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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凌厉地扫了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眼,文容媛冷声道:“家夫对私兵一案确实一无所知,也是在事情初『露』端倪时便急忙与我商量,陆寺卿方能在第一时间抓个现行,算起来应该还欠家夫一个首告之功?至于大娘方才提到陆寺卿与家夫有私情……”
“更是子虚乌有之事。若当真如此,小女子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俩,但寺卿乃女中豪杰,家夫亦很敬重她,仅此而已。”
她嫣然一笑:“同为女子,您何苦污蔑陆寺卿呢?”
“说得好像有理。”
“可是这女人再怎么说都是言大公子的妻子啊?”
“你傻啊,人家是郡主的女儿,明皇帝跟大将军的表妹,怎么可能数典忘祖……”
“对了大娘,小女子总觉您格外面善,现在才想起来。”
趁着风向逐渐倒向她那边,文容媛连忙道:“上回小女子不巧在布庄见到您俩谈论此事,这才隔了没多久呢,又提了一次,您是有多关切家夫?”
聚集在她们这儿的人越来越多,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各种窸窸窣窣地谈论声。此时一道小男孩的清亮嗓音穿透过人群,不大不小,却正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认得这两个女人!”
出声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总角童子,有好几人认出他是兜售冰糖葫芦大叔的孩儿,忙给他让了路。
童子从人群的末端一路钻了出来,指着两女的鼻子,鼓着颊道:“我跟爹每日都在市集里叫卖,这半个月天天见到她们俩,有时在布庄,有时在草『药』房,有时在酒楼,每日说的都是言大公子,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童子说着还不满地跺了下脚。
文容媛见时机已成,沉声补上最后一句:“大将军给了你多少钱,值得你这么积极为他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群众哗然。
“可不是么,难怪我觉得这两婆娘眼熟,原来早就看过了……”“大将军?”“可不是么,早有听闻大将军最擅长这招了。”
“上回大将军强抢了一美貌的民女为妾,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把知情的人全杀了,派了几个人在民间散播他爱民如子之类的话……”
“那你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啊?”
“……”
舆论是最好『操』控的,秦琮想到了这点,却正因为如此不愿费心去润『色』一下他稍经提点便漏洞百出的手段。
文容媛斜睨着花容失『色』的俩女人及炸了锅的人群,顿觉索然无味。她悄然『摸』到棠梨身边,低声道:“走了。”
那侍女尚有些懵:“啊?去哪?”
“都忘了正事了么?”
……
不知为何,陆灵并没有安排言晖住在那间要先走个『迷』宫才到得了的奇怪牢房,而是在大理寺附设的普通监狱就近看管。
丁鸿带着她走了一趟,两人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的牢房中格外突兀,好些卧在青石地板上休息的人犯都抬起头打量他俩,面上是恍惚茫然的神情。
言晖住在最靠里边的一间。
“丁大人。”狱卒施了一礼,有些为难地道,“午时将至,若此女再探视人犯,恐延误了时辰,两位掾属特别交代过下官的。”
“还有一个时辰不是?左右一杯毒酒的事儿,午时一到让吴掾属送过来给他喝了便好。”丁鸿转向她,淡然道,“给你两刻钟,说完话就快离开,一个女人家亲眼看到人家去送死总是不好。”
文容媛有些诧异,按理说以言晖罪行多半是斩首或绞刑,陆灵倒是替他选了一种最体面的死法。
至于吴永并不隶属于刑部却担任了送酒的工作……许是他积恨已深,唯有亲手送他上绝路方能解心头之恨。
“我自是晓得,多谢丁大人提醒。”
丁鸿点点头便离开了。狱卒开了门后也,她小心地走近前,还是被牢房深处滞闷『潮』湿的空气熏了一脸。
言晖正蜷缩在角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言晖见有人走向自己,又因背着光看不清人影,连忙弓起身子,一双眼里盈满了戒备。
“谁?”
文容媛应道:“是我。”
言晖认出了她的声音,惊道:“嫂嫂?我……”
“别解释了。”她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替二娘来看你,没有别的。”
“……这样啊,有劳了。”言晖喃喃念着,眼神里流转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二娘跟晓晓都很好,你别担心。”文容媛并未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只自兜里掏出一个靛『色』的布包,温声道,“二娘让我带个东西给你,拆开来看看。”
是一串珊瑚『色』的璎珞。
言晖颤抖着手接过,就着窗缝的一丝阳光看清正是吴央的挂饰后,不由得为之沉默。
“央儿呢?她现在可好?”
“她带你俩儿子回吴府了。”见他不似对吴央无半点情意,她忍不住问道,“你……若是早知如此,你还会这么对她么?”
言晖一时语塞。良久,他缓缓吐出一个决绝却冰冷的字。
“会。”
不理会文容媛的诧异,言晖径自解释道:“若是不处理掉她,她回去跟吴永汇报了情况,那结局也是一样的。”
她撇了撇唇,而后竟是轻松地笑了起来。
文容媛想问的是言晖愿不愿意放下那些他为人臣不该有的心思,他却答非所问。
在言晖心里,纵然她和他曾经青梅竹马,吴央和他几年的结发之情,但所谓权力重要过一切,是他一开始就决定不会去放弃的东西。
她甚至毫不怀疑,待言晖再壮大自己的羽翼,连他一向尊敬的父亲都是可以牺牲的。
“嫂嫂既是问过了,那我可以反问你一个问题么?”
文容媛心头一跳:“什么问题?”
“我一开始并无表现过任何谋逆的心思,可是你……”言晖直勾勾地盯着她墨『色』的眸,语气有些隐隐的怆然,“阿嫣,你那时为什么会恨我入骨,甚至想杀了我呢?”
外头,一直站在牢房外的青年忽地一阵愣神,还差点掀翻了盛着酒盏的托盘。
“你怎么了?”吴永嫌弃地问道。
第83章 其之八十三()
“夫人; 您还有一刻钟。”
外头传来狱卒宏亮的催促声。
文容媛垂下眸,面对他死前的控诉竟是无言以对。人蠢了一次,总不会再踏错第二次; 此世言晖并没有负过她; 反倒是她一而再地伤他,一重生便麻利地将他们之间那段短暂的情分撇得一干二净。
但她并不后悔; 顶多觉得:一人一世,如此刚刚好; 谁也不欠谁。
见她如此; 言晖苦笑着摇摇头:“你若是不回答也没关系——”
“……我说。”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的我曾经也很喜欢你; 最终一样嫁给了你大哥。那时大将军如吴掾属问央儿一般地试探我,让我去山里看看情况,看是不是真的如他所得的消息一般……”
他呼吸一窒:“然后呢?”
“我看到了; 然后被你逮住了。”她的语调自始至终保持着毫无起伏的淡然,平和地如同不是在述说自己的故事,“你为了永远保守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选择亲手杀了我。”
“这梦跟我会做的事情还真有点像。”言晖失笑道; “可梦境与现实往往是相反的,你怎么能笃定——”
文容媛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个梦是真的,我也是真的经历过这些; 对于那些痛苦感同身受。”
言晖愕然仰起头,对她的弦外之音只觉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文容媛掐着时辰快到了,连忙起身快步离开,没留给他任何提问的机会。
……
吴永对狱中两人的话别丝毫不感兴趣; 但容展已是将他俩的对话全听了去,嘴唇张成了个惊讶的形状。
有个大胆却又合理的猜想在他心里生了根。
既然他跟他都是同样一种人,那么她……
“容展?”吴永微愠的声音将容展自天马行空的幻想中拉了回来。斜睨了一眼心不在焉的他,吴永冷声道,“时辰到了,送他上路。”
容展抛开那些不甚重要的念头,应道:“嗯。”
两人一前一后地踱步到言晖身前,没有说话,只将那个盛着酒盏的托盘“叩”的一声搁在冰冷的石砖上。
当容展再度、也将是最后一次见到言晖时,他仿佛见到了那年初见的少年,生着一张无害而稚嫩的脸,眸光中却隐约透着危险阴狠。
像只小狼崽子。
容展前世和这只小狼一拍即合,拥有共同目标的他们很快地结为至交,有许多事儿都是他帮着言晖干的。
他帮他忽悠了秦琮,让言家那几千死士能安全活到他们起事那天,推翻秦琮后,他也帮着暗中铲除所有反对言家的势力。
在言时因眼疾不得不退隐后,言晖继承了他的所有爵位和人脉,先是废了秦琰的帝位,再立一个任他们摆布的小皇帝,最终如探囊取物般地夺走了秦氏的江山。
……但是言晖的计划里不包括他。
容展和他谈好了,他会恢复大渝朝的名号,让这个延续了数百年,却毁在卫武帝手里的王朝恢复它该有的荣光。
许是容展这些年当真为言晖劳心劳力鞠躬尽瘁,而那人也表现出相应的感激,他竟然相信言晖真的会复兴大渝。
但言晖理所当然地背信了,利用完他之后就丢,派了几个刺客了结了他。
容展死前才幡然悔悟,他怎么会觉得一只藏起了阴鸷狠厉的狼就是可信的呢?
重活了这一世,容展才不想复兴什么大渝朝,他只要言晖得到该有的报应。
“言公子,请。”对有些出了神的容展不予理会,吴永将那方红木托盘举至言晖身前,冷淡道,“同僚一场,我来送送你。”
嘴角扯出一抹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