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公子也十七了,早点娶门妻子吧。”文容媛很自然地以为他是因孤身寡人而忧郁,温声劝了句。
可这话却仿佛火上浇油,洛琹瀚的面『色』顿时有些难看。
“我才不会娶妻。”他有些烦躁地用扇子敲了敲桌案,“我不想负了那些姑娘,此事小娘就别再问了,在下自有分寸。”
……算了。
文容媛一向不是强人所难之人,便继续问了方才未尽的话题:“所以,王妃有孕了,需要我代为照看吗?”
“嗯,尽可能多顾着她一点。”洛琹瀚撑着头,朝她认真地道了句,“如果不成,小娘还是以自己的安危为上,不必管她了。”
“我了解了。”
对于对方的关心,她一边有点感动,一边却觉得,洛琹瀚应该只是单纯不喜欢王妃而已。
该说的都说完了,文容媛和他默契地站起身离开,结清了钱踏出酒楼。
雨已经停了,方才留下的雨水沿着屋檐滴落,汇聚成一个小水坑。
她又附在他耳畔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洛琹瀚抿起唇,从容神情早就从他面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担忧,“这几天……他们就会把他捉去大理寺了。”
第28章 其之二十八 囹圄()
是夜,东林王府。
已是子时一刻,偌大的王府只余下秦裴的书房尚亮着。
更深『露』重,呼啸的晚风透过窗子抚上他的面颊,惹得秦裴一阵不自觉的哆嗦。
“现在才初秋而已,怎么会这么冷啊……”
秦裴边嘟囔着,一边起身关了窗。风声不再,他却还是觉得有些寒冷,只得再加了件狐裘保暖。
案上摆了方棋盘,秦裴却找不到人与他对弈,自个儿执了黑子与白子,无聊地和自己下棋。
平素总会用各种理由来寻他的吴浼,这几日也很少见她过来。
或许是吴浼终于明白了自己对她无意,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为此感到内疚。
秦裴得知她怀有身孕时,内心并无一丝半缕的喜悦,只有着十足的忐忑。他现下自保都成问题,哪里来的心思去迎接新生命呢?
小洛也在他的要求下回府去了,秦裴再寻不着和他如此有默契的人,宁愿自己自娱自乐。
自从身边少了他之后,秦裴总觉得时光格外地漫长寂寥。
“殿下,请喝茶。”近侍恭谨地端了个托盘来,上头有个精致的茶盏,里边是澄澈的茶汤。
秦裴有些困『惑』。明明吩咐过下人今后都不必来伺候他的,一般的奴才并不会这么没眼『色』,况且现下已是三更。
“你……抬起头来。”
那人依言抬首,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
秦裴接过托盘,恹恹地问了一句:“你好面生啊,是哪位?”
“奴婢小秦子,奉命服侍殿下。”近侍怯怯回答。
秦裴一愣,好半晌才挥退了近侍,待得再看不见他的背影,方伸出手发泄似地用力将茶盏推到地上。
杯盏随着“哐啷”的声响碎裂成好几片,褐『色』的茶水流了一地,是洛琹瀚最喜欢的龙井。
“小洛——”
他下意识地唤了最熟悉的名字,旋即无奈地想起,那人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
秦裴边蹲下身收拾着陶瓷碎片,边想着小秦子和皇上此举的用意,却不慎划伤了手。望着自伤处汩汩流出的血『液』,他胸口蓦地一紧,已是明了了秦衷想转达他什么,甚至都来不及为自己止血。
秦衷是知道小洛跟他的关系的。陛下在警告他,如若不束手就擒,秦衷随时可以破罐子破摔,不惜激怒洛侯也要杀了洛琹瀚。
秦裴被禁止外出,府中贴身服侍的人皆被悄悄撤换成皇兄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也受够了。
也因此,当一群黑衣人在稍后的深夜闯入府中,以“谋反”的罪名将他押往大理寺待审时,秦裴的内心是平静的,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殿下,失礼了。”
为首的是个很年轻的少年,一身黑衣将自己裹得紧紧的,『露』出两只鹿一般的眼睛,尚透着几分天真的神情。
他身子骨都尚未完全长开,看起来顶多十五六岁的年纪,却能得到秦衷的信任,必定不似外表那般单纯无害。
“有劳。”秦裴甚至还笑得出来,“本王需要做什么吗?”
“……失礼了。”少年重复了方才的话,对后边的几个人挥了挥手,“在下不敢劳烦殿下,搜吧。”
那几人开始翻箱倒柜,利落地在暗格里边『摸』出几封书信展示给秦裴看,上边正是他的笔迹,内容是和西蜀人谈论军事机密。
信中的他尊称蜀主为陛下,直呼卫帝秦衷及武皇帝、文皇帝大名,极其不敬。
但秦裴根本没写过这些信。况且……
“你们怎么都知道藏在哪里?”
“殿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少年冷冷道,“你可知罪?”
秦裴好像能理解,陛下生母文贞皇后当时是如何百口莫辩了。他不是不能设法申冤,只是秦衷当然不会就此作罢,下一回会用更充分的理由栽赃。
他干脆地伸出双手:“上镣吧,本王无话可说。”
少年似是对秦裴的爽快有些惊讶,但只一瞬后便回过神来,转头道:“快。”
当几个人押送着他走出房门时,秦裴居然见到了吴浼在门后等着,小心地探出脑袋,见到他手上戴着镣铐时竟还吁了口长气。
“王妃?”
一如既往,他温和地朝她一笑。吴浼清秀的脸孔浮上了心虚的神情,坐实了秦裴这几日隐约的猜测,他的心亦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这么蠢呢。
吴浼最终也被上镣带往大理寺。
伴随着她凄厉又透着不解的哭号,秦裴终究是于心不忍,回头轻声道:“谋反之事,是罪臣一人所为,王妃并不知情。还请诸位以礼相待,莫要为难于她,拜托了。”
“殿下……”她仰首,两行清泪流下。
“牢中不比王府,你又有身子,当心不要着凉了。”秦裴又笑了笑,无奈道,“日后本王护不着你了,好自为之。”
语毕,秦裴不再言语,从容地由着那几人押着他走。
“有些话,挑得太明了还有什么意思?”
他这兄长一直很不喜欢直截了当地表达。早在生辰那日,秦衷就已跟秦裴说过,不会相让、亦不会让他输得好看一点。
所以在他下手之后,父皇迟迟没有下达对太子的惩罚,秦裴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
陛下想保守的秘密已成了心魔,秦衷恨不得任何晓得实情的人永远消失,更何况他还利用这心魔坑害过兄长。
秦裴成功了,父皇的确以为齐王殿下是秦衷下手毒害的;他也失败了,因为父皇最终仍没有改变原先的决定,太子依然不是他。
秦裴想不通父皇为何忍得了秦衷戕害宗亲,那背后原因却也不再重要。因为他的人生也快走到尽头了,秦衷不可能会放过他。
秦裴只愿表妹记得他昔日待她不薄,能够完成他的请托。
保王妃一命,还有……小洛。
第29章 其之二十九 崩弦()
大卫大理寺的最深处并非想象的阴暗『潮』湿、四处充斥着霉味的模样。
相反地,此地以牢房的标准来看可算得上干净整洁,床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架古琴,餐食也是意外的丰盛。
但这件事情鲜有人知。
不只是因唯有身份尊贵,却又罪大恶极的人犯才会待在这儿,亦是因为关押在里边的人,统统没能再出来。
当他们再见到外头的阳光时,便是行刑之日了。
秦裴正无聊地拨弄着牢房里面放着的古琴,琴面已蒙了一层厚厚的灰,想必他是几年以来第一个进驻的人犯。
秦裴忽然想起了少年时宁王教他的一首琴曲,他曾向他拜师学艺,学的便是这首《临城赋》。
秦裴本是不解为何他的三叔每每奏起此曲时,眸中总是承载着哀婉悲切,后来才隐约明白了他的思念之情。
然而这把古琴已经年代久远又缺乏保养,秦裴只是稍微使力一拨,琴弦便应声崩裂。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小秦子无精打采地用手枕着头,若无意外的话,这大概是皇兄的弃子,来日要和他一起被处决的可怜虫。
或许是秦裴招得很干脆的原因,秦衷很礼遇他,没有拷打没有『逼』供,就只有遣寺卿带来了张状子,仔细地问他问题,让他书写供状。
但秦裴还是每日都睡不着。他每每闭上眼便是另一个人的音容笑貌,秀气的眉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狡黠的光,令秦裴不忍就此睡去。
他害怕在梦里见不到这样的她。
他还记得陆寺卿那日来誊写他的口供,问着问着竟是老泪纵横,执笔的手有些轻颤,还是跟在寺卿身旁的少女代他写的。
“殿下和蜀人到底都说了什么?”那女子冷淡地问了句。
“不晓得。”秦裴一摊手,“从寒舍搜出来的信在那边,劳烦陆小娘看一看,自个儿编个故事出来交差。”
她先是怔忡半晌,方追问道:“殿下不为自己鸣冤吗?”
“不了,我没兴趣。”秦裴摇头,“快写吧。”
活了这些年,他只想为一案申冤。秦裴曾想过,若有朝一日自己登基,定要下令重审十八年前谋逆一案,还小洛的家人清白。
但现在他已然身陷囹圄,亦只是空想而已。
少女写罢,分别给了父亲及他本人瞧过,确认无误之后便离开了。倒是陆寺卿一副踟蹰不舍的样子,令秦裴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小娘怎么不为本王哭个几声送别?”秦裴叫住她,“令尊都哭得涕泗纵横了,小娘还是不为所动,总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