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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珠-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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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箫点了点头:“世子有股豪侠气,大概是想争第一,压一压其它几个氏族。”

    李晔看向江渚上正做准备的数十名舟手,又看了一眼停靠的四支龙舟,对凤箫耳语几句。

    凤箫边听边点头:“是,我这就去办。”临走之时,他把弓箭留下,“虽然知道郎君不会有危险,还是留这个给您防身。”

    李晔不置可否,凤箫自行离去。

    那边彩楼里,继续传出说话的声音:“说起来,咱们的郡主明年就十六岁,要嫁到长安去了吧?许的还是李相公的四郎君,真叫人羡慕呢。”

    李晔之父李绛,官拜中书侍郎,是中书省的高官,亦称宰相。

    刀夫人听高夫人这么说,脱口而出:“可我听说那位郎君好像身子不好,也没有功名。可惜了郡主的花容月貌,要嫁给一个病秧子。”

    说完,彩楼里鸦雀无声。她顿时觉得不妥,欲把话圆过去:“其实都是道听途说,也未必可信”

    “多谢刀夫人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嘉柔不在意地笑了笑,“不过既是我要嫁的人,他体弱多病也好,身体有疾也罢。我做了他的妻子,便不会嫌他。您多虑了。”

    刀夫人脸上讪讪的,心想这人还没嫁过去,竟然就帮着夫家说话了,也不害臊。不过她是个直肠子,也没把这件事往心里去。

    此时有个婢女跑上来,气喘吁吁地禀报:“几位夫人,郎君他们要下江里去划龙舟!”

    田夫人一下站起了起来:“你说什么?”

    “刀家郎君和高家郎君打赌,最后索性拉着木家和田家的郎君一起去竞舟,说要一决高低呢。”

    “胡闹,他哪里会竞舟!”田夫人直接奔到了栏杆边俯瞰,果然一眼看见自家儿子穿上了红色的半臂,已经在龙舟聚集的江渚上。她脑海里嗡嗡作响,隐约记得他说木景清要参加竞舟,想教训一下。

    怎么这会儿自己也跑去了?田夫人有些慌,她可就这一根独苗,绝不能出半点差池。她匆匆忙忙地向崔氏告退,带着自己的婢女仆妇下楼去了。

    其它几位夫人也不放心,自己的儿子就是走马斗鸡之辈,不比木景清自小就在军营里头锻炼,纷纷告辞离去,想把他们劝下来。

    两岸忽然鼓笙大作,群情鼎沸。原来是龙舟抽选完毕,舟手分别乘坐上去,划到起始点准备开赛。

    崔氏她们也走到栏杆边,看到几位夫人奔到江渚那头,挥手大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江上“咚”的一声锣响,四支龙舟齐发,两岸的呐喊助威声响彻云霄。只见紫衣舟手的龙舟一马当先,红衣舟手的紧随其后。龙首破江,舟上的鼓手和舟手齐声喝着号子,船桨击得水花四溅,追光逐电般地冲向前面。

    紫衣龙舟和红衣龙舟咬得很紧,前后不到一臂的距离。后面两只龙舟也在奋力追赶,却一不小心失了平衡,先后翻倒在江中。

    木景清也察觉到自己的龙舟在漏水,江水不断地涌进来,马上整支龙舟就要沉入江中。

    驿楼就在不远的地方,前几日雨水充沛,滚滚江水卷起白浪,冲过支撑驿楼的两根立柱,水声激荡。

    木景清索性站起来,一下扎入江中。南诏的竞舟不是以舟过终点取胜,可是以拿到驿楼上的红球为胜。田德成见此情景,不甘示弱,也跳入水中。

    两岸百姓都停止呐喊,屏气凝神地看着桃江。岸边熟悉水性的弄潮儿腰上绑着绳索,随时准备跳入水中救人。

    木景清从江中探出头来,抱住驿楼的一边柱子就往上爬,田德成紧随其后,爬到了另一边的柱子上。到底是木景清快了一步,伸手就要去摘红球,他还得意地对下方的田德成说:“承让啦!”

    喧闹声中,胜负似乎已定。突然,嘉柔看到那红球竟然动了,上面冒出来一根细长的东西,竟是一条黑白相间的剧毒银环蛇!

    “阿弟,小心啊!”嘉柔惊得大叫,岸边百姓哗然。

    木景清发现眼前的蛇吐着红信子,立刻屏住呼吸,手僵在半空。银环蛇是南诏最毒的蛇,被它咬一口,立刻会神志不清,口吐白沫。没有解药的话,不久就会身亡。他若被蛇咬,从这里掉入江中,只怕是凶多吉少。

    田德成最怕蛇,他离红球没有木景清那样近,此刻也顾不得表现,瞬间溜之大吉。

    岸边的崔氏看到这一幕,几乎要晕厥过去。而与此同时,那红球上又冒出另一条银环蛇来!

    嘉柔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对玉壶喊道:“去拿弓箭来,快!”

    玉壶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听到嘉柔这么说,提着裙子就跑去找弓箭。

    木景清单手抱着柱子,满身是汗,大气都不敢出。他跟蛇距离得太近,只要稍稍一动,以银环蛇的敏锐和速度,必定会咬到他。可他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撑太久了,摇摇欲坠。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岸边飞出一支箭,直直地冲向红球。

    人群中惊叫声四起,只见那箭飞快地射断了绑着红球的绳索,红球直直地掉入江中,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片刻的安静之后,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木景清也松了口气,还以为今日小命要交代在这里!同时他叹道,好精准的箭法,好凌厉的力道!

    彩楼上的嘉柔放下弓箭,箭仍在弦上,没有射出去。她的箭法虽然可以,但因为木景清距离红球太近,她没把握不伤到他。

    顺娘说道:“刚刚我好像看到箭是从隔壁的彩楼射出去的。”

    崔氏却顾不上这个,直接下楼奔到江边。恰好木景清游回来了,没心没肺地笑着。

    “二郎!”崔氏声音颤抖,走过去一把抱住他,紧紧地抓着他的背襟。刚才只觉得五内俱焚,儿子像是失而复得一般。

    木景清从没见过阿娘这么失态,抬手拍着她的背:“阿娘,我这不是好好的?您别担心了。”

    其它几位夫人也都带着郎君过来,刚才的一幕实在太惊险了,他们想想都后怕。最先摸到红球的人,肯定会丧命的。

    “到底是谁在红球上放了银环蛇害人?一定要彻查!”高夫人凌厉地说道。

    刀夫人看了看四周:“怎么没看到田夫人?”

    另外一边,田德成刚爬上岸,田夫人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带到无人的地方,惊到:“大郎,你”

    田德成知道母亲要说什么,立刻摇了摇头:“阿娘,不是我。我就想教训下木景清,让龙舟沉下去而已。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是我做的?而且我最怕蛇了。”

    “不是你就好。”其实田夫人了解儿子秉性的,就算跟木景清不和,也断不会害他性命。而且这红球谁都可以拿到,也不像是专门针对木景清的。

    可如今整个南诏都知道田氏和云南王府不和,世子差点出事,王妃必不会善罢甘休,其它氏族肯定也会出来踩一脚。

    那银环蛇虽说在南诏不算罕见,可是驿楼高耸在江心,蛇如何能够上去,还藏在红球之中?她实在想不出是谁要这么害他们。

    不一会儿,崔氏果然带着众人找来,就近上了田家的彩楼。刀夫人开门见山地说道:“田夫人,这蛇是不是你家放的?”

    田夫人怒道:“刀家的,你说这话可要有证据!我儿那时也在驿楼之上,我会拿自己儿子的性命开玩笑吗?”

    高夫人慢条斯理地说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做样子给旁人看的?毕竟田大郎君看见蛇,直接就逃掉了。我还听说前几日,他跟世子在北市发生了冲突,加上去年那事儿,也许他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呢?”

    田夫人瞪着她:“你别逮到机会就泼我儿子脏水!谁不知道你们刀氏和高氏串通一气,就想搞垮我们。怎么,借着这事想要小题大做?”

    “王妃,您听听。世子差点没命,她还说是小题大做。如此恶毒的手段,实在是骇人听闻,绝不能轻易放过!”刀夫人对崔氏进言道。

    看她们这般咄咄逼人,好像认定是田家所为一样,田德成高声叫道:“真的不是我,我没做过啊!”

    崔氏闭了下眼睛,开口道:“好了,都别吵了!事情还没弄清楚,就在这里互相指责,成何体统!”

    正在争执的几人这才安静下来,崔氏问一言不发的木夫人:“阿嫂,驿楼是谁负责的?”

    木夫人据实回答:“搭建的是田家,红球是刀家挂的,最后负责检查的是高家。”

    高夫人一听此言,立刻说道:“我们检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而且高氏与云南王府素来无冤无仇,怎么会放蛇害世子?王妃您可要明察啊。”

    “无冤无仇?”田夫人冷笑了一声,“去年因为抵制两税法,先跟王府府兵动手的就是你们家吧?大王还因此罚没了高家四分之一的田产,两倍的羡余,牵连了刀家,你们心里就不怨恨?”

    去年的事,在四大氏族之间到底撕出一道口子,众人都不做声了。

    嘉柔一直在旁边听着,忽然想起一件事。上辈子,她逃家之后不久,南诏就发生了内乱,刀家和高家的实力都被大大削弱。起因似乎就是因为端午竞舟发生了一场意外,事态愈演愈烈。

    其实四大氏族,各有所长,打仗的时候,只要四家联合,就能组建非常强悍的军队。刀家最擅长的是制造兵器,已经有数百年的经验。而高家训练的弓箭手,能够很好地克制骑兵。自从刀家和高家被削弱之后,南诏的战斗力就大不如从前了。终于被吐蕃所灭。

    “阿姐,你在想什么?”木景清走到嘉柔身边问道。他毕竟是孩子心性,又常年在军营里面,心大得很。比起争论谁放了蛇,他对射箭的人更感兴趣:“若是你找到了刚才射箭的人,千万要带给我看看。恐怕连高家第一流的弓箭手也不如他。”

    嘉柔已经暗中吩咐玉壶去拦住彩楼里的人,何方神圣,稍后就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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