荣一说,已经明白了些许端倪,脸上呈现出一丝喜色。
“既然伤了,索性让它伤得更重一些,这件事我来安排。”
……
此事传到了云王和景王那里,让两人俱是吃惊不已。
尤其是景王,他本是交代下去,尽量把池水搅浑。暗线那里也说了,不过是将太子引了过去,哪知居然发生了这么一连串的意外。
景王自是惊疑晋王受伤一事,可人确实是伤了,从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人动手脚。那么晋王如何伤的,便成了一个谜。
不过是不是谜已经不重要,总而言之那边越乱,他们越有可趁之机,自然乐见其成。
骆怀远也懂得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基于不放心的心情,又密信一封去了景王府与景王了谈论了此事。最近这些日子,骆怀远隔三差五便会与景州那边书信一封,即是商量商量大事,也是为了联络感情之意。
转眼间天便冷了起来,严冬将至。
*
过了六岁的生辰,妞妞又长高了一些。
随着日渐长大,妞妞越来越像小时候的严嫣,除了一双圆圆的大眼肖似骆怀远,其他宛如和小时候的严嫣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也似。娇俏、可爱、靓丽、雪白细嫩的皮肤,一双盈盈的大眼,看其比同龄女孩儿纤长的体格,就知道日后也是一个体态修长的大美妞。
比起小美人儿姐姐,建儿形象就差了那么一丢丢。像个小肉球似的,简直跟他爹小时候一般无二致。当然几岁的小奶娃,就算胖点也是挺可爱的,胖乎乎肉墩墩的,总是惹得人想捏他一把小脸蛋,然后揉上一揉。
建儿为此感到非常委屈,可家中三个人都比自己大,他也只能沦为几人手里的玩具。
没办法,府里娘的地位最高,姐姐第二,爹第三,他就只能是第四了。爹曾教导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是不能跟女人争的,你娘你姐姐都是妇人,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让着她们。
其实事情真相是骆怀远深感自己在两个孩子面前没有威严,而找出来的一种托词。别人家都是慈母严父,而他们家恰恰相反是慈父严母。虽然骆怀远很自得其乐,但做父亲的总要在孩子们面前竖立起一种威严。
于是对其在严嫣跟前的‘弱势’,他对妞妞的解释是,一个男人娶了媳妇儿,就得事事让着她体谅她护着她爱重她,这才是真男人。对儿子的解释则成了,咱们大老爷们不跟她们妇人一般见识。
对此,建儿没有表示出任何异议,他就是疑惑一样,为什么他不是排第三,大人不应该是爱护幼小的吗?
骆怀远又给他了一个解释,你娘和你姐姐不算内,咱们男人之间的高下以实力区分,你看你没爹壮,也没爹个子高,所以你排最末理所当然啊。
建儿竟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接受自己小可怜的地位。
见丈夫这么忽悠小儿子,严嫣简直啼笑皆非,可又不好生出任何辩驳,一来本是笑闹之言,二来丈夫教导儿子,她一般是不插嘴的。男主外女主内,母亲教导女儿,父亲教导儿子,本就属伦常,也免得养于妇人手的男孩娘气。虽严嫣从不是个娘气的妇人,但教导儿子是骆怀远的权益。
妞妞见娘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日日不拉下的练武,早就起了想学的心。只是之前她年纪小,骨头软,严嫣一直不同意教她。
这不,见了自己大了一岁,她又开始磨起严嫣来,严嫣想着自己当初也是这么大点开始习武的,便开始手把手教女儿打基础功。
基础功不外乎,热身跑步扎马步。
妞妞似乎对这很有兴趣,听了娘愿意教自己,便吩咐自己身边侍候的宫人给自己做一身和娘一样的劲装来,然后一大早穿好了衣裳前来找严嫣。
这行为自然瞒不过住与她同住一处偏殿的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