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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台-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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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入荆楚,是人为的还是自然生长?这种秋夜白遍地开花的情形是仅限于荆楚一地,还是已经蔓延到了其他地方?

    起初傅深只是一时兴起,想低调地陪着严宵寒走完这一趟差事,没想到出门撞鬼,碰上这糟心事,让他想置身事外都难,也不知道他这是单纯的点儿背,还是天生的劳碌命。

    想着想着,困意渐生,傅深不知不觉睡沉了,严宵寒听他呼吸逐渐均匀绵长,便轻

    手轻脚地托着他的腿放回床上,扯过被子给他盖好,正欲起身离开去洗手,却不防还没直起腰,傅深就醒了。

    也不算完全清醒,眼睛都没睁开,犹在『迷』蒙之中,但明白地知道他要走,从被子下探出手来:“要去哪?”

    严宵寒握着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有点想笑,又心软的一塌糊涂,俯身在他眉心亲了一下,轻声道:“你睡,我去洗手。”

    傅深听了这话,又重新闭上眼睛,只是这回没睡着。过了片刻,房中灯烛熄灭,帘帐落下,黑暗里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响,紧接着身边床榻微微一沉,严宵寒翻身上床,动作很轻地将他往怀里一拢。傅深闭着眼睛用指尖勾了下他的手背,就听严宵寒在他耳边低声叹道:“有个风吹草动你就醒了,这样容易伤神。”

    体温和气息是最好的催眠,傅深的困意又上来了,这会儿严宵寒在他耳边叨叨都吵不到他。他翻了个身,手搭在严宵寒腰上,不太走心地拍了两下,含混道:“睡了。”

    严宵寒失笑,心说这人怎么跟小孩睁眼就要找阿娘一样,离了人还闹。他把被子拉高,盖住两人肩头,低声应道:“嗯。睡吧。”

    次日清晨,两人再度上了溪山村后山,注意到河边有个不住抹眼泪的女人,旁边『妇』女纷纷上前劝慰,料想那就是昨晚哀哀哭泣的“田成家的”,傅深今日养好了精神,手里转着他那根烧火棍,道:“盯住她,必要时可以帮一把,说不定能套出几句实话来。”

    严宵寒道:“遵命。”

    傅将军的烧火棍差点脱手飞出去。

    夕阳西下,倦鸟归林,田地里劳作的村民陆续回家。严宵寒与傅深站在半山腰,正好可以俯瞰整片村庄。

    就像那一晚的情景重演,先是祠堂方向亮起几盏灯,接着各家各户都提着灯笼出门,逐渐汇聚成一条光带,沿着村中小路蜿蜒前行,正朝河边走来。

    借着灯笼的光,隐约可以看见人群中有一架花车,车上躺着一个不知死活的白衣人,此情此景令严宵寒后背一凉,想起那天在祠堂中所见,那颇为诡异的、仿佛送葬一样的队伍。

    手背忽然传来一阵暖热,傅深握住他的手,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别怕。”

    那一晚,有个人单枪匹马地闯进村落深处,将他从噩梦中带出来,带入了一片温存的绮梦。

    严宵寒悄悄反手,与他十指相扣:“嗯。不怕。”

    傅深牙疼似的地吸了口气,两人做过那么多亲密的事,他却被这小儿女一样的牵手方式酸倒了。然而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他居然没有甩脱,就这么任由严宵寒拉着,直到村民走到河边,将那花车放到河边空地上,摆开一地瓜果祭品。

    有个胡子花白的族老越众而出,先是郑重地朝湍急河水磕了三个头,随后抖抖索索地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念诵咒语,再将黄符放到香烛上点燃。待符化成一把飞灰,他手中摇铃,开始高声祷祝。傅深模糊地听了一耳朵,那祝词似乎是请求某方神圣高抬贵手,度化罪人,保佑村庄风调雨顺,不生瘟疫。

    傅深愕然道:“本朝早就绝了河伯祭祀,改祀水官和龙王,怎么这帮愚民还敢拿人填河?”

第54章 湖水() 
数日不见; 狐仙庙仍矗立在原来的小山坡上,只是更加残破,在夜『色』里直如一堆废墟; 河流则在山后汇入一片宽阔的水域。

    今夜无风无雨; 月光皎洁,湖岸『乱』石嶙峋; 湖水沉沉无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寒凉。严宵寒下了马; 在湖边伫立良久,盯着深碧的湖水出了半天神; 才终于想起这地方究竟诡异在哪里。

    那晚大雨瓢泼; 他们没有靠近湖边细看,而齐王和严宵寒一行全是北方人; 对南方景『色』不大熟悉; 竟也没意识到不对:这片湖出现在山野之中,还有活水注入; 水边却寸草不生,既没有芦苇水草,也没有水鸟栖息; 甚至连鱼虾都很少,整个湖泊犹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活气。

    再联想到村民今晚的所作所为; 严宵寒蓦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来。

    没过多久; 河水中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严宵寒定睛细看,河心果然有个白『色』影子浮浮沉沉。

    溪山村民临水而居,水『性』都极佳,或许是他妻子中途冲上来阻挠的缘故,那人身上的石头没有绑紧,入水后竟松脱了些许,使得他直到现在都没沉底,靠一口气撑着,随水漂流至湖边。

    严宵寒脱下外衫,轻装入水,奋力游到河中央,用指尖一点银锋割开数股麻绳,让那块大石头拖着绳子坠入河底,然后一拳打晕仍在胡『乱』挣扎的人,抓着他浮上水面,朝岸边游去。

    他救的及时,那人虽呛了水,好歹还有一口气,严宵寒把他甩到岸上,见他一时半会只能吐水,没有逃跑的力气,便转身重新沉入水中,朝不远处的湖泊游过去。

    外面夜『色』已深,湖水中更为幽暗,严宵寒只能看清周身一尺左右,他闭气下潜,感受着河水汇入湖泊时流动的韵律,继续探向湖心深处。

    游着游着,他感觉自己似乎碰到什么东西,起初还以为是鱼,后来那玩意一直在他背后来回戳弄,他不耐烦地回手抓住,触感又软又滑,拉近了一看,白生生像一截嫩藕似的,末端还有分叉——

    是一只人手。

    一来就跟湖底的住客手拉手,严大人差点没当场撅过去,险些以为自己『药』瘾犯了,又出现了幻觉。他吐出一串气泡,感觉自己刚受了这一惊,口中的气并不足以支撑他迎接下一波惊吓,于是果断放弃,双腿在水中一蹬,反身向上方游去。

    片刻后,湖面冒出一朵大水花,严宵寒破水而出,刚出了一口长气,就听见岸边传来阵阵马蹄声。

    傅深来不及等停稳,从马上一跃而下,快步朝湖边走过来:“梦归!”

    严宵寒朝他挥挥手,示意没事,自己又从湖里游回河里,在清水里反复漂洗。他倒没有洁癖,但任谁在泡尸水里扑腾了那么久,心里都难免膈应。傅深跟着他从湖边绕到河边,伸手将湿淋淋的严宵寒拉出来,抓起外袍兜头盖到他身上,纳闷道:“你多折腾这一趟干什么?”

    严宵寒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不告诉你,否则你肯定不会让我拉着了。”

    傅深不以为然地嗤道:“事儿精。”

    水边风大,严宵寒浑身湿透,被风一吹,再配上方才湖底那一幕,不由得汗『毛』直立,打了个哆嗦。傅深见状,便要把自己外袍脱下来给他,孰料严宵寒仍死拉着他不放,傅深挣了一下没有挣开,无奈道:“还不松开?”

    “不,”严宵寒哆哆嗦嗦、死『性』不改地笑道,“我怕的很,得要侯爷抱一抱。”

    傅深一言难尽地看着这瑟瑟发抖的“小可怜”:“怎么没吓死你呢?”

    话虽如此,他还是抬臂搂住了严宵寒,用自己身体给他挡风,两人如胶似漆地离开湖岸,到系马处一看,马背上伏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素衣『妇』人。严宵寒瞥了一眼被他打晕的男人,扭过脸去,假装没有发现这如出一辙的粗暴,提议道:“把他们搬到狐仙庙去?”

    两人一手一个,将人拎进狐仙庙,傅深从后院找了些破木头,生起一堆火,把严宵寒按在篝火前烤干。严宵寒跟他略说了自己在湖底所见,本意是想吓他一下,不料傅深比他承受能力强的多,闻言只是皱了下眉:“按村民行事习惯,湖底尸体恐怕不止一具,村里有多少人够他们这么扔?”

    严宵寒道:“时间不会太早。我猜有可能与白『露』散在京中流传开来的时候大致相当。”

    傅深:“说详细点。”

    严宵寒:“第一,纯阳道人入京,寄住在清虚观,是在大约三年半之前,也就是元泰二十二年年末;第二,荆楚粮税减收。这本是去年冬天就应该理好的帐,但一直拖到了今年春天。如果减产是因为秋夜白泛滥的话,那么至少在元泰二十五年秋天之前,秋夜白已在此地出现。”

    傅深道:“粮税与秋夜白有什么关系?第二条未免有点武断。”

    严宵寒给他解释:“荆楚虽不如两江这等财赋重地,也是富饶之地,去年既没有旱涝灾害,也没有人祸战『乱』,粮税却平白无故地减了两成,这不合常理。你在邝风县也看到了,秋夜白容易成瘾,而且价格奇高,吸食者往往倾家『荡』产,疾病缠身,这有没有可能造成一部分农人破产?”

    “再者秋夜白本身就是暴利,倘若有人从中获利,家家户户效仿,不种粮食改种秋夜白,也会引发今日局面。这一点想要验证也简单,我们改日去荆州城外走一趟,看看田里种的到底是什么。”

    傅深点点头,示意明白了,往下说。

    “第三,白『露』散在京中出现的时间,按易思明的说法,大约是去年秋冬。正是你在青沙隘受伤、陛下为你我二人赐婚之后。纯阳道人在京城潜伏数年,一直没有动作,为了替你报仇,恰好秋夜白的『药』『性』在南方得到验证,便将它带入了京城。”

    他顿了一下,总结道:“就目前我们发现的线索来看,秋夜白是先在南方流传开来,然后被纯阳道人带入京城的,这一点应无异议。”

    “又想当然了,”傅深道,“依你的意思,秋夜白早就存在,只是被人藏着捂着不肯拿出来,后来因为某种契机,才在荆楚一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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