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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听秋华说,这个侄女立贤满脑袋是浆糊,但他是班长,还是大队委的委员。因为啥,大智也知道,还不是因为他爸爸是大队书记。老三立言和二大爷家的秋童在一班。在学校大小学生立言都敢欺负,包括他的小叔秋童。还好,从不欺负秋智和秋华。因为大智爸爸是个暴脾气的人。
德福大爷用长烟袋杆敲了一下窗台,说:“第三个:一头牛朝南方站着,尾巴朝下,他转过身来朝北方站着,尾巴朝哪个方向?又转向西边,尾巴又朝哪个方向?”又是孩子们嗡嗡的声音。大智已经想出答案了,举起了手。
大爷说再等会儿,立贤也举手了,不等喊她就说:“大爷爷,我知道了,头朝北时,尾巴朝南,头朝西时尾巴朝东。”
大伙儿都喊对,大娘也以为对了,夸奖说:“我孙女真聪明。”德福又敲了一下窗台,都静了下来。
德福说:“小九说。”大智早等不及了,大声说:“朝下。”
德福问:“为啥?”
大智说:“不管牛咋转,尾巴总是朝下,多简单啊。”
大娘想了一会儿,噗嗤笑了,用烟袋杆指着德福说:“这死老头子,我都差点儿让你唬住。”大伙儿想了一下,都笑了,立贤生气了,跳下炕,拿起鞋,也没穿,气哄哄地走了,立言也跟着姐姐走了。
德福说:“都回去吧,别在当街闹啊,现在就回家,眼看就黑天了。”
大智一边往炕沿挪一边问:“大爷,你那天晚上说的啥金子玉的是啥意思?”
德福说:“别问了,到时候大爷告诉你。以后你每个星期都来。”
秦秋智一周没上学。对于上学来说,家里人不怎么上心,想上就上,不想上家里也不怎么太管,也知道学校也没有什么功课。在妈妈的催促下,大智星期一上学了。早晨刚刚到校,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老师姓林,接替花丽妈妈的。林老师问了一些家里情况,安慰勉励了几句。拿给他一张试卷,让他回到班级里做一下。秦秋智回到教室,打开试卷,第一题是,四人帮是哪四人?都有哪些绰号?第二题是,出席伟大领袖追悼会的党和国家主要领导人是谁?哪位领导人致悼词?秦秋智一看,一个题也不会,折起来夹在书里,回家问妈妈吧。
上课的钟声响了,这个钟就挂在办公室门口,是一块铁轨,用粗铁丝穿起来吊在一根立杆上,声音一点也不悠扬,只感觉到有一些暗哑。林老师走了进来,没拿书,也没带教案,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班长喊“起立,”同学们喊道“老师好!”林老师威严地巡视了一眼,说,“都坐下吧。”林老师三十几岁,是学校中除校长外的又一位男老师。长得还算可以,只是少白头,还有一个大龅牙,这让秦秋智心里不舒服,甚至有几分厌烦。秦秋智个矮,坐在第一排,林老师可能是龅牙的缘故,上课时嘴像喷壶一样,唾液满天飞。秋桂坐在三排,有时下课后还对秋智讲,今天又被林老师喷了一脸。
林老师咳了一声,说,“同学们,今天学报纸”。坐下去,打开报纸,又清了一下嗓子,用浓重的乡音读道,“以华主席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祸国殃民的四人帮。”这秦秋智一听,头就大了,他就怕这些,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名字。一天上了两节算术,一节体育,一节音乐,音乐也是林老师上,说也奇怪,这浓重的乡音唱起歌来却字正腔圆。秦秋智喜欢林老师的歌声。整个一节音乐课学的是敬爱的华主席。
第14章 冰上的火光()
第二天上学,轮到秋智这组抬水。学校里没有井,细沙河近在咫尺,庄里还有一个满井,大秦庄没有几家有丼的。抬水是根生和大智最喜欢的活,只要不上课,干啥都高兴,这是一,第二,孩子们离不开细沙河,在这冬天,细沙河大镜子似的冰面,让这些孩子在睡梦中都惦记着。学校前面不远就是满井流出的河水,取水也方便。但这里已经是下游了,冬天也结冰,汇到了细沙河,取水就困难些。细沙河也冻上了,孩子们不喜欢满井水,就多走半里路去一个泉水那抬。
这股泉水和满井一样,全年都不断,不论天气有多旱,哪怕细沙河断流了,它都始终如一地向外涌着清澈甘甜的泉水,而且就在地面上,流出几十米后逐渐地结成冰面,一直流向细沙河,人们说这和满井是一股地下水,没人考证过。
这组是秋智、根生和耿占柱。耿占柱是耿全的亲侄子,比秋智大两岁,上学晚。大概是受到父母的影响,不大与秋智和根生来往,去抬水时也自己磨磨蹭蹭的走在后面。他们说话也不插言。批斗耿全时,何平还是生产队长,和耿全的死是有直接关系的,耿家人当然也把他作为仇人。
根生说:“大智,你这长时间不上学,我就觉得特没劲,有两天我也没来,也没请假,挨老师剋了半个点儿。”
大智说:“你还有脸说!你为啥不上学?”问完以后,也觉得好笑,自己也干过。
根生说:“在家也没意思,我爸成了反革命,我妈就不正常了,天天骂我们。说我们是业障。那天我急了,反问一句,业障也是你生的,干啥生我们?”
占柱听他说,紧走几步,问道:“你是生的?你确定?”
根生说:“可不是,要不你们说,你们哪来的?大智先说。”
大智不屑地扬了一下头,不无自豪地说:“根生要说你笨呢,你还不乐意听。这问题你问别人去,我当然知道,我是我爸在细沙河里捞的,秋信是我爸上山摘核桃时捡的。你是真够笨的。”
根生得意地笑了,说:“和我前几年想的一样,不是,是爸妈一起生的。前几年我还小,我爸我妈以为我睡着了,他们说的话做的事我都听到了,后来就生下来我小妹春苏。”秋智似乎明白了一些,点点头。
秋智说:“根生,长大后咱们还不都得娶媳妇、生孩子啊!”
根生说:“是啊,我就娶花丽这样的,也生两个像她这样的闺女,她长得真好看。你们说,她咋那么白呢?”
占柱看有话题,也打开了话匣子,说:“我听我二姐说,花丽见天见拿家雀屎擦脸。”根生和大智想了想,只有这种可能,都点点头。
说着话到了泉边,泉边用绳子系着一块葫芦瓢,占柱默不作声地舀水,几个人轮换着抬着水桶走回学校。秋智看根生白花花的袖子和拖着的鼻涕,心里想,“根生,你可别想美事了,花丽和谁好,也不会和你好的。”又一想,花丽确实是最好看的,将来自己能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可太好了。
马上要进教室了,根生说:“散学后快吃饭,去滑冰,老地方聚齐。”
秋智说:“不行了,上次弄湿了棉裤,挨了一顿笤帚疙瘩,冰车都让我妈砸了。”半天不说话的占柱说:“没事,我有,咱们仨用两个冰车倒换着,正好。”
秋智说:“好,到时候去喊根生,他知道碰面地方。”
放学后,大智吃完饭,磨蹭着说去厕所,走了。爸爸已经过了头七,姥姥回去了,妈妈忙着一些乱事,无暇顾及到他。大智几个人碰了面,奔细沙河跑去,很多孩子已经在那玩了起来,几人看看没有晏(有水)的地方,轮着划了起来,天黑的太早,也就是一个小时左右,天就黑了,几个人收拾冰车冰签子准备回家。
占柱说:“哎呀,我鞋湿了。”看根生鞋、棉裤都湿了,他没事,回家没人管他,秋智赶紧看看自己的鞋,还好,一点没湿,正在暗自庆幸,占柱说:“大智,你屁股全湿了。”
大智摸了一下,湿漉漉的,吓了一跳,感觉已经透过来了。说:“完了,回家这一顿打是铁定了,根生,你没事,柱子,你呢?”
占柱带着哭腔说,“不挨打,一顿骂是跑不掉的。”
根生撇嘴说:“柱子,假了吧!谁不知你在家里娇惯。”占柱上面有四个姐姐,后生了一个小子,谁知没留住,又生了一胎,是儿子,取名占柱,平时娇生惯养的,恐怕出意外,虽然有过错,也不至于挨打,因此根生才这样说。
大智说:“别说没用的,老办法,赶快拾柴禾,烤吧,天眼看着就黑了,回去晚了本来就不好交代,再看着棉裤棉鞋湿了,这天又这么冷,到家可能还冻住,还不得挨个好打啊!”说完就摸衣兜,带着火柴。
几人赶紧找些柴火,划火点着,火烧了起来。天气是晴朗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了,西南天边的余晖在这白亮亮的冰面上反衬着金色的光,近处的山峰被染成了酱色,这逐渐升高的火光,融入到这黄昏中,使人辨不出原色。几人边看边烤,舍不得一下子就烤干,慢慢烤,多些时间享受这落日的余晖,三人不言语,达成了默契。
这时在滑冰的孩子也看到了火光,也许是太冷,也许是也弄湿了衣服或鞋子,有几个跑了过来。三人也不阻拦,因为别人拢火时他们也跑去烤过。秋智半蹲着,屁股朝火烤了一会儿。占柱掂着脚烤鞋,大伙闻到了布炽味(布烧焦的气味),就喊着提醒。占柱的棉鞋烤着了,赶快在冰面上搓,已经烧掉了鞋后跟。
秦秋智看几人帮占柱忙乎,忍不住想笑。忽然觉得屁股一阵灼热,知道坏了。大声说,“快点,我棉裤着了。”根生赶忙跑过来扑打。秋智急中生智,一屁股坐在冰面上,使劲地蹭,感觉还是没灭,又站起来,脱掉棉裤,几个女孩子就跑开了。当时的生活条件,哪里会有衬裤穿,都是光溜溜的一个棉裤,脱下来就是全裸了。根生几人忙着扑打棉裤,总算扑灭了。棉裤后烤了一个大洞。根生说:“大智,屁股红了,一准儿会起泡,上次我就烤起泡了。”这时秋智才感觉到疼了。这时也顾不上疼了,只是想下一步怎么向妈妈交待,今天这关难过了。光光的下身冻透了,穿上棉裤,三人无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