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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它知道,这里有那么一帮人,窃取了它的力量。
这需要将那力量无限扩大,扩大到能引起它注意的程度,同时展开力场,限制住它的力量。
这几乎需要所有的研究人员在场,进行调试。战斗人员更是不可能走开,他们曾是未来最强大的战士,此刻拼全力才有同归于尽的机会。
这场战争无人能幸免。
也许除了黎朔。
逃走用的船只和直升机就在旁边。冷冻仓被搬运到了灯塔底端,里头的夏一南仍然是面色苍白,紧闭双目。
“只要一成功,就马上带他走。”黎雅信这样和黎朔讲,“不论我们发生了什么,千万不要有任何的犹豫,他身上偷窃来的力量,已经是我们的最后挣扎了。”
“没问题。”黎朔说,“我会保护好他的。”
远处灯塔上仍然亮着明黄色的光,那光芒如鬼魅一样扫射过灰蒙蒙的雨,照向极远处的昏暗中。
海涛在怒吼,这个天气是刻意选好的,能让夏启明的电系异能发挥出极致的威力。
仪器被挨个布置好,反复的最后调试中过了两三个小时。天气很冷,被雨打湿的衣服黏在黎朔的后背,让他感到体温在不断下降。
他站在大雨中,看那些人在紧张地布置,每一张都是他熟悉的面孔。他却帮不上任何忙。
该怎么告别啊。他也不知道。
这些人都是已经打定主意,准备一起赴死的,只有他和夏一南被遗留在了后头。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如果高等存在没有毁掉文明,如果后人能知道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会如何评价呢?
是会发现真相,把他们视作拯救人类的英雄,还是一群痴心妄想的疯子?或是说这些努力会从此淹没在时间中,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和灭世擦肩而过?
他们这些年的实验绝对称不上光彩,各种反人道的方法,充斥着所有研究。
可要是真的像黎雅信所说,他们死后,黎朔就不记得他们了,甚至没有为他们辩驳的理由。
还有夏一南,他又会怎样的结局?
若是能借助那力量起死回生,他真的会如所有人所愿一样,成为救世主么?还是说他们现在正在亲手培育出新的怪物?
这些东西黎朔全部不知道,冰冷的雨下得实在太大了。
最后在前往高塔最顶端时,乔遥遥小跑着过来,搂着他亲吻他的面颊:“我们爱你。”然后在短暂对视两秒钟以后,急匆匆又转身,回到了队伍中,没再多说一个字。
黎朔望过去,能看见黎雅信站在阶梯上在往走,回头看着他,眼中全是未出口的话语。还有走在最前头、仍然手插在裤兜里的夏启明,他嘴里叼着一根要熄未熄的烟,灰烬飘落在狂风中,橘黄色的光芒闪烁。他正朝着他笑,头发半白,却还是过往吊儿郎当的模样。
这么看去,风雨中有着明黄色光芒的灯塔,显得格外高大,头顶就是翻滚的黑云、咆哮的惊雷,它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神话中直通天际的巴别塔,也不过如此吧。
现在所谓的神明因为忌惮,同样要降下摧毁,只是这次它不能真如神话中一样,把筑塔之人的语言变得不同了。
黎朔独自乘船离开,在罗岛上等待战斗的结束。
力场铺开笼罩了巨大的区域,增幅的发生器把淡蓝能量的波动,散播至宇宙深处。
雷电从夏启明的周身蔓延至充满水汽的空气里,他以黑布蒙着双眼,叼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烟。整片海洋一时都是闪烁的电光,与轰鸣雷声齐齐等待神明的莅临。
此后并非虔诚的祈祷,而是你死我活的决战。
仅存数十只的狼群在孤狼的带领下,经过漫长跋涉,终于围住庞大猎物。他们尽管年迈,却凶狠地亮出了自己的獠牙,不比年轻时少半分锐气。
第101章 孤狼(7)()
从远处看只有倾盆而下的暴雨;翻滚而起的波涛要把灯塔淹没。浓厚的雾气起来了;粘稠地聚在海面上涌动。
黎朔忍不住回头,看见有庞大的身躯缓缓出现。谁也没看清它的现身;像是突然从天空坠下,又像是早已屹立在这海中数万年。
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身形,但是压迫感已快要他窒息。
在灯塔一闪而过的光芒里;在雷霆阵阵与闪电交织的雨夜,它发出了沉闷的吼声。
黎朔从来没听见过这种声音;每一个音节都是特殊的韵律;夹杂着诸多复杂的义项;海量的知识充斥在其中,整个苍穹都在共同颤抖。
然后一道耀眼的电光猛地刺破黑暗;整个天地在瞬间亮如白昼!
它如一把利剑划破穹宇,落在巨兽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数百米的巨浪,携着炸裂开来的雷电翻涌。黎朔已经离罗岛极远;然而船只还是在瞬间翻了。
冰冷的海水灌进口鼻,所幸电流没有传导过来。这种浪潮能直接把人以巨力拍死;身上的外骨骼死死保护住了他,大量能量从其中缓冲了力道。
黎朔水性极好,几分钟以后就从漆黑海面上找到了救生艇;重新乘上去。
这天的战斗他不记得持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被掀进深海多少次。
外骨骼的能量再生速度;已经不足以完全缓冲了;他后来是以肉体硬承受着力道;强忍不失去意识,重新爬上救生艇。后来救生艇都被惊涛卷走了,他只能死死抓着半截浮木,随着汹涌的海水沉浮。
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电闪雷鸣汇聚在一起,可怖的、震天撼地的吼叫声在迷雾中回荡——
惊惶的眼神,昏暗的暴风雨,炽热的血从动脉里,带着灵魂一同飞溅。
那是在灯塔如鬼魅般闪过的光中,轰然倒下的庞大生物。
夏一南在冷冻仓里,还留了冥冥一点感觉。这场景从此令他无法忘怀,每每理智崩塌之时,就会出现。那是梦魇是灰色的回忆,却是他能感知到那些人的最后一次。
力场几乎禁锢了尤格索托斯的所有力量,甚至阻碍了它的时空穿梭能力。
它在这个以自己能量布下的陷阱中,被它最藐视种族杀死了。
身躯倒下时在海上掀起狂浪,随后又化作浓厚的雾气散去。
死寂,全世界只有雨声了。
漆黑的海水逐渐回归平静,灯塔已经完全坍塌了,所立足的基岩也几乎全部消失。黎朔咬牙丢了最后一块木板,开始游回那个方向。
途中有短暂的黄色光芒划过天空。“黄印”——黎朔心中划过这个词,看来他们是通过黎雅信设定好的力场,成功窃取来了黄印的能量。
但这也代表哈斯塔真的被吸引过来了。
他在体力透支前,回到了灯塔原本的位置。那里还有可怜的一点立足之地。更为可怕的是,旁边的罗岛完全沉没了,波涛中再也见不到一点存在过的痕迹。
本来被好好保护起来的冷冻仓碎了,夏一南躺在暴雨下的一小块岩石上,仍然紧闭着双目。
黎朔看见乔遥遥趴在他胸前,浑身都是水和血,头发散乱在额前沾着。她的手上沾着些许淡蓝色的物质,其中力量涌动,光是看着,都比黎朔之前见过的所有能量要纯粹。
能量的末端,消失在夏一南的胸口伤痕处。
尽管黎朔不清楚能量究竟融合得怎样,但在这一刻他放下心来,毕竟还有乔遥遥在啊。
然而乔遥遥看了看黎朔,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想要对他笑一笑,却只是动了动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海水就要浸上来了,暗色的血从她趴伏的身下涌出。
黎朔一愣,才注意到她胸前巨大的贯穿伤口。乔遥遥最后看了他和夏一南一眼,然后手上软绵绵地松开,被冰冷的海水卷向海底。
那眼神黎朔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下意识就要追上去,把她拉回来,可是某种奇妙的感觉升腾在心间。
不对劲。很不对劲。
就连刚刚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眼神,都开始隔着磅礴的雨幕模糊了。环顾周围漂浮的几具尸身,黎朔发现自己都不认识他们了。
明明熟悉的名字就在嘴边,却叫不出声,清晰的回忆在被层层干净地抹去。
黎雅信告诉过他,被尤格索托斯杀死是不会抹去存在的。只有哈斯塔。只有哈斯塔。
体力消耗过度和记忆的快速消失,让黎朔的脑子都有些混乱了。他皱着眉想了几秒钟,很疑惑地问自己,黎雅信是谁?
几秒钟以后这个名字也消失在记忆中,淹没在滚滚巨浪,沉没至海底。
但已经知道的事情是不会被改变的,他仍然记得哈斯塔这个存在,还有眼前的夏一南。危机感来袭,他只能祈祷在附近的备用船只没有被损坏。
他又花了数十分钟的时间,才勉强游到最近抛锚的船只。那是不大也不小的船,是诸多备用船只里唯一存活的一个,他湿漉漉地上了甲板,喘着粗气将船驾驶过去。
终于他重新接近了那小小的立足之地,不知道是涨潮了还是怎么,夏一南的半身已经淹没在水中了。他赶忙跳下去,准备把他带回船上。
风起来后浪还是很大,黎朔花了好些力气才把夏一南放上了甲板,自己靠着墙壁几乎脱力了。
他甚至不敢坐下,因为那样他就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船只启动,他看见在某些奇特的物质飘飞在空中,又被淡蓝色的残存力场搅碎。
抬头望向天空,他看见漆黑的云端中,有人形伫立着。
它沉默不语,无数奇特的能量在从周身倾涌而出,不断试图再次突破力场,绞杀波涛上的两人。偶尔有能量波动就从船只旁擦过,如烧红的利刃劈开黄油般,在海面划出凌厉的伤痕,几秒钟以后裂口又被巨量的海水涌入,消失不见。
然而船只终究还是逃了出去,哈斯塔没能再次开始杀戮。伴随着距离的拉远,夏一南右手上的黄色印记也从不断闪烁,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