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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价值连城;却为凡人避之不及,因为一旦上瘾,再难戒掉。
连三哥这样有自制力的都几乎依赖“清丸”,只为避免深夜胃的翻搅,偶尔昏头起来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宋卿好后脑勺被他砸受伤,正是他因喝酒过多胃痛却找不到清丸而发飙。直到宋卿好将凛冽的伤疤露给他看,他表面声声冷语,背地却叫无忌将清丸收起来,别再给他。
冬日北城冰封,他曾为了戒药跳过无数次寒潭,胃病越发严重,但都进行喝苦药的保守治疗……
这些,宋卿好统统不知,包括当时的我。
咕咚。
暗夜中,宋卿好疼得难受,轻手轻脚翻出清丸,往手里倒了一颗。
还没等往嘴里喂,背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只手钳住她的,抢了药丸扬手扔出窗外老远,急得宋卿好直跳脚:“别啊,我就尝一颗……”转头对上冷恻恻一张脸,后面的话就不敢再说。
宋卿好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惹他,什么时候不能。
她乖乖被他没受伤的另只手牵回榻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条,只露出张脸,打算用装可怜这招。
岂料应逍早有防范,干脆将她整张脸都蒙进被中,一时只听房中唔唔地折腾声。
无忌本有事情要禀报,刚到寝殿外还来不及发声,就听见宋卿好“暧昧”的声音,微驼的背瞬间溜直,心里一万只马奔腾而过,“祸水,绝对祸水!殿下都受了伤行动不便,她还不放过……”
事后无忌这样对我吐槽,我已见惯不怪,呵呵对他讲,“这有什么?你去问问五殿下,行军路上我两都遭遇过什么。”
一顿又一顿来自心灵的暴击。
吵得天翻地覆你死我活打算江湖不见的两个人,怎么就因为嘟几下嘴说“我有避开”就和好了呢?
考虑过在旁边干着急想办法的我们么?
毫无天理!
当然,那晚的真正版本宋卿好闲暇之余和我说起过,用极力想回到过去的口吻。
她说自己被胃疼折腾了一晚上,三哥也不好受,吊着只受伤的胳膊为她点沉香。
西域沉香他房里还有,袅袅的烟雾升起,将那张有致的模子包围得越发若谪仙。他在那阵烟气里看过她一眼,宋卿好立时觉得不在人间。
沉香的确有安眠的作用,宋卿好被应逍抱着熬过那阵,迷迷糊糊睡着。
入睡前她好像记得自己缠着他聊天,问他为什么不给她吃清丸,他倒言简意赅,“死得快。”
宋卿好听完就笑了,牢牢抱着那首精瘦腰身,“放心吧,我肯定死在你前边儿。”
应逍差点又给她摇醒,准备严肃地和她探讨一下,“别再将死字挂嘴边。”似乎忘记了,明明是他先引起的话题。
但看少女好不容易闭起眼睛,他心头翻腾的话滚了又滚,终咽下——
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讲,他想。
进了京师,三哥便向父皇要来了突厥军师秦方越,就囚禁在王府监牢。
此牢不比大内的精密性差,关键还有嬴子期负责看守,秦方越根本没有逃的机会。更别说,三哥根本没上锁。
“殿下好自信。”
三哥去监牢探望他时,秦方越远远就传来笑声。
来时应逍的胳膊刚拆了绷带,太医院掌印的弟子难为道:“伤口虽愈合得不错,但伤及筋脉,恐殿下他日……”
孰料那人像早有心理准备,面色淡淡打断他,“知道了——”
“别告诉任何人。”
掌印弟子临去前,应逍如是吩咐,尔后跟没事人般来到监牢。
“本王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
男子负手站在牢门外,羽冠青衫,身姿超然,“而是秦军师同本王一样明白,即便你离开牢笼,也回不到旧巢。”
鲜少有人能从我大应设计精密的牢笼中逃掉。如果秦方越逃了,突厥首领难免怀疑他如今心在何方。即便不杀,亦不会再重用。
“哈哈哈。”
牢中人狂笑三声,带着棋逢对手般的痛快:“可惜了,可惜。若你未生在大应,定是我秦某一生知交。”
“日子还长,现在我与先生,也能成为一生知交。”
三哥不再自称本王,自降身份,秦方越的神色突然冷却。
“资要你姓应,便终不可能。”
多年前,当那位老者舍身救我却死在乱刃之下,恶果就已埋下。而父皇被围栈城,就是他自食恶果的第一步。那位老者,便是秦方越的生父。他之所以与嬴子期相熟,也不仅仅是交过手那般简单。
路上扎营,两人曾大吵一架。
秦方越:“可笑,你为了替我父报仇宁愿离家出走,现在却为了保那狗皇帝的性命和我拔刀相向。”
嬴子期眼神寂寂,“我并非为了他。”
“那是谁?!”
秦方越激动不已,“难道真为了那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她是无辜的。”
“我爹特么就罪有应得是吧!”
“秦伯看见你投靠敌军就会开心一些?方越,你要真恨他,我帮你取他的首级,随时都可以,没问题。但你现在要卖国,要将这盛世搅得风起云涌动乱不安,那就不行。就为秦伯平生愿望,我便不会放任不理。”
秦方越却冷眼睨曾经挚友,“嬴子期,我和你没话可讲。”
……
如今的王府监牢,他眼中和口中统统泛起苦涩,对应逍讲:“若你失去过至亲挚友,了解过我的所做所求,或许就不会开口说要当朋友这样可笑的言语了哈哈哈。”
应逍亲手拉开牢门,定定的,“我感受过。”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我的母亲死在我父亲手上,我明知仇人是谁,却不能报。这样说来,秦先生是否比我幸运太多?起码一生都知道努力的方向,我却不知。我不知该恨他,还是该理解原谅。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当我设身处地站在同样的位置上感受过才能解答——”
“究竟该恨还是原谅,秦先生能否陪我一起,等待回答?”
闻言,秦方越终于拿正眼看那人,初初略显癫狂的神色彻底平静。
半晌过,他挑眉,“狠话谁都能讲,但真正做到的有几人?”
突厥首领的儿子,与四哥交往过密被放走的那位少主,在攻打大应时也豪气干云,说要叫突厥的铁蹄踏遍大应每寸土地。
但当四哥将他从手下放走,他便为友所累,竟真生出退兵的念头。若非秦方越私仇在身设计了个法子害了四哥,恐怕那位少主回去亦不好交代。
王府牢中,秦方越眼神犀利。
“秦某若甘心追随,殿下又如何保证,中途不会无功而返?”
三哥沉默片刻,“我……不敢保证。成成败败,须看运。”
秦方越抿着的嘴微一扯,“命乃弱者借口,运乃强者谦词。殿下信运不信命,此见解心胸当为强者。既如此,鄙人愿为强者效犬马之劳。但此前,鄙人想直言不讳问殿下几个问题”
“先生请问。”
“如果鄙人没理解错,殿下的宏愿……可是问鼎天下?”
应逍点头。
“为了达成愿望,殿下可是什么都能丢?”
“譬如?”
“譬如在秦某选择跟随殿下之前,想向您借一样东西。”
“何物?”
秦方越也背着手,定定与门外的矜贵男子对视,“前江南沽苏,大名鼎鼎的宋氏千金宋卿好的——”
“项上人头。”
手段()
京师接连几日雾蒙蒙;却没真正下起雨。
我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像喉间哽着什么东西不上不下;不若痛痛快快地下起来倒好;因为雨过后总会迎来天晴。
当日;听说三哥去监牢探秦方越了;无忌和嬴子期同行;我就呆王府中逗小丫头黄鹂玩耍。主殿那头;宋卿好也不知梦见了什么,一觉醒来表情空空茫茫,尔后拉着我陪她去集市买白烛黄纸。
原来清明将至。
回来路上;宋卿好顺手带了一坛子名叫“梨花白”的酒,说兴许三哥爱喝。因为瓶子是青色的,他老爱穿青色衣衫。
我努嘴打趣她:“口口声声说是我哥不要你走;我看你自己不想走才对吧!”
听墙角这种事虽然不道德;但那晚我和应文守在营帐外,他俩的谈话声放在寂静夜里实在有些大。
宋卿好:“就算我真跟了乐阈过安稳日子;殿下又何必生气?不是你说的吗;若我有其他打算;都会放我走。”
三哥:“我的确放你走了不是么?即便撞见你俩干柴烈火又搂又抱我也没当场发飙;难道还不够诚意?”
“呵;”宋卿好冷笑,“你骗鬼呢?你要真心实意就不会说那些不阴不阳的话!”
三哥:“我说什么了?”
宋卿好:“你说你想我!”
三哥:“说句想你怎么了?不能想你?你白日还说喜欢我呢;转眼还不是扎别人怀里。”
宋卿好:“……少明知故问!你都说想我了我还走得掉?”
三哥:“为什么我说想你就走不掉?”
那人循循诱导,少女不疑有他:“这样会舍不得!”吼完;愣愣地靠在床头边;听床上男子真切的闷笑……
所以无忌撞见的那几声暧昧算什么,我和应文简直经过了千锤百炼。
你能想象平日将对手弄得五迷三道的两个人,私底下会有多幼稚吗??
“所以你别再将离别挂嘴边。你又不傻,不可能感觉不到三哥对你确有真心。”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如是对宋卿好说。
宋卿好抱着青色瓶子装的一坛梨花白,面上有隐隐的惆怅,“你不懂,现在……他只是不需要我走。”
等他需要的时候,任她哭着喊着,恐怕他也不会回一回头。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宋卿好的肩膀在阴风中抖了抖。
清明是祭奠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