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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壮实许多。
这会儿再不像以前那样,担心害怕受凉生病吃药了,除了不能和那些壮实的男童相比,他几乎与其他同龄男孩没什么区别。日日与先生念书,与姐姐打拳健身,闲暇之余在庄子上也交了几个同龄的好朋友。
庄子上的一些孩子,一开始还有些不敢接近严陌的,觉得这是少爷。之后久了,也明白这少爷是个没有架子的,也会和他们一起到处跑着玩耍,上树模鸟蛋,下河摸鱼。
除了有一个长得非常好看又非常厉害的姐姐。
这种观念是来自于见过严嫣来找严陌回家时候的情形,看平时总是指挥他们分两拨玩骑马打仗、官兵抓盗匪游戏的少爷,见到那个姐姐,突然就变成了鹌鹑,这群熊孩子不由自主便产生了敬畏。
当然还不止这些,那就要提到之前。
每个庄子名下都有很多佃户,这些佃户大多是出身农家却自己没有田的农户。佃户佃了庄子上的地,每年自己耕种,到时候往上头交租。一般这种租子都是交六成,下面佃户得四成,沈奕瑶是个善心的,所以她名下的庄子只收五成租子。
这些佃户们自是感激涕零,纷纷说庄子上的夫人是个善心人。可自古以来,人都不能一概论之的,人分百种,各有不同。例如有些人勤劳肯干,自然安居乐业,有些人天生懒惰,自然衣食无着,枚不胜举。
最近几年风调雨顺,年年丰收,从来不会出现佃户交不起租子或者拖欠租子之人。偏偏今年庄子上出了十几户人家拖欠租子的,人家也不是不交租子,就是到了时候家中有事没来,庄子上派人去催,人家也好言好语解释,找些七七八八的借口,说过两日便交上来。
既然是来催租子的,自然是与这群人经常打交道的,庄头只是一看,便知晓这拖租子的人家打得什么主意。只是也不好当着人面明说,便扭头走了。
之后这些佃户一直拖拖拉拉,没有交上来租子。
彼时,严嫣刚从沈奕瑶手里将庄子上的事接过来,事情自然就报到了她这里。
按理说,这些事下面的庄头便可以处理,再不行还有乔管事。
可之前也说了,沈奕瑶是个善心的,平时每年都会有一两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交不上租子的。下面人报上来后,沈奕瑶可怜农民困苦,想着那些粮食也不多,便能免则免了。
因有前例可循,每次碰到这样的事,管事们都会报上来,以前在府里是管事去禀事时一起报上去,如今主子搬来庄子上住,自然当时便知晓了。
沈奕瑶搬到庄子上来住的第一年,明明是个丰收季节,下面庄头也知晓佃户们收成都不错,突然便多了几家交不上租子的佃户。报给乔荣了,乔荣心里头也有数,往上报的时候,便提了一句可能是有意拖欠。
沈奕瑶的想法是,何必与穷苦老百姓计较,也许别人家真的有困难才交不上呢?而且确实各有各的理由,什么孩子生病了,儿子娶媳妇了之类的等等,她便吩咐下去,将租子免了。
第二年,还是风调雨顺,交不上租子的佃户又多了几家。
庄头们报上来,乔荣立即吩咐下去,采取措施。这种情况有几种解决方式,强制收租子,实在交不出,要么推迟明年一起交,要么视情况而定将佃田收回来。
有一两家胆子小的,马上就把租子交了,还有几家则是一直赖着不交,见了有人来收租子,便坐在自己门前哭。
夫人如今在,又明知道她是个善心的,乔荣也不敢使用强硬手段,便将事情报了上去,沈奕瑶又给免了。
然后便是第三年,这一年是严嫣管家。
其实去年严嫣便知晓了这件事,当时她就不赞同她娘那般行事。
不过她也懂她娘想的是什么,一来确实不缺那点,就好比你有一座金山,今天丢了几个铜板,根本不会在意,就当是做善事了,许多大户人家的妇人都有这种心态。
按理说,这样也不为过。可严嫣也知道,很多时候纵容便是混乱之始。就好比这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然后越来越多。
这些佃户可能都不是坏人,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坏事。也许确实是因为家中穷苦,见了主家夫人善心,便起了占小便宜的心思,想着能赖就赖过去了。
一家两家是没关系,可是十家百家呢?以后这庄子还如何正常运行?其实许多人都有从众心态,见别人这样可以,自己当然也可以。
严嫣不准备继续容忍,交代乔荣按章办事。
有时候人性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就好比有人坑蒙拐骗从来不做好事,突然有一日做了好事,便有人说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也同样好比,有些人一生为善,突然做了一件坏事,便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仿若之前所为全部是伪善,只是为了掩饰他卑劣的本质。
这种心态与期待值有关,因为没有期待,所以突然改变会让人产生一种不同的观感。而另一个则是期待值太高,突然让人失望了,这种失望感便会尤其重。
严嫣并不懂这个道理,她也没准备想懂,她只知道她从小的认知里,有些人是不能惯的,一惯就会变本加厉,例如那有些人。
下面庄头们去收租并不顺利,佃户们个个哭天喊地,仿佛是被地主们压榨的农民。来收租的人稍微疾言厉色一点,他们便吵着要见主家夫人,说主家夫人是个善心的,定然不会如此逼迫,定是这些个庄头假公济私,自己想捞油水。
去收租的人百般解释,佃户们俱是不信,甚至连严嫣都攀扯上了。说夫人善心,养得姑娘怎么如此不知体恤下面穷苦的老百姓,只差指着鼻子说严嫣恶毒了,连沈奕瑶也被议论了,说这个夫人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是个善人。
人们都是人云亦云的,就算有时候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也免不了会说上两嘴子。
事情报上来,沈奕瑶顿时脸气白了。
严嫣二话没说,坐着滑竿去了佃户们所住的小村子里。
这种佃户们住的村子离庄子并不远,都在农田附近。严嫣到的时候,那处还在闹,收租子的庄头和庄丁,个个气得咬牙切齿,紧紧攥着拳头,那些拖欠租子的佃户们一面和一旁其他佃户议论什么,一面拿言语挤兑着这几个人。
见两个婆子抬着滑竿,滑竿上围着一层淡紫色薄纱,隐约可见里面坐了一个年纪不大的貌美姑娘,不少人都噤了声。
庄头快步上前,躬身道:“姑娘。”
严嫣点了一下头,眼神透过薄纱望向那处。
那边还有两人正背对着对一旁的人大放厥词,一个作庄稼汉的打扮,一个是妇人打扮。有人连连给他们使眼色,两人才转身,往这边看来。
“这两人是夫妻俩,俱是好吃懒做的,姓李。”庄头似乎很厌恶这两人,满脸的嫌恶,“李家今年也拖了租子,他们是年年拖,也确实家里没粮食,别人一亩收三百斤粮食,李家只能收一半,人家在打理庄稼地,他们在四处说人长道人短。每年到了收租子的时候,这家就会哭天喊地说可怜。”
说白了就是懒,好逸恶劳,庄稼不精心搭理,怎么能指望有好收成。
“这种人怎么没撵出去?”
庄头满脸难色,没有说话。
好吧,严嫣懂了,是为了善名。一般大户人家都会为了善名做些好事,图个好名声,也是体恤穷苦老百姓。
那夫妻两人想扑过来说点好话,主家都是富贵的,他们不交的这点租子也不当什么。刚凑近就听到这对话。妇人脸色顿时一变,哭喊了起来,“好心的主家姑娘,可千万不要撵我们走,离开这里,小妇人全家可就没有活路了。”
那男人则是另外一副嘴脸,涨红着脸瞪着庄头,“胡庄头,我们家没得罪你吧?该不会是我家没请你喝酒,你便在主家面前如此污蔑!”转头对着严嫣方向诉苦道:“主家姑娘,千万不要听信这个胡庄头,小的家确实困难,家中两个孩子还小,小的早年腰受过伤,干不得重活,佃的地就指望我家媳妇一人种,才会收成不好的。”
确实很可怜,也确实很动人。
如果不是严嫣耳朵尖,离很远便听到这两口子口沫横飞的在抱怨主家不仁慈,她八成就要信了。
胡庄头脸顿时涨红了,嘴唇抖索,气得说不出来话。
跟着他一起来的庄丁不忿,出声反驳:“李老六,你别在这里混淆视听。你家两个崽子都十五六了还小?你日日说你腰不好,我看你和人夸天吹牛时也没见你腰不好。”
李老六一脸无赖相,“夸天吹牛是用嘴的,又不是用腰。而且你什么时候看我和人夸天吹牛了,总不能逮着一次就当一百次打吧?”
仅凭这一句话,严嫣就知晓刚才为什么几个庄丁都气得想打人了。
严嫣用鞭柄敲了敲椅子扶手,婆子将滑竿放了下来,场面顿时安静了。
“我刚才听你们说主家不仁慈什么的,我们也确实不仁慈。别人家佃地收六成租子,我们只收五成,可不是不仁慈?”
听见这样的话,有几个人脸顿时涨红了起来,这几个大抵是拖了租子的,一旁围观的佃户则都开始议论纷纷,俱是小声谴责那些拖租子的。
李老六一脸气愤,指着人群,义愤填膺:“你们刚才谁说主家不仁慈了,快站出来,可别牵连其他人了。”
说完,又调转过来对着薄纱后面的人,舔着脸笑:“主家姑娘,您看没人说主家不仁慈什么的话。谁不知道咱们这方圆百里,就主家最为善心,体恤下面佃户,碰到佃户们家中困难的情况,还会免了租子,我李老六再也没见过像主家这么善心的大户了。”
这人是个人才,严嫣倒是有些失笑了。
“行了,闲话少说。因为这连着拖租子的事,我也与我娘商讨过了。今年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