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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辆车,不是她的小『毛』驴,是四个轮子的,她把顾长安弄进去,塞给他一个暖手宝。
“别睡啊,马上就到家。”
顾长安抱着暖手宝,背脊弓出难受的弧度,骨头刺刺的疼,像是有无数双手拿着针在往他的骨头缝里扎。
立春频频看后视镜:“长安!长安!不要睡!长安!”
顾长安的眼皮阖在一起,脑袋歪在椅背上,发梢滴着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立春急红了眼睛,她搬出杀手锏,扯开嗓子大声唱:“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顾长安的眼睑动了动,气息虚弱的说:“真难听。”
立春松口气,她边开车边费力找话题:“那个陆城啊,他长得真帅,你承认不?”
听到这个名字,顾长安冻僵的神经末梢轻轻抖了一下:“没有我帅。”
立春继续刺激他:“长安,你吧,是那种柔弱的美,就是病美人,陆城跟你不一样,看起来很man,很有男人味。”
顾长安不屑的扯扯嘴皮子:“我就没有?”
立春说:“你还真没有。”
“……”
顾长安拉开湿||漉||漉的外套,把暖手宝塞进去贴着冰凉的皮肤,眼皮不抬的说:“不准看。”
前面的立春被当场抓包,她把视线从后视镜那里移开,嘴硬的说:“谁,谁看了?”
顾长安从唇间吐出一句:“姓立,名春的『色』||女。”
立春气吐血。
顾长安生了场大病,意识完全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有老朋友立春在,他才能放松的让自己病倒,不用留着一点意识来防备周围。
“醒了,长安醒了。”
立春抓住陆城的胳膊,神情激动:“陆城,长安没事了。”
“那就好。”陆城不着痕迹的从她手里抽开胳膊。
顾长安将视线从刷白的天花板移到陆城跟立春身上,沙哑着声音开口:“二位,有吃的没?”
陆城跟立春:“……”
顾长安一口气吃了三个面包,一盒牛『奶』,气『色』恢复了一些,他在病床上躺不住了,下来抓着输『液』的架子活动活动手脚,问起医『药』费的事。
立春朝陆城那里努努嘴。
顾长安走过去说:“陆城,谢谢。”
陆城似是没听清:“嗯?”
顾长安这回配合的重复了一遍:“医『药』费等我回去还你。”
“不用还。”陆城笑着说,“那点钱不算什么。”
语态是温和的,但那种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跟傲气藏不住,让他看起来高高在上。
顾长安抽抽嘴。
立春的眼睛发亮,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结识到土豪,她挪到陆城旁边,笑眯眯的问:“陆城,你很有钱吗?”
陆城挑挑眉『毛』:“花不完。”
立春倒吸一口气,这个朋友交定了!
陆城离开病房之后,顾长安问立春:“你能看到鬼吗?”
立春不解:“干嘛问我这个?”
顾长安说:“随便问问。”
立春啃了啃手指甲:“一般情况下不能。”
顾长安问道:“那什么情况下能?”
“不知道,目前还没看到过。”立春上半身往床上一趴,凑到他面前说,“等我看到了,我再告诉你。”
“起开。”
顾长安推开立春的脑袋,他皱着眉头想,张龙要是死了,事情就麻烦了,死人的谎言比活人的谎言要难搞。
缺一个帮手,这是顾长安经过这件事得出的想法,可问题是谎言鱼不能跟外人说,要找帮手,还得防着。
立春低着头,两只手的食指指尖一下一下对到一起:“长安,有个事,我觉得我还是要跟你说一下。”
顾长安受不了:“说就说,你能别做这个小动作吗?”
立春瞪他一眼,又继续对手指:“我带你回来那会儿,你跟冰块一样,呼出的气息都是冷的,我急啊,我真的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所以我就……”
她说到后面就把两只手放在外套的拉链那里,做出往两边扒的动作。
顾长安精神错『乱』的制止:“等等,你该不会……”
“不是我,是陆城。”立春接着做扒衣服的动作,“我把他叫过来,他就把你放到被子里,再这样脱了外面的衣服,我不敢往下看就背过身了,但是我根据常人的思路和听到的悉悉索索声推断,他应该是全部哗一下脱掉衣服上床用身体……你懂得。”
她满脸严肃:“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走,我一直在房里背过身等着,没多久就听到他说可以了,我过去一看,发现你的手脚都不冰了,真的很神奇。”
顾长安没说话。
立春说:“你身上暖和了以后还是不醒,像是在睡觉,晚上就发起了高烧,他跟我一起把你送来的医院。”
顾长安还是没说话。
立春小心翼翼的问:“长安,你没事吧?”
顾长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有事,太有事了,是时候买个空调了。
立春看出他的心思,忍不住说:“长安,你傻啊,空调那玩意儿对你没什么用的。”
顾长安呵呵,我现在是傻了。
陆城勾唇道:“好。”
顾长安蹙了下眉心,这个男人的瞳孔不但比常人要黑,还要大一点,盯着看会让人诡异的产生晕眩感,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让开点,我开门。”
这场大雪来的突然,镇上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惊慌无措。
顾长安刚回来,几个邻居就惊慌无措的冒着风雪过来找他,一副“天要塌下来了,你快帮我们顶顶”的样子。
“长安,你爹在世的时候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预言?比如说这次的十月飞雪。”
“或者是锦囊妙计,让你在什么时候打开,里面放了脱身的方法。”
“什么锦囊妙计,武侠小说看多了吧?!长安啊,你爹给你托梦没有?要是还没,估计今晚会托,都是街坊四邻,你可要想着大家伙啊。”
“……”
陆城侧身靠近青年,唇虚虚的贴在他的耳边,言语里带着揶揄:“你爹在邻居们心里的威望很高啊。”
顾长安避开他的气息。
不知道老头怎么办到的,镇上的人提起他,像是在提神一般的存在,认为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他走后的那段时间,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踩破了。
至今还有人觉得老头不是去阴曹地府投胎了,而是回到天庭报道,官复原职。
挺玄乎的,顾长安当小说听。
这里的人生活节奏慢,几乎与大城市的喧嚣隔绝,有那个闲心发散思维,开展脑洞。
送走邻居,顾长安给自己倒杯热水捧着,体内被一团寒气缠绕,他打了个哆嗦,每年的冬天都很难熬,不亚于在鬼门关走上一圈,今年还提前来了。
糟心。
陆城脱了外衣在门口拍打上面的积雪,他就穿着件单薄的衣服,风一吹,会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
顾长安视力不行,拿掉眼镜以后,整个世界如同用了模糊工具,他下意识眯着眼睛问门口的男人:“你不冷?”
陆城立马打冷战,顾长安静静看他表演。
吴大病去厨房烧开水了,看样子晚上会多个人,要多烧一瓶水。
顾长安一杯水下肚,苍白到发青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人气,他盘起腿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腿部,上半身前倾,明目张胆的打量起男人:“陆城,你是干什么的?”
陆城把湿外套搭在椅背上:“无业游民。”
顾长安:“呵。”
“你不信?”陆城笑着说,“我家里的钱多的我几辈子都用不完。”
顾长安这回连“呵”都没给:“用不完就扔呗,不会扔就给我,我帮你扔。”
陆城的面部肌肉不易察觉的抽动。
屋里突然陷入黑暗,停电了,是降雪的原因。
顾长安坐着不动,视觉消失,其他感官都在这一刻变得敏感起来,他
的左前方响起声音:“长安?”
顾长安没回应。
有道气息不断靠近,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顾长安用力一抓,轻松就将男人扣压在桌前。
顾长安的眼睛微闪,身手这么弱?
陆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沉重的鼻音:“是我。”
“抱歉,我刚才纯属条件反『射』。”顾长安松开对男人的钳制。
陆城说没关系,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长安,你的眼睛看不见,还能这么灵敏,真厉害。”
顾长安凭声音找到男人所在的位置,对方此时是什么表情,不屑,轻蔑,还是冰冷?
又或是没有表情?
顾长安忽然笑了起来,有意思。
要是把这个人当做一本书,那书皮就是轻松日常,翻开一页看内容却是豪门少爷成长记,再翻一页就变成了悬疑惊悚。
不知道分到哪一类,真『性』情是什么样子。
不多时,屋里点了蜡烛。
陆城留下来过夜,他睡吴大病那屋。
“大病,我没有跟其他人睡过一张床,要是晚上我做出什么……”
没等他说完,吴大病就说:“我不跟你睡一屋,我去长安那里。”
陆城的视线在顾长安跟吴大病身上扫了扫,面『露』诧异:“你们一起睡?”
吴大病解释:“长安他……”
顾长安撩起眼皮说:“对啊,一起睡。”
陆城笑道:“那祝你们做个好梦,晚安。”
门一关,陆城唇边的弧度就收了回去,他仰面躺在床上,手枕在脑后,面无表情。
雪第二天就停了,太阳出来,积雪很快就融化掉,给人的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顾长安看了新闻。
警方这次查的挺快,锁定了嫌疑人酒保小何,这里面应该很大因素都是张威的弃暗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