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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视良久,她忽失笑,推嬴子期一把,方才哀戚的声调变得洪亮。
“她的确有点本事。”少女话锋一转,“怎么讲……虽然不愿意承认,其实输的是我。毕竟目前对公主而言,最重要的是你。我连她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抢到,何谈赢面?不过嬴子期,你真不识相,我好歹可以自己决定我的人生。而她,只是头顶虚无光环的皇室傀儡罢了。总有日,她会披上嫁衣成为别人的妻。你把心给她,她依旧会碾碎成泥,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他毫不犹豫,“她为我哭过那样多次。还她一次,又何妨?”
那苏乌莹又是一怔,片刻,强颜欢笑变苦笑,“如果……如果我早些出现……算了。”
嬴子期知道她要问什么,好在她问到一半,闭了嘴。
毕竟要他如何答?
早,能早过十年前吗?
十年前的阳歌街头,她不费吹灰之力拔…出太阿,就被太阿认了主。
十年前的阳歌行宫,这个少女见他黑衣黑发刺客打扮,却还是亲手放走了他。她曾给过他一巴掌,那巴掌打得他许多个日夜都在回响。
起初年纪小,嬴子期只是恼,自己竟然被一个七八岁的女儿家赏了巴掌???
后来重遇,她丢脸无数,用一场又一场干干净净的眼泪偿还。
命运这个东西,实在玄乎。
嬴子期并非没试图抵抗,却毕竟只是肉体凡胎。
★★★
王府。
那几日,三哥忙得不可开交,宋卿好干脆搬回了小筑,那里离我住的偏殿近。
对那苏乌莹图谋不轨的人已落在三哥手中,应该怕死,否则也就当场自尽,用不着逃跑。
据说无忌找到他的时候和幕后黑手的人撞上了,拼个你死我活,“看招数并非中原人士,应是对方养的暗卫。好在嬴侍卫教过那么几条广路子,险胜、险胜。”
应文刚来府中看望我,无忌就大言不惭地和他炫耀,被我无意间听见又是好一阵惆怅。
也不知他现在哪里,做什么……
至于幕后黑手不用猜就知道是二哥应江,如今朝堂上已是如何的腥风血雨,宋卿好一点也没对我提,好似不忍打破最后的宁静。
临回宫前晚,我莫名提心吊胆睡不着,跑去小筑和宋卿好挤一张床,日子好像又回到在阳歌时候的轻松快活。
亦像是初初在洋务堂,我喝醉与她赌气那般。
总之,都是好时光。
“宋卿好,谢谢你啊。”
凉如水的夜晚,我往她身边挤了挤,埋着脑袋瓮声瓮气道。
她淡淡地“嗯?”,我翻个白眼,“你装什么傻,我都听无忌说了,你是故意放我和嬴子期走的,还和三哥吵了一架。”
半晌,少女睁开眼睛,目光定定瞧着我,“这段日子你快乐吗?”
我捏着被角露出整张脸,由衷地弯了眼眉,“很快乐。”
她便也笑,“那就好。”
残余的烛光蘸着少女精雕细琢若璞玉的面容,霎是好看。
那晚我们絮絮叨叨讲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像今晚不说往后就没机会了似地。
彼时,我还不知她和夏焕的约定——
当我归宫之日,就是夏焕呈上二哥通敌卖国等证据之时。
加上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助三哥,在最恰当的时机,又拿住二哥作恶的手下。三哥忍辱负重被他压着打去,恩仇也到了该拉清单的时候。
然而宋卿好的所作所为,也必将浮出水面,被盛怒中的父皇摘去脑袋。
……
可惜这些我还统统不知,所以,我跟来不及阻止。
只记得那夜,宋卿好问我回宫怕吗。我说,自从得知嬴子期的心意后,我一点也不怕。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接受,毕竟一桩大心愿已了。
我开玩笑反问,“那你呢?”
“什么?”
“二哥一倒,三哥成功登上太子位,朝中已无人能与他匹敌,将来便必是一代帝王。到时后宫佳丽万千,你不怕自己被比下去啊。”
她舔舔牙齿尖儿,“不怕。”
死人会是永远的赢家。
哪怕后宫住着西施杨贵妃,统统都无法叫应逍忘记她这个人。不论用爱的方式,还是恨。
后来说着说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等再睁眼,已到了启程回宫的时刻。
三哥这几日都在宫中,无忌昨晚也被叫走,貌似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于是今晨只有应文送我。我两一走,王府中几近无主状态,余下宋卿好。
她一路无言,陪着应文将我送到王府门口,突然极用力地攥了攥我的手。
“扶苏,”她突然叫。
我侧眸,略一笑:“放心啦,我已经学乖,该怎么认错怎么认错,不会像上次那样不知分寸地和父皇顶嘴。”
况且母妃在旁,情况终归要好得多。
宋卿好窝了一肚子的话,听我这么讲,释然笑笑,一双手还是迟迟没松,“以后……学会保护自己。”
“嗯。”
“人心复杂,你亲二哥尚且如此,更别轻信旁人。”
“嗯嗯。”
“还有……”
旁边的应文见没完没了,跳过来啪地打开我两的手,“得了得了,搞得跟死别生离似地。”转头向宋卿好,口气稍软:“等这阵子风头过了,我自有办法将小六带出宫。别的本事本王虽没有,歪招有的是。”
宋卿好瞥他一眼,继续看我,“还有,不要和应文走太近,智障会传染的。”
“哈哈哈哈哈。”
应文:“……”
那日我笑得开心,事后再回想宋卿好的表情,每一幕都是残忍。
那在平常看来不经意的一个告别场景,却成为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扭点,宋卿好则是扭手。她素指一动,人事面目全非。
我一走,宋卿好就开始收拾自己。
她默了默时辰,我回宫需要多久,夏焕呈罪状需要多久,皇宫的禁卫军抵达王府需要多久……嗯,足够打扮光鲜,摘取世人眼光。
宋卿好平常不抹脂擦粉都够好看,今儿想起来收拾,黄鹂丫头惊掉了整个下巴。
她以前听说自家主子穿什么用什么,什么就会在京师街头火一把,引万千名门闺秀追捧。后来床…笫间,应逍随口玩笑说,不愿别的男子见识她的妩媚,她干脆就素衣白裳,连头饰都很少戴。
而今日,少女将应逍送的一件唐朝至宝霓裳加身。
描眉画唇,桃色额花。云雾一盏,珠帘轻卷,国色天姿。
“姑、姑娘……”
黄鹂看呆,王府下人也看呆,宋卿好却好似没所谓,径直朝王府正厅去。
及至正厅,她吩咐人泡一壶从阳歌带回的吓煞人香,悠悠品,波澜不惊等待着什么。
黄鹂多嘴,问她在等什么。
少女嘴角微微上翘,“我么……”
“等死。”
★★★
我和应文下马车时,宫门人头涌动。
皇宫向来戒备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宫门方圆五里,从没像今日这般壮观。
身着皇家侍卫服的禁军们手持尖矛,斜斜刺着,似乎谁上前一步就要他的小命交代于此。为首的认出我和应文,收了长矛刚要叩,被应文竖掌打断,“今儿怎么回事?”
禁宫守卫长表情艰难,“殿下还没听说?”
应文没耐心,“休得故布疑云,赶紧陈明!”
侍卫长立即一跪,“昨夜四更时分,夏府出事了。”
夏府?
我微蹙眉。
当今谁不清楚夏焕与父皇之间的交情,父皇不开口,谁还能动他们夏家?
“仔细说说。”
“这……这……奴才实在不敢多言。昨晚圣上就下了死命令,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出行,具体细节……殿下进宫便知。”
他越是吞吞吐吐,我预感越不好,拉了还想发火的应文就大步而进,直往父皇阅示的太和殿。
刚到殿门口,被许久不见的三哥拦住。
“你先别进去。”
他神色凝重,连骂我一句任性的话都没心思说。
“究竟怎么啦?”
我探头朝远处的大殿望去,只见一道男子背影跪在殿上,背脊久久直不起来。
男子一身磊落淡杉,走哪儿都心高气洁的模样。可今日这身淡杉,好似被铁锈样的颜色沾染,“那是……夏之时?”我侧脸问。
三哥表情极不好看,脸色沉沉不知在做什么打算,好半晌才对我道:“夏焕——”
“死了。”
嗡嗡嗡。
金殿台阶之上,我怀疑自己听错,大脑一片空白,“怎么突然会……”
“被……刺杀的。”三哥欲言又止。
立马,我眼若铜铃。
与此同时,王府。
整装完毕等死的宋卿好,迟迟没等到该来的皇家禁卫军,只等来一封信。
信上笔迹,就来自她曾处心积虑接近的老者,她口口声声叫的老师,夏焕。
“圣上早年血债诸多,常闻人说鬼怪者,以为必有此理,此后行事皆疑心生暗鬼。二来,老朽以为,二皇子如今在朝势力蓬勃,书信之事,恐陛下顾忌他人无端生非,不敢确信……总言,若要使大厦倾,唯借一物方可安陛下疑虑,既——”
“吾头。”
一封信看到末尾,镇定如宋卿好,当时都倒下了。
手边香气正盛的茶叶慢慢变凉,一如她急速紧缩的心脏,“老师……”
少女喃喃,飞快起身,解了马匹就往宫门去。
皇宫。
太和殿。
夏之时久久跪着,已然说不出话,手中却固执地陈着一沓带血的证词。
抬头望,万众瞩目的天子何尝不是如此。
可夏之时是痛之深,父皇是痛悔交织。
怎不悔?
他本以为,这个二子虽行事狠辣了点,却不至于失心失智。可他忘记,多少人在面对储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