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他需要的时候,任她哭着喊着,恐怕他也不会回一回头。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宋卿好的肩膀在阴风中抖了抖。
清明是祭奠亡魂的日子,三哥记得,主动提出陪宋卿好去宋家祖坟,还带上了我。
宋家被冠上叛乱之名,按理应将祖坟一同铲除,是下面的人得了他口谕才保住这方小天地。
等父皇冷静下来细想宋不为的案子,可能也拿不太准,这才默认了三哥的作为,甚至没轻易拿宋卿好开刀,说到底有一点儿弥补的意思。但那也仅限于宋卿好没真正惹到他的份上,否则——
杀无赦。
京郊。
宋氏遗地。
宋卿好将宋不为生前最喜欢的肉和酒摆了满满一盏台子,叩首又叩首。
大家以为她会情不自禁流眼泪,结果她没有,只一个劲重复:“您真狠心,真狠心……女儿不过就是顽劣了点,您说不要就真的不要了。”
我和三哥听了,心中一缩,对她的愧疚铺天盖地。
宋卿好叩拜完毕起身回头,瞥见我两的表情,竟扑哧一下,“现在耍赖叫公主和殿下对我的下半生负责估计你们都会说好好好吧?”
“好好好。”
她话音刚落,我想也未想回答,然后成功看见少女眸底碎裂的晶莹。
虽然只是短暂一瞬,却叫我捕捉到。
“你呢?”
我以为事情结束了,没料她固执地偏头去看三哥,“殿下会给我明天吗?”
应逍被她那阵期待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脑中不禁想起秦方越的那番话——
“以殿下的心智,应该不难猜想,为何你做的比二皇子多,却终究不讨好?您的父皇,终生都怕别人压在他头上。而您却将一个企图颠覆他的反贼遗女留在身边,叫他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您说,他如何能安心将江山交付?恐怕这江山给您的时候姓应,等殿下先作古,它……”
“怕就姓宋了吧。”
所以秦方越答应跟随三哥,第一个条件就是,要宋卿好的命。
她活着一日,呆在三哥身边一时,都是父皇心中不解的结。父皇心结不解,三哥注定与太子位无缘。
秦方越句句说在症结,说在应逍一直以来想避开的重点,引得男子怔忡。
“不急,鄙人等殿下的回答。”
离开监牢时,牢狱中人回身笑道。
此刻,墓地前,面对宋卿好期待的眼,应逍眼眶骤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有明天……”
“如果有呢?”
她不依不饶。
“我负责你一辈子。”
等话出了口应逍才恍然察觉,少女的眉眼却已经弯起来,眼底晶莹又多一层,却尽力克制着:“你会有明天,我保证。”
她说她保证,我却猛地心慌。
回程路上,头顶的阴色总算化成雨,淅淅沥沥下起来。
我和宋卿好坐在马车里,看着周遭被雨打乱的青草和飞花,各怀心事。
“你和嬴子期怎么样了?”
她突然问。
“啊?”我回头,面色发赧,“他就一块千年不动的石头,能有什么进展。”
宋卿好又是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刚才在墓地曾流露过真情的不是自己,“遇见一块石头多好啊,石头最懂得怎么保护人,也有那个能力。扶苏,总有天你会明白,拥有一座石头样坚硬的房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被她说得,好像三哥给她造的就是间木头房子。
虽然雕花做工好看到迷了人的眼,实际容易坍塌,禁不起风雨考究。
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但……
“那也得这块石头愿意保护我才行啊!”
宋卿好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停,终究移开,猛摇脑袋,“真是没救。”
“我怎么没救了?你说,说个明白!”
笑话,我磨人的功夫并非一朝一夕练成。
宋卿好转过头,“你该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你那柄渊虹剑的来历?”
“哦,对。”
听她这么一提,我才想起她答应过要告诉我渊虹的典故啊!
“你和嬴子月两人都表现得神神秘秘,这柄剑到底有什么稀奇嘛???”
是削铁如泥还是绝世名剑至少告诉我听行不行!
但宋卿好爱极了我束手无策的表情,当下就打定主意耍赖不说,“我解释得恐怕不够清楚,你还是问当事人比较好。”
呵呵,当事人愿意搭理我还用等到现在么?
我完全不抱希望,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驱使,自讨没趣地找上了门……
夜,王府小院。
“这样吧,你要是告诉我那柄剑的来历,我就答应不再成日纠缠着你。”
嬴子期一脸不信,似乎在说你要是知道只会更加拼命地缠上我。于是他仗着自己功夫好,在我眼前人一闪就不见了。
他不相信我?
他居然不信我??
为此本公主表示,很、生、气。
我一生气,贴身侍女妙津和小丫头黄鹂就遭殃,成日听我骂一百八十遍石头,数落偏殿小院里的这块青石不好看,那块太碍事……
应文出现的时候,我正在踩石头,那脚力看得他小身板儿一震,念念自语:“看来小时候你并非是真心欺负你哥……感谢我妹不杀之恩。”
被他一逗我心情好了些,“你来干嘛?”
他跳过散落遍地的石头径直到我面前,掸了掸广袖,“三日后既我母妃生辰,父皇不知怎么想开了,竟说要为她设宴。这不,我亲自来给你和三哥送烫帖。”见我接过,他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边:“你哥我还向父皇争取到多一名随身侍卫进宫的名额。”
意思要我带上嬴子期,增加我两相处的机会。
我立时有些挫败。
嬴子期你看,全天下都在为我使力操劳,可我依旧得不到你一句好。
果不其然。
一到傍晚,宫中就来了人,径直去到嬴子期所在的小院宣旨,要他随行护卫我和三哥进宫,参加淑妃的生日宴。
看着那道黄卷轴,嬴子期太阳穴附近的筋动了动,似乎很生气,没打算接旨。
后来是嬴子月见气氛僵持,来宣旨的公公快要生气,她才适时出面接过圣旨打圆场,“谢公公。”
等那人一走,他一剑劈了卷轴,气势冲冲到了我居住的偏殿。
“应扶苏,出来。”
他看起来该是气极了,站在走廊就连名带姓叫我,表情冷冷的,震得妙津和黄鹂退避三尺不敢靠近。
我闻声出去,也被他浑身的冷意刺到,舔了舔莫名干裂的唇:“你这是做什么?莫名其……”
话没完,他大步靠近,遮住日落的最后一丝余光,令我眼前一暗。
“你未免太不尊重人。”
近到咫尺,我听见那样一句,顿时心头也火起,怒目相向:“我怎么了?”
“是你向你那高高在上的父皇请旨要我进宫的吧?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你明知……”明知他和我父皇有深仇大恨,能一路跟着回京师已属不易,我却还勉强他进宫直面仇人。
说到一半他忽然又想起我似乎对过往并不知情,忍了嘴,撤开点身泾渭分明:“属下恳请公主别再做这些无谓的事。我早将话讲明白,我和你,绝无可能!”
我心头本来酝酿着一句“不是我”,可当他率先吼出那句绝无可能,我发现自己挺可笑的。
卑微得可笑。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代价是完全放弃自己的骄傲……抱歉,嬴子期,我做不到。
“你不就认定我喜欢你,喜欢到不择手段么?”
我努力将头扬起来,不看他,只堪堪盯着头顶恢弘大气的顶梁,“我保证,从今往后,你再不会有任何困扰。”
“不会突然收到莫名其妙的圣旨。不会有人缠着你追问什么破剑的来历。没人逼你吃饼,也没人问梦境中是不是你,更不会有人想方设法恬不知耻地想要靠近你,只为说上一声我喜欢你。”
等逼退眼底的水意,我终于敢正头,从未有过的冷声冷气。
“不就一侍卫吗?我天家有的是!”
恶狠狠说完,推他一把跃身离去。
身后的嬴子期还紧紧攥着剑柄,努力维持一贯淡淡的神色。然而这次无论他怎么克制,心头窜起的一把无名火久烧不灭——
什么叫不就一侍卫?什么叫她有的是?
但我身后没眼睛,自然没有欣赏的机会,习惯性地闷头往外冲。不料刚冲到王府门口,却撞上硬梆梆一个男性胸膛。抬头,对方身穿禁军侍卫服,身后带着一队手拿长矛的兵也统统是此穿着。
领头的我有印象,就是他带的这队兵,曾将我从阳歌完好无损地护送到京师。
我欲开口说点什么,为首的侍卫竟向我投来几分同情的眼神。
“烦请公主随我们进宫一趟。”
我意识到来者不善,心底打着主意想拖延到三哥回来,“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兵擅闯亲王府,还对本宫兵戈相向……”
领头的再一福身,却没再给我拖延的机会,吩咐人团团将我围住。
“降旨的,是陛下。”
木兰1()
嬴子期没注意到门口动静。
因我刚一跑走;无意听见我两谈话的宋卿好出现了;微叹口气;“圣旨并非扶苏请的;是应文那家伙自作聪明……”
“不重要。”
嬴子期的口气比刚才面对我时还冷硬;叫宋卿好翻个白眼;自带的毒辣人格出现:“不重要的话;嬴侍卫成日在公主跟前黑着脸,背地又总处处为她着想,是为何?”
“我何时为她着想?”
“开岁节前;阳歌街头,她给过一断腿乞讨的小孩儿大笔白银……”
那小孩儿说他儿时摔断了腿,家中只剩一个病老母;为给老母亲治病只得沿街乞讨。
梗很老;却百试不爽,起码我每次听见都忍不住倾囊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