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有很短的一瞬,寇落苼收回手,又坐回之前的位置,翘着脚笑道:“撒谎,分明是红了。”
傅云书鼓着腮帮子揉了揉寇落苼手指触过的那处脸颊,闷闷地道:“红了又如何?”
若是放在以前,调戏完这一番后,寇落苼多半及时收手,打着哈哈也就过去了,但现如今不该说的话不该做的事都已说了做了,寇落苼束缚放开,也没了那么多顾忌,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道:“你脸红的时候,我就特别想亲你。”
傅云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脸红得更是快要滴血。
寇落苼继续说:“偏偏你还经常脸红”
傅云书闭上眼睛,道:“别别说了!”
寇落苼笑了一下,真的就没再说话。
四周瞬时陷入寂静,寂静到傅云书以为寇落苼已经离去,他悄悄睁开眼睛,却发现寇落苼也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傅云书略感尴尬地转过脸去,却听寇落苼说:“回去睡觉,没事的,这里有我。”
傅云书道:“我总不能一直依赖你,你迟早有走的一天。”
寇落苼淡淡地道:“你愿意让我走了?”
傅云书噎了一噎,片刻后才道:“我不愿意,但我总不能强求你。”
寇落苼道:“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傅云书眼眶一瞬酸涩,他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身后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邵大夫满手是血兴高采烈地冲了出来,“傅大人,寇先生!羊皮都揭下来了!”尚未出口的话立刻被傅云书咽回了肚子里,他立即起身,道:“我进去看看!”
邵大夫跟在他后面道:“那孩子现在的模样不大能见人,大人您小心点,可别被吓到。”
傅云书一边急匆匆地走,一边道:“腐败得不成人形的尸体本县都司空见惯,一个受了伤的小孩子能有多吓人?”刚跨进门槛,见惯了腐败尸体的傅县令就愣住了。寇落苼走在他后面,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了一眼,默默地走上前来,挡住了他的视线。
先前模样虽然古怪,但看着倒也并不觉得如何。如今羊皮剥下,露出里头鲜血淋漓的皮肉,远远望去,像一个被剥了皮的血人,凑近了再看,地上扔着几块被割下的皮肉,里头还有白胖的蛆虫耸动,看得令人作呕。
邵大夫道:“过程倒还算顺利,只是日后还需好生调养,否则他的皮肤无法抵御寒邪,极易染病。”
傅云书点点头,叹道:“只盼这小男孩能早日康复,我也好讲他送回父母身边。”
有个大夫忽然出声道:“傅大人,这不是小男孩,这是个女娃娃。”
“啊?”傅云书诧异地想从寇落苼身后探出脑袋一探究竟,谁知寇落苼随着他的动作往旁边挪了两步,依然牢牢地挡着他的视线,幽幽地道:“女娃娃的话就不必看得那么清楚了。”
傅云书莫名想笑,眼睛悄悄地弯了弯,又立即恢复,还掩饰地咳嗽了一声,道:“男孩女孩都一样,来人呐,将这个孩子带下去好生照顾。”又对几个大夫拱手道:“多谢几位大夫相助,接下来的日子,还要劳烦诸位。”
将几位大夫送走,小孩儿也安顿好了,强撑着睡眼的小县令终于忍不住连天的哈欠,捂着嘴打了一个又一个。寇落苼照旧送他回房,边走边叮嘱:“这几天白日里虽热,夜里却冷,你睡前不要贪凉不盖被子,免得第二日起来着了凉。”
傅云书道:“你还说我呢,我身子可康健,倒是你,如今还是个病号。”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刚才居然忘了,应当让大夫顺便给你也瞧瞧的!”
寇落苼见他如此惊慌还当出了什么大事,闻言不由得一笑,道:“你一直看着我,难道会不了解?”顿了顿,淡声道:“浥尘,你该知道的,我已无大碍。”
此时两人已回到傅云书房门前,可小县令没推门,寇落苼也没走,两人就这样肩并肩,一动不动地站着。
过了许久,傅云书闷闷地道:“对不起,寇兄,我骗了你。”
第85章 采生门(八)()
傅云书愧疚地垂下脑袋;道:“我的生辰不在半个月之后;我的生辰就是明日。”他为了让寇落苼多留几天,当时随口瞎编了一句;事后心里却翻江倒海;终日不得安宁。
“没事;”寇落苼淡淡一笑,“我早就知道了。”
“你早就知道了?!”傅云书惊得目瞪口呆;“你是怎么知道的?”
寇落苼并不回答;只静静地看着他,道:“堂堂一县之主;竟满口胡言;蒙蔽百姓;说,该当何罚?”
“你不是没被我蒙蔽么”傅云书小声嘀咕。
寇落苼忽然抬手抵住了墙,将傅云书困在了自己与墙之间,低声道:“你骗了我;我很伤心。”他说这话时面无表情;眼神也淡漠,傅云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吃不准他是真话还是谎话,他心中有些内疚;但面对此刻的寇落苼;又本能地觉得危险,忍不住后退一步;但身后就是墙,于是他的脊背紧紧地贴在墙上,眼珠子有些尴尬地转向一旁,小声地道:“对对不起”
“只说对不起便算了吗?”寇落苼道。
傅云书闷闷地道:“那你还想怎样?”
“明日戌时,”寇落苼道:“我请浥尘赴湖心自雨亭一叙。”
傅云书问:“去干嘛?”
寇落苼道:“赏花赏月”说罢微微一笑,还有几个字压在心底没讲。
赏花赏月,赏云书。
寇落苼说罢,摆摆手转身回房去睡觉了,留下傅云书一个人彻夜难眠,一会儿兴奋明日的约会,一会儿又担忧这将会是两人最后一聚,辗转反侧到了凌晨才堪堪入眠,眯了两个多时辰就被县衙前的鸣冤鼓给哐哐砸醒,一咕噜从床上滚到床下,胡乱套上官服官靴,捧着乌纱帽跑到衙门,扶着柱子气喘吁吁地道:“何人击鼓鸣冤?”
值班的衙役忙赶上来将县太爷扶到椅子上,道:“回禀大人,是住在城东的一个姓李的佃户。”
傅云书不满地蹙起眉,“他有何冤屈,非要大清早的来报官?”
“回大人的话,此事说大也不大,李佃户称他的兄长强占了父亲的遗产,所以来县衙求大人还他一个公道。”一个冷飕飕、阴测测的声音忽然响起,激得傅云书后背立起了一根根寒毛,转眼望去,面无表情的许孟正如一道幽魂般立在县衙的角落处。
傅云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进袖子里捋了捋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道:“许县丞怎么对一个佃户的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
许孟道:“因为在大人赴州府公干期间,这个李佃户已数次前来报官了,都是由下官负责的。”
傅云书问:“未曾得出个结果吗?”
许孟道:“李佃户称李父生前曾再三叮嘱,身后财产全部归于李佃户本人,可他兄长却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将李父的遗产全部强占。本应将李佃户的兄长传来当庭对质,可前他兄长却一直不在九合境内,因此只好安抚李佃户,让他等他兄长回来,再一并升堂。”
“嗯。”傅云书点了点头,道:“传李佃户。”
没一会儿一道瘦弱的身影便连滚带爬地窜进来,趴倒在傅云书的公案前嚎啕大哭,“求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哇!”
“有话好好说,瞎嚎什么?!”一旁立着的衙役怒喝道。
李佃户顿时收了哭声,瑟瑟发抖地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满是青紫伤痕的脸。
傅云书眉头一皱,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李佃户嘴一撇,又哭起来,“是草民那杀千刀的哥哥命人打的!”
傅云书假装自己不知道前情的样子,问:“既是你哥哥,为何要命人打你?”
李佃户又眼泪汪汪地把事情讲了一遍,与许孟所言无二。李佃户抽抽噎噎地道:“听闻我那杀千刀的大哥昨夜终于从外地回乡,我按捺不住,一大早就去敲他家大门,谁知几句争执不下,他他就命人打了我”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之下竟敢仗势欺人,”傅云书一拍惊堂木,“来人呐,将李佃户之兄押来公堂!”
九合县衙役手脚麻利,没多费多少工夫就气势汹汹地把人押来,李佃户之兄与他五官颇为相似,气质却天差地别,瞪着眼睛梗着脖子,一副破泼皮无赖相,看也不看端坐公堂的县太爷一眼,张口便骂:“他奶奶的!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老子啥事儿都没犯,凭什么把老子带到衙门里来?!”
傅云书冷冷地道:“堂下何人喧哗?”
李佃户兄长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姓李,九合李天霸是也!”
“李天霸,”傅云书道:“你看看这人是谁?”
他一指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李佃户,李天霸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怒目圆睁,往地上啐了一口,破口大骂:“我去你奶奶的,我说今儿个怎么莫名其妙地倒了霉,原来又是你这个灾星在作祟!李天柱,老子本来念在与你好歹是一母同胞留点情面,看来今天不把你活活打死你这皮痒的毛病是好不了了!”说着,他一个箭步冲到李天柱面前,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往人身上砸,李天柱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跑到许孟身后嚷嚷:“大人救我!”
这飞来横祸砸得许孟也是反应不及,眼瞅着拳头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了才慌忙逃窜,看着傻愣在原地的衙役们气急败坏地喊:“你们都死了?!还不快把人给我按住!”衙役们这才如梦初醒,一股脑地冲上去把李天霸扯住。
公堂乱成一团,傅云书的脸色愈发阴沉。等到衙役们终于七手八脚地把人制住,他用力一拍惊堂木,喝道:“公堂之上岂能容你这样放肆?!来人呐,将李天霸拖下去,以扰乱公堂之名,杖十棍!”
令箭一落地,同样看李天霸不太顺眼的衙役们顿时齐应“是”,然后强行拖着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