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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黎又夏的心猛地一揪。
她以为，自己在面对顾曦辰的时候，已经可以做到足够狠心了。
可是看着他此刻发红的眼眶，她发现自己竟然也有点难过地想哭。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黎又夏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顾曦辰的动作，她以为，他或许会发脾气，把离婚协议书撕个粉碎，又或许，会发狂动手打她。
可是最终，顾曦辰只是在沉默之后开口问她，“那默默呢？如果我们离婚了，默默要怎么办？”
“……”那一刻，黎又夏的心被揪得紧紧的。她努力用听起来足够冷漠镇定的话语回答道，“默默跟我，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
“原来你也知道孩子还小，那你就忍心让他拥有一个不健全的家庭吗？”黎又夏沉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却不由地攥得紧紧的。
“或许你不明白一个单亲家庭的小孩的童年是怎么样的，可是我却清楚的很。黎又夏，你当真考虑清楚了吗？”顾曦辰紧紧地盯着黎又夏，那仿佛是顾曦辰最后的恳求。
“即使不分开，拥有一对不相爱的父母，对孩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吗？”黎又夏轻轻回答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好，很好。黎又夏，你真是好样的。”顾曦辰站起身来，嘲讽地朝黎又夏笑了笑。那时候，顾曦辰觉得自己眼前的黎又夏是那么的陌生。
黎又夏没再说话，而顾曦辰就那样转身离开了。
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他动都没动。黎又夏盯着那张纸，眼眶瞬间就红了。
……
……
既然顾曦辰不肯在离婚协议书上面签字，那黎又夏只能拜托律师给顾曦辰发律师函了。
但是很快，这件事就被外界知道了。媒体和记者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很快，全城的各大头版头条和热点新闻，都变成了顾曦辰即将离婚的重大消息。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关注顾曦辰的婚姻状况。
知道这件事的顾曦辰，第一反应是愤怒。但是愤怒过后，却只剩下满满的消沉和落寞。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顾曦辰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够掌控自己和黎又夏之间的关系了呢？
当从她口中听到她要和他离婚的时候开始，还是她说她要陪着陆然去美国治病的时候呢？
可能黎又夏永远都不知道，二十五岁那年，顾曦辰娶了黎又夏。
那是顾曦辰二十五年的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从黎又夏的公寓离开那天开始，顾曦辰几乎夜夜买醉。每天晚上都出没于不同的酒吧，喝到烂醉，喝到狂吐不止，喝到第二天醒来都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以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消磨心中的痛苦吧。
可是无奈的是，无论喝的多么醉，心中的痛苦反而更加的强烈。
无论多么醉，脑海里黎又夏的样子和话语都那么清晰地徘徊着，怎么抹也抹不去。
然而，意外就在一个星期后发生了。
一天晚上，顾曦辰从酒吧出来开车回家，不知是因为喝醉了酒意识不清，还是深夜路灯昏暗视线不清，他的车子和一辆迎面开过来的卡车相撞，剧烈的撞击导致顾曦辰的车子被卡车撞到了路边的防护栏上面，车身挤压变形，而坐在驾驶座上的顾曦辰，也在当场便昏迷了过去。
等到救护车赶来的时候，顾曦辰已经浑身是血。救护人员好不容易才把他从扭曲的车子里面给解救了出来，然而剧烈的撞击和挤压，早已让顾曦辰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那时候的顾曦辰，生死未卜。
黎又夏接到顾曦辰的助理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她已经睡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对方说顾曦辰车祸在医院里抢救这几个字眼，意识马上清醒了过来，于是就赶紧穿好衣服往医院赶。
“顾曦辰怎么样了？”黎又夏来到医院的时候，顾曦辰还没有从手术室里面出来，看到守候在外面的顾曦辰助理，黎又夏马上问道。
“还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进去已经半个多小时了，但是护士跟我说，情况不太好。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昏迷不醒了，而且失血过多。”助理神情凝重地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出车祸的？”听到助理的话，黎又夏的心里仿佛沉下了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顾总喝了酒，应该是醉驾，回来的路上和一辆大卡车迎面撞了，因为双方速度都比较快，所以造成了严重的撞击，顾总的车子都报废了。”助理皱着眉头悲哀地说道。
“顾曦辰这个大白痴！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简直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黎又夏愠怒地说道，心里却是满满的担心和恐惧。
第159章（）
“顾总这段时间心情一直很差，每天都会喝很多酒，喝到深夜。他最近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差……太太，我看新闻上都说您要和顾总离婚，是真的吗？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顾总最近才夜夜买醉麻痹自己的吗？”助理看着黎又夏，淡淡问道。
“他……”蓦地，黎又夏禁不住沉默了。原来，顾曦辰是因为她才酗酒的，是因为她才这样糟蹋自己，以至于造成现在这样严重的后果。
她以为，自己是在斩断自己和顾曦辰之间的联系，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把自己和顾曦辰捆的更紧了。
因为在听到他危在旦夕的消息的时候，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还那么深地爱着顾曦辰。
以前听过一句话，十六七岁喜欢上的那个人，会是一生的最爱。
现在黎又夏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黎又夏和助理两个人在抢救室外面等了很久，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医生和护士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顾曦辰他怎么样了？”看到医生出来，黎又夏马上冲上去拉住医生的胳膊询问。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病人的脑部和内脏器官都受到了严重的撞击，现在还依旧处于昏迷状态，需要依靠呼吸机维持生命。”医生叹了口气，说道。
“那……那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得慢慢观察。”医生回答道。
医生的话，无疑又让黎又夏的心凉了几分。
顾曦辰被转入病房之后，黎又夏守在他的床边，半秒钟都不愿意离开。
看着躺在床上，沉沉睡去，一点生命迹象也没有的顾曦辰，黎又夏的眼眶红了又红。
分明在数天前，她还曾那么狠心地对他说出离婚那么无情的话语，可是如今看着面色苍白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脆弱的顾曦辰，黎又夏才意识到，自己多像个恶魔。
她承认，自己在感情上有洁癖，所以无法容忍一丝一毫的杂质，当她第一次从姚慕青手中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刻下了一个在顾曦辰身上的污点。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她也依旧没办法原谅他。
但是她也无法否认，就算是那样，她心里对顾曦辰的爱也没有因此而消失。每一次他的靠近，都让她感到心动和眷恋。而每一次他遭遇任何不好的事情，她都紧张担心地仿佛不是自己了。
这一次，也一样。
如果要让她放着这样子的顾曦辰不管，陪陆然去美国，她办不到。
可是，陆然也是她人生中不可缺少无法代替的那个存在，她也没办法放任他不管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而自己却留在原地什么也不做。
在医院守了顾曦辰几天后，黎又夏接到了陆然的电话。
陆然已经从新闻上知道了顾曦辰出车祸重伤入院的事情，这几天联系不到黎又夏，也大概猜到了她是在医院里陪他。
“又夏，顾曦辰的情况怎么样了？”电话里，陆然问道。
“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医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黎又夏回答道，语气里满是悲伤和无力。
“那你……好好在医院陪着他吧。美国，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听到黎又夏的回答，陆然那边停顿了片刻，随后说道。
“陆然……我……我答应过你，要陪你一起去的。”陆然的话，让黎又夏很不好受，就像是心口被蚂蚁一点一点啃咬着，不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疼，却足以钻心。
“我知道。你有那个心就够了。”陆然轻叹了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放不下顾曦辰的。现在他又出了这样的事，如果我真的让你陪我去美国，放下他不管，那我就真的太不是人了。”
“可是陆然……我也很担心你。我不希望让你一个人面对。”黎又夏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不掉下来。
“放心吧，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到要死的阶段，就算不治疗，也还可以快快活活地活上好几年，不是吗？可顾曦辰就不一样了，你应该也知道，你要是真的走了，就可能会永远失去他。到时候，你再后悔就没有用了。”
“……”黎又夏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病床上的顾曦辰，黎又夏知道，自己哪也去不了了。
可是陆然，那个她才刚许下承诺的陆然，又要这么快地接受她违背诺言的事实嘛？
“陆然，我觉得我真的很坏，一直都在伤害你。这一次，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补偿你了，可结果，还是一样。我怎么那么没用，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永远都是你在保护我，可是我却一次都没有为你做过什么。”黎又夏哭了，这一次，不是因为顾曦辰，而是为了陆然。
“傻瓜。我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快乐。”陆然回答，在黎又夏看不到的电话那头，陆然的嘴角勾着淡淡的上扬弧度。
“放心吧，我一定会健健康康回来的，到时候，你只要记得来接我就可以了。”陆然说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