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论如何,总能找到的。”陆云深柔声劝江栖鹤,顺手将上山路途中摘来的树莓塞了一颗到他嘴边,“你别急。”
唇上忽然多出的一点嫣红让江栖鹤冰冷的神『色』看上去有所缓和,他垂眸瞥了眼这颗树莓,想嫌弃一番不干不净的就往他这儿送,却看见上面还挂着晶莹水珠,赫然是清洗过的模样。
行。江栖鹤屈尊纡贵地咬了一口,鲜红汁水瞬间溢出来,有几滴残留在唇边,又被他极快地伸舌卷走,看得陆云深喉间一紧。
白发少年出神的一瞬,江栖鹤已调整好表情,是自己报的期望太大了,江眠告诉阿绿他要来雾山采『药』差不多是半个月前的事,而且腿长在江眠身上,想去哪儿也不必跟谁打招呼。
江栖鹤『摸』了『摸』鼻子,冲阿绿道歉,然后振袖一挥,扫开地上灰尘,席地坐下。
“我一会儿再去找找。”江栖鹤开口,“这次找慢一些。”
陆云深把整篮树莓放到江栖鹤身前,与他并排而坐。绿羽鸟垂涎已久,噌的一声从佛像手掌中下来,伸爪子抱走其中两颗,边道:“我们一起,你独自一人难免有所疏漏。这样如何,你找南面,我找北面,不管找没找到,都回这里集合。”
“我与你一道。”陆云深偏头,手指轻轻在江栖鹤手指上一勾,“吃完树莓再去,如何?”
“行。”江栖鹤垂下眸眼,不动声『色』地抽手拾起一颗树莓。
如此,三人一鸟分作两路,陈一与阿绿去往雾山北面,陆云深和江栖鹤往南面找。
这一次,江栖鹤走得很慢,和雪剑被他拿在手上,边走边往草丛翻。
陆云深看得眼角微抽,“江眠不会藏在这种地方?”
“万一落了块玉佩,或者被树枝撕下半块布料呢?”江栖鹤说得一本正经。
陆庄主瘫着一张脸:“……”
江栖鹤感觉得到,江眠的确来过此山,但歇夜城连着下了好几日的雨,许多踪迹都被掩藏了去,残留的气息也变得微弱。
他不禁在心底嘀咕起要是有一条能追寻气味的灵宠就好了,可惜身边只有阿绿,那家伙空有几百岁年纪,除了吃喝拉撒睡,旁的没半点用。
哎。
江栖鹤不自觉地叹了一声气。
陆云深挑眉,“你又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吃糖醋排骨了。”江大爷胡扯时向来面不改『色』,微微弯起的眉眼漾开笑意,叫人难以辨认真假。
但听他说话、跟在他身边的人是陆云深。
白发少年退而求其次拉住他衣角,低声问:“你为何不用神识搜山?”
江栖鹤一愣,眼底波光轻颤。
陆云深撑在两人头顶的这把伞乃雨过天青『色』,伞面用淡『色』的线绣出几片薄云,湘妃竹伞骨散发着清苦气息,恍惚之间,让江栖鹤生出一种他真的站在雨后青空下的错觉。
但一颗接一颗顺着竹骨滚落的雨珠很快将他拉回现实,雨水清澈透亮,拢成一圈明快的帘。
江栖鹤眸光扫过紧握伞柄的那只手,轻轻笑了一下,“大概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分明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但真到了地方,又不太敢,所以就只能一步一步走进泥土中,用双眼找寻了。”
陆云深不懂这种感觉,但他一般不会反驳江栖鹤的话,只得眨了下眼,道:“那我们继续找。”
江栖鹤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提步继续前行。
雾山并不似阿绿所言那般荒芜,山上动物种类繁多,草木丰茂,一年四季都有人进山打猎或伐木,是以山上山腰有好几间猎人屋。
不过江栖鹤方才寻找那一番,这些猎人屋都空着,而此时此刻,不远处那一间中,忽然住进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是仙修。”陆云深用神识探了一番,“一男一女,男的一股病气,修为甚微,女的境界约在无相境初期。”
“雾山又不是什么灵山宝地,这样的组合出现在此,委实奇怪。”江栖鹤眉头微蹙,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算了,何必计较这些于我无关的事,接着往下找。”
陆云深轻声一“嗯”,但就在这时,猎人屋中的一男一女声音传了出来。他们开始低声交谈,讨论的内容竟是如何进入偃琴洞窟。
“偃琴洞窟在歇夜城?”陆云深转过头去,低声问江栖鹤。
“不,偃琴洞窟的位置并不固定。”江栖鹤伸出食指摇了摇,“它可能出现在辰州,也有几率出现在青州,上一次我们挑战它的时候,地点在西北凉州月沼城。”
“竟是这般。”陆云深了然,“听这两人的说法,这次会出现在雾山了?”
“谁知道呢?目前偃琴洞窟现世的征兆还未出现。”江栖鹤耸肩,捏住陆云深手臂把他往外拉,“好了,别站在这儿听墙角了,万一待会儿听到一些不该听的,多不好意思。”
陆云深无言地瞪他一眼,脚步加快。
两人将雾山南面仔细找了一遍,没放过任何山洞或地缝,甚至连河底都潜下去『摸』了一趟,半点儿江眠的踪迹都未发现。
用元力将吸饱了水的衣衫与头发烘干后,江栖鹤迈着散漫的步子和陆云深一道往山腰破庙走。
江栖鹤小声抱怨:“我从虚渊出来这事儿闹得这么大,我不信江眠没听到风声。”
陆云深温声宽慰:“或许他听到消息后,就动身来找你了。”
“有那么蠢的吗?他又不知道我在哪儿。”江栖鹤没好气地撩开被风糊到脸上的头发,“失联家属要在原地等候,被找到的可能『性』才大。”
“你自己都说把事情闹得大,稍微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陆云深唇边挂着无奈的笑容,不动声『色』地绕到另一边,帮江栖鹤挡风,“失联是……失去联络的意思?”
“是……好,就当是我们和他在路上错过了。”江栖鹤垂着眸光,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和雪剑拨道旁的歪出的树枝,“干脆我也发个悬赏令得了,悬赏江眠的位置。”
陆云深沉默几许:“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夜『色』渐渐蔓延开来,将光线追逐到天边,刻下一道幽白浅痕。雨不知何时停了,风穿林而过,叶间积水点点滴落,落在伞面上发出啪嗒的响。这声音比雨水更厚重,引得江栖鹤往上瞄了一眼。
传进耳中的声音不止这一种,还有轻微的鸣响,接着是一声“轰”。
江栖鹤与陆云深同时抬头,越过伞的边缘往天空看去,只见刺眼白芒在天幕中炸开,条状光带宛若流星划过天空。
“是陈一的信号。”
“他们肯定发现了什么。”
两人不约而同出声,陆云深将伞一收,扶住江栖鹤手臂,带着人眨眼出现在信号发出的地点。
陈一站在一棵发育不良的榕树下,阿绿踩在枝头,喙上叼着一个东西。
用“一个东西”来形容,是因为很难说清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它用一根又一根细小木枝搭成,粗看可能会认为是个鸟窝,但细看下来,就会发现不是。这个比鸟窝大一些,上面还有个盖儿。
江栖鹤对这玩意儿有些印象,他在雾山翻找第一遍时见过。
“这怎么了?”江栖鹤下颌一扬。
阿绿把这东西叼下来,塞到江栖鹤怀里,大叫道:“这是江眠的『药』箱!他把『药』箱落在这里,肯定是出事了!”
江栖鹤眉头一皱,“你说这是江眠的『药』箱?”
第39章 千灯照夜(七)()
第五章千灯照夜(七)
江眠是个医修。什么样的情况; 才能让一个医修丢下自己的『药』箱呢?
江栖鹤第一次见到这个『药』箱时,它侧翻在草丛中,因为外形太像鸟窝,他便以为是某些鸟倒霉、窝被风掀翻在地,现在想来,只怕是江眠出了事,连『药』箱都顾不得收进鸿蒙戒中。
风过; 发育不良的歪脖子榕树哗啦啦往下滴水,一片嘈杂中,陈一抬起头; 眸光定定地望向江栖鹤,“春风君,由我来测算江前辈位置。”
“不急于一时。”江栖鹤却一把按住他的手,食指竖在唇边; 做了个噤声动作,“有人来了。”
来的人只有一个; 步履轻盈,约莫是名女子。她半点没有掩饰自己的意思,从曲折小径绕过来,于低矮灌木旁现出身形。
此人着一袭粉『色』纱裙; 发髻高挽,簪头缀着扇形玉坠,走动之间,撞出轻响。她单手提剑; 眉目间满是探究:“敢问发生……”
女子甫一开口,江栖鹤臂上的绿羽鸟扑腾翅膀飞起,在她面前一晃,惊奇道:“竟然是你——”
“你?”女子握剑的手一紧,眉梢高挑,神『色』满是错愕,“你是垂云岛时的那只鸟!”
“是的是的。”阿绿轻快地扇翅,落到江栖鹤肩头上,学着旁人抱拳的姿势将两片翅膀触了触,“那时未来得及向你道谢,多亏了你,否则我已成为吞河剑下的亡鸟了。”
“我平日里施惯了针,忙起来隔空为多人诊治不在话下,那日也是取了巧而已。”笑意浮现在眼底,女子『露』出几分期待的神情,她不动声『色』地打量榕树下的三人。
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眉清目秀但透着稚气。
一个银白长发,手执轻伞眉眼微垂,只『露』出侧脸。
而另一个,背对着她。
她记得当日这只鸟儿与春风君一同离去,那么三人之中,这个背对她的人
是春风君的概率有多大呢?女子抿了抿唇,手因为激动而发抖。
陆云深及时撑开的天青『色』油纸伞下,水珠滚落成帘,将霜白衣袍的人罩在其中,模糊去眼底薄霜。他把『药』箱收入鸿蒙戒中,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去,把阿绿揪下来,点头致礼:“我还不知道有此事,多谢姑娘出手救了这只傻鸟。”
江栖鹤说话时唇角轻轻弯起,眉眼挑动间,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