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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两个看守应了一声;立时走过来,一左一右擒住傅云书的肩膀;傅云书虽心中早有准备;但真大难临头,还是忍不住汗毛倒竖;奋力挣扎起来,“放开我!”其中一个看守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抬脚就朝他腘窝处狠狠一踹,傅云书惨叫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老鸨微微地笑,俯下身,抬手轻柔地抚上他一侧脸颊,柔声道:“乖,将这个喝下去。”
她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多了一碗漆黑的药,附在傅云书的唇畔,热气腾腾。
傅云书呲目欲裂,忽然甩头朝她撞去,老鸨却好似早有准备,略微后退一步,轻而易举地避开了,一个看守十分熟练地一把扼住他的下颚,如铁钳一般强硬的手硬生生将他紧闭的嘴掰开了一道缝,随即一股辛辣苦涩得难以言喻的液体顺着傅云书的口腔流入喉咙,再顺着食道缓缓淌落腹中。
老鸨面无表情,眼神却狰狞,直将一整碗药都给傅云书灌了下去,才松开手,瓷碗当啷落地,碎成数片。傅云书双手撑地,不住地干呕着,试图将腹中那些苦涩的药汁吐出来,老鸨的手掌温柔地落在他的背脊,轻轻抚摸着,她道:“不要再徒劳了,一会儿就过去了,乖。”
傅云书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嘶声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老鸨反问:“你说呢?”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傅云书的下腹便升腾起一股诡异的燥热,他闷哼一声,一只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怀中的簪子,簪子藏在温热的怀里,也沾染上人的体温,他忽然就想起一个人,刀光冷冽,怀抱却始终温暖如春。他极为小声地呜咽,“寇落苼”
紧握簪子颤抖许久,终于艰难地放开。
小春楼呆呆地立在老鸨身后,望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傅云书,面上却无甚喜色,只是瞳孔不住地震颤。他看着两个看守将脱了力的傅云书架起,朝门外拖去,忍不住拉住了即将离去的老鸨的衣袖,“娘娘”
老鸨回过头厌恶地看他一眼,道:“怎么,莫非你还可怜起他来了?你昨夜没能将大人伺候好,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松手!”
小春楼讷讷地松开手,老鸨轻哼一声拂袖而去。刚跨出门外,就急匆匆跑来一个人,慌张地道:“娘娘,她她她回来!”
老鸨立时柳眉倒竖,怒道:“你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每天好酒好菜地养着你们,到点了却连句明白话都说不清楚!到底是谁来了?!”
那人手脚胡乱比划着道:“就是就是就是二娘娘!”
老鸨不耐烦地道:“来了便来了,怎的,我还要去迎接她不成?!”
那人抖如筛糠,战战兢兢地道:“娘娘娘,可是咱们的人之前来报,说在老家不只发现和尚们全死了,还还看见了二娘娘的她的尸体!”
“尸体?!”老鸨闻言吓得倒退一步,道:“她她她死了?可你刚才不是还说,说她来了吗?”
“可不,我确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同时转身看去,看见另一个同样是白衣白裙,甚至五官脸庞都似和老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人。报信的那人立时一见了她,顿时两脚一软,蛞蝓一般瘫软在地,瑟瑟颤抖地看着她,道:“见见过二娘娘。”
她微微一笑,蹲下身伸手似想去扶他,“怎么了?好好的你抖什么?”
分明是倾城美人,那人却见了炼狱恶鬼一般,怪叫一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跑了。
她一挑眉,嗤笑道:“蠢货。”
老鸨心跳如鼓,却强作平静,眉头微拧,冷冷地道:“你怎么来了?”
二娘娘道:“我为什么不能来?”她朝半掩的门里看了看,道:“怎么没见你昨夜带回来的那个人?”
“与你无关。”老鸨吞了口口水,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问道:“你可知和尚们都到哪里去了?”
她笑眯眯地说:“我知道呀。”
老鸨吓得脚下一跌,颤抖着道:“他他们在哪儿?”
“怎么,你很想念他们么?”在她冰凉的笑声中,老鸨心神崩溃,正欲拔腿逃跑,却见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如鬼魅般贴近,一只冰凉的手悄无声息地扼上了自己的喉咙,耳畔传来一个略有些耳熟的低沉男声,“我这就送你去见他们。”
无形的火焰如跗骨之蛆,一层又一层地缠绕上他的身躯。骨血里又是冰冷又是炽热,傅云书只能咬紧牙关,勉力使自己蜷缩成一团。
猩红的纱幔被掀开,一道熟悉的人影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傅云书绯红的脸颊上,惊诧地唤出他的姓名,“傅云书?!”
傅云书眼睫颤动,缓缓睁开一丝眼缝,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凝在来人熟悉的脸庞上,因为极度的惊恐,他一时连身上缠绕不休的折磨都忘却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不久之前还在九合县公堂上与自己针锋相对的人——“贾轲!”
江北府的同知,地位仅次于知府靳云龙的,贾轲。
印象中穿着官府一板一眼的人,如今却袒胸露乳,一副色中恶鬼的模样,目露精光,站在床侧盯着傅云书,口中涎水几乎淌落三尺。他迅速中惊讶中回过身来,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仰天大笑三声,道:“想不到堂堂丞相公子,竟也有躺在我身下的一日?”
傅云书气极,竭力喝道:“贾轲,你今日若就此停手,我可饶你一命!”
“绕我一命?”贾轲像是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他轻佻的抬起傅云书的下巴,道:“傅大人,眼下究竟是谁饶过谁啊?”说着,一手移到他衣襟处,挑开交领,在他锁骨处轻轻一点。
傅云书勃然大怒,挥拳就要朝他身上砸去,谁知拳头到了半空,却如一团软棉花被贾轲轻而易举地拦下。贾轲握住傅云书的手腕,按在床上,咧嘴一笑,道:“我尝遍天下美人,却也实在未曾想到,有朝一日竟能一亲云书你的芳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道:“果然与那些庸脂俗粉不一样。”
傅云书大骂:“恶心!”
“现在说恶心,待会儿怕是舍不得我了呢。”贾轲的手顺着傅云书的衣襟一路向下游移,来到他的腰带处,一边盯着傅云书惊慌失措的眼眸,一边缓慢地抽开他的腰带,“之前在九合县见到你,我就想这样一个美少年穿着官府端坐公堂实在太可惜了,你这样的美人儿,就该光着身子,被我”
他之后又说了些什么话,傅云书已经听不见了,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手悄无声息地探入怀中,摸到了之前藏的那支簪子。
一切都到此为止。
他竭力举起了簪子。
“啊!”簪子尚未出手,耳畔却传来贾轲凄厉的惨叫,傅云书惊慌睁眼,却见贾轲已经满头是血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床头立了道幽白的人影,静静地看着他。
分明有着和那个老鸨一样的皮囊,傅云书望着他,却一阵怔忪,他顺着他的身体从下到上一点点看,直到对上他那双眼眸。
他的眼眸漆黑而深幽,像是夜幕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手里的簪子跌落,傅云书几乎是立时酸了鼻子,张了张嘴,喉咙却嘶哑,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只能眼泪汪汪地望着他,缓缓张开怀抱。
寇落苼以迅雷之势俯下身,将傅云书紧紧抱在怀里。
傅云书带着哭腔哑声道:“朝雨。”
“不要怕,”寇落苼将傅云书抱了起来,“我带你走。”
守在门外拎着刀的掌柜和伙计见了寇落苼,急匆匆地迎上来,“夫人没事,寨”“寨主”二字险些脱口而出时瞥见寇落苼的冷眼,掌柜的立时改口,“没事公子?”
“没什么事,”寇落苼将怀里的傅云书搂得紧了紧,淡声道:“多谢二位相助,他身体不适,我们先行一步,这里还请两位代为照看。”
掌柜忙道:“不打紧不打紧,公子还是先带这位小公子去医馆看看。”
寇落苼抱着傅云书转身就走,起先还勉强淡定地大步走路,到最后几乎是一路狂奔着顺着重重机关跑出了云间寺,飞身上马,随手扯下覆在脸上的皮囊,朝江北城内疾驰而去。
傅云书神志一时清醒一时模糊,身体的欲望炽热,渴望他舒适的怀抱,理智却又教他退缩,恍惚朦胧间,只能试图将寇落苼的衣袂攥紧一些、再紧一些。
等回到悦来客栈时,傅云书的身体已滚烫得像只汤婆子,寇落苼理也不理笑脸迎上来的小二,直冲进原先的那间房里,锁好门,将傅云书轻轻放到床上。
傅云书的衣襟散乱,露出胸前一片肌肤,已通红得像只煮熟的虾。寇落苼紧紧盯着那片肌肤,几乎忍不住要俯下身去,用嘴唇顶礼膜拜,让上面开出更加鲜艳的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狐娘子(三十八)()
但他到最后也只是深深吸了几口气;伸出手去将傅云书散开的衣襟拢上;道:“你且先忍忍,我这就去替你寻解药。”
原本紧闭着眼睛的傅云书却似在一瞬间苏醒;他的眼里盛了山岚雾气;于一片飘渺烟水中惶惶然望着他;手轻轻地拉住他的指尖,几乎是哀求地道:“你别走。”
他浑身软得仿佛没了骨头;更勿论一只本就无缚鸡之力的手有多少力气;寇落苼轻易便可甩脱,可他却怔忪呆愣;如被千年寒铁制成的锁链栓住了全副心魂;一动也不能动。许久许久;寇落苼终于俯下身去,凑在傅云书耳边,道:“你真要我留下来?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傅云书也不知还能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只睁着双朦胧眼眸;一味地摇头;轻声道:“别走。”
寇落苼道:“好。”
他低头吻住了他。
若说亲吻,他们之间曾经也许算是有过的;那时也是因为误服药物的缘故,他的唇也曾覆盖在他的唇上;如清风拂柳。那样蜻蜓点水一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