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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人应付不了鬼。
小时候顾长安好奇的问了老头,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屁滚『尿』流,在那之后就没再问起过。
老头说,能应付得了鬼的人,比鬼还要可怕,这话顾长安一直记着。
顾长安在这边待到晚上才回去,一觉到天亮。
深秋的清晨,清凉中透着寒意,渗入骨髓,街道的远处,雾『色』『迷』『迷』,上班族这会儿差不多都起来准备早饭了。
顾长安没早饭吃,他对着冰冷的锅碗瓢盆发了通火,开始淘米煮粥,用的热水淘米,手指头冻的很不灵活,冷水没法洗。
陆城过来帮忙,越帮越忙。
顾长安差点没忍住的跟他在厨房打起来。
另一边,柳翠芳刚刚起床,她懒洋洋的对着镜子怜惜的轻梳着头发,脸上的慵懒中,透着一丝春意。
“咦,我的发卡呢?”就在她准备束发的时候,却发现最近新买的发卡不见了。
柳翠芳把木梳往梳妆台上一丢:“肯定又是张龙那疯小子拿的。”
自从张龙疯了以后,家里的东西经常莫名丢失,前两天连家里的碗碟都被张龙给偷偷搬去了河边。
“这该死的小东西。”
柳翠芳骂出了声,因为她发现,不但台子上的发卡没了,连抽屉里的一整盒发卡都不见了,她对张龙的愤恨已经快到极限。
猛的关上抽屉,柳翠芳起身出去,准备好好的训斥一顿张龙,可当她走出房间,外面的情状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客厅的桌子上,竟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粥,旁边的碗筷散『乱』的丢着,显然是张龙不但自己做了早餐,而且已经吃完了。
“呵呵……这疯子,今天是发了什么病,还会自己做早饭。”柳翠芳冷笑,这张龙做了早饭也不叫她起来,就顾着自己吃。
“张龙,我的发卡是不是你偷的?”
柳翠芳走出屋外,见张龙正背身坐在水泥台阶上,丝毫不管清晨地面的冰冷,他是真的神志不清了。
“喂,张龙,和你说话呢,听到没有。”柳翠芳的语气明显提高,带着火气。
“我的发卡是你偷的吧?”
可是张龙并没有理会他,像是听不懂一般,还是在原地坐着。
柳翠芳顿时火冒三丈,这张龙竟敢不搭理自己,她快步走上前去,等她看清张龙,随即有种想要抓狂的冲动。
因为她看见,那只最喜爱的粉紫『色』发卡,正被张龙夹在他又脏又『乱』的头发上面。
“张龙!”
柳翠芳咆哮着,她终于爆发了,这张龙太呕心了,她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气冲冲的走近,柳翠芳猛的伸手,一把揪过张龙的衣领,由于用力太猛,张龙的整个身躯都被她拉转了过来。
“张……”
愤怒的柳翠芳忽然语滞,因为她看见了张龙的脸,原本心中的怒火,瞬间冰冻,整个人似掉进了冰寒的谷底,就这样愣愣的抓着张龙,想要逃,却发现双腿被冰冻了一般。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街道都能听见,是柳翠芳发出的,她踉跄着跌坐在地,屁股底下多出一滩水迹,吓失禁了。
柳翠芳要找的发卡正像一根根的钉子一样,被『插』||进张龙的脸上,血肉翻出,鲜血自发卡的尖端滴落。
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发卡,布满了张龙整张脸,就像红『色』的仙人掌似的,他的五官早已扭曲不清,只留下一根根的各『色』发卡。
柳翠芳的那一整盒发卡,一根不少的,被人『插』在了张龙的脸上。
张龙死了。
顾长安下意识『摸』头,他的脸『色』一变,『操』!假发丢了!
找了根竹竿把假发捞上来拧拧水重新戴好,顾长安哆哆嗦嗦的带着张龙回去,半路上看到了说要去喊人的钱飞,那小子正在跟几个混混蹲在一起抽烟打牌。
“钱飞。”
听到喊声,钱飞叼着烟抬头,他看见了浑身湿透的张龙,又去看扶着对方的青年,竖起大拇指说:“哥们,你一个人把张龙弄上来了啊,厉害厉害。”
顾长安看着他,眼神嘲讽。
钱飞口气恶劣:“看什么看,你等一会儿!我打完这把!”
顾长安的脸上布满冰霜,他抿着发白的嘴唇,投过去的目光像冰凌。
打牌的其他几个都条件反『射』的打冷战,催促着让钱飞赶紧过去,那人一张死人脸,看起来很吓人,被他那么看着,还打个屁打,『尿』都快吓出来了。
钱飞把烟头吐到地上拿鞋一碾:“他妈的,这把老子稳赢,你们几个谁都别想玩老子,快点出牌。”
张龙摇摇晃晃,身上滴着水,嘴里不停的念叨:“我的鞋丢了……我的鞋丢了……”
几人登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大白天的怎么这么渗得慌,不打了不打了,说死也不打了,他们交换眼『色』,同时把牌丢了就跑。
“我||『操』|你大爷——”
钱飞骂骂咧咧,问候了那几人的十八代祖宗后把地上的牌收收拿皮筋一扎,甩着两条小短腿走过去,拍拍张龙湿答答的脸,沾了一手的水,他嫌弃的在裤子上擦擦。
“张龙啊张龙,你怎么回事啊,这个天下水干嘛?”
顾长安语气里没有情绪:“现在不是说废话的时候,帮我搭把手。”
“怎么搭?他身上都是湿的。”钱飞生怕自己的衣服被张龙弄湿,他喘着气说,“等着,我去找人。”
说完就跑,裤子上的金链子哗啦哗啦响。
顾长安额角的青筋突突『乱』跳,他冷笑:“看见了吧,那就是你的好发小。”
张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眼珠子左右转动,他在找鞋。
顾长安贴在他的耳边说:“张龙,你的鞋不是你弄丢了,你没有弄丢。”
张龙无意识的重复着喃喃:“不是我弄丢了,我没有弄丢。”
“对,就是那样。”顾长安的语速缓慢,带着诱||导的意味,催眠着他的神经,“那天晚上,你穿着鞋出来,见到了一个人,是谁呢,你们是熟人,是好朋友,你把鞋脱下来了,然后你干了什么,你闭上眼睛想一想。”
张龙的头垂了下去,整个人一动不动,顾长安刚凑近,他就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瞪过来,里面全是恐慌。
“丢了……鞋丢了……不能丢……我的鞋呢……我要找到我的鞋……”
顾长安继续诱导催眠:“是你自己把你的鞋穿在了别人脚上,假装是鞋丢了,你为什么要把鞋穿在那个人的脚上呢,因为你不能让人发现,你想一想那天你做了什么。”
张龙蹲下来用手死死抓着头发大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这回钱飞真的找来了人,而且速度还挺快。
顾长安一路跟在后面,直到张龙被送回去,他才转身走进一条巷子里靠着墙角坐下来,颤抖着给立春打电话,只说:“快过来给我收尸。”
说完就挂了。
“咳……咳咳……”
顾长安听到了女人的咳嗽声,那咳声一会就有,一会就有,离他很近,像是那个女人就趴在他的耳朵边咳,只要他一扭头,就能看到她的脸。
咳嗽声变大了,也变得更急更痛苦,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
顾长安咬了下舌尖让自己冷静些,他侧耳听,发现咳嗽声是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的。
那个女人可能就坐在和他一样的位置咳嗽,跟他只有一墙之隔。
是张龙家的邻居。
顾长安的太阳『穴』针扎般疼,张龙家斜对面是他堂哥张鹏,左边是一个老『奶』『奶』带着孙女,右边住着的就是正在咳嗽的女人。
这附近顾长安没来过,现在没来由的觉得发『毛』,大概是那咳嗽声的原因。
立春赶来时顾长安的睫『毛』上都结了冰,她用自己的小身板背起顾长安,轻松的跟背个小娃娃似的。
“长安,你要紧不?”
顾长安说话的声音都在抖:“要……要紧。”
立春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辆车,不是她的小『毛』驴,是四个轮子的,她把顾长安弄进去,塞给他一个暖手宝。
“别睡啊,马上就到家。”
顾长安抱着暖手宝,背脊弓出难受的弧度,骨头刺刺的疼,像是有无数双手拿着针在往他的骨头缝里扎。
立春频频看后视镜:“长安!长安!不要睡!长安!”
顾长安的眼皮阖在一起,脑袋歪在椅背上,发梢滴着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立春急红了眼睛,她搬出杀手锏,扯开嗓子大声唱:“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顾长安的眼睑动了动,气息虚弱的说:“真难听。”
立春松口气,她边开车边费力找话题:“那个陆城啊,他长得真帅,你承认不?”
听到这个名字,顾长安冻僵的神经末梢轻轻抖了一下:“没有我帅。”
立春继续刺激他:“长安,你吧,是那种柔弱的美,就是病美人,陆城跟你不一样,看起来很man,很有男人味。”
顾长安不屑的扯扯嘴皮子:“我就没有?”
立春说:“你还真没有。”
“……”
顾长安拉开湿||漉||漉的外套,把暖手宝塞进去贴着冰凉的皮肤,眼皮不抬的说:“不准看。”
前面的立春被当场抓包,她把视线从后视镜那里移开,嘴硬的说:“谁,谁看了?”
顾长安从唇间吐出一句:“姓立,名春的『色』||女。”
立春气吐血。
顾长安生了场大病,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有老朋友立春在,他才能放松的让自己病倒,不用留着一点意识来防备周围。
“醒了,长安醒了。”
立春抓住陆城的胳膊,神情激动:“陆城,长安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