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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粘在衣裳上,仿佛融为一体了。便是见惯了生死的牢头,也于心不忍地别过了脸。他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娉妃娘娘,陛下留给您的时辰不多,还望你自行斟酌着点。”
“我知道了。”
程娉婷眉尖一蹙,仅一晃便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冷声道。
牢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她心下一松,身旁没了碍眼的人,她也没必要束手束脚,同他们虚以委蛇了。她想要搀起程远,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程娉婷一怔。
她看向方才还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程远,他撑着身子半坐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泛出冰冷又凶狠的光。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一字一顿地说,“他适才,唤你什么?”
他的手拧得她生疼。
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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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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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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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败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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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无心()
颜澈低垂着眼,睫毛轻颤,落下透明的霜雪。他微弓着身子,像一尊冷清的雕塑。穆漓笙神色怔怔,看得眼睛发涩,索性不去看,轻敛明眸挪开了眼。
“我想了很久。”
真的很久,很久。
在北燕九死一生时他躺在冰天雪地里,殷红的血蜿蜒了一地,他捂住眼睛,不可抑制地想到了她那张如清风皓月般的脸。
那时她就喜欢着一袭青衫,如同霁月,潋滟如斯,而他竟一点也没将她同东齐的穆长宁联系在一起。他分明知道她接近他是别有用心,却还是放任自如,只是因为,他以为,她至少会有一点真心。他在赌,赌她的那点不忍,却输得一败涂地。
原来,她连半分真心都舍不得给他。
她到底让他失望了。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暗哑,“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他到底有什么好的?”
穆漓笙静了静。
她对上颜澈写满了孤寂的眼睛,那里荒草丛生、满目疮痍,忽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
她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如果颜澈像当初那样掐着她的脖子目龇欲裂地冲她吼,她或许会目光沉静,用言语激怒他。但看到他这般软了语气地望着她,眼睛里有微不可见的乞求,心就像被什么筛子给堵住似的,疼得厉害。
所有冷嘲热讽的话都堵在了唇边。
她和颜澈啊,就是两个解不开的结。偏生,这个结还是她亲手打上的。
穆漓笙轻轻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薄薄的老茧,那是最初她跟着归墨没日没夜地练武留下的。还有昔日练医术时被针扎的密密麻麻的小孔,许是隔得时间太久了,早已染上了岁月的风霜。
手上的痕迹可以随着时间风干,那心里留下的伤疤,却是不可磨灭。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平静。
“颜璟辞。”
颜澈一怔。
那是她第一次这样唤他,曾经她要么一本正经地唤他殿下,要么在他的软磨硬泡下红着脸喊他“璟辞”。
他直直地望着她的眼睛,却悲哀地发现,那里面宛如一潭死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可她的眉眼分明是柔和的。
“我及笄以前,是东齐最受宠的公主。”她眉眼寡淡,轻声道。
颜澈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配合地应声。
他自然知道。
那时东齐的国君和皇后是四国最恩爱的一对夫妻,一生里彼此只有对方。即便是寻常百姓也尚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况那是一国之君?可东齐的国君却做到了,他至死只有皇后一人。
东齐穆家也与寻常的皇族贵胄不一样,他们不似西楚颜家,在刀光剑影里苟且偷生。
而他的母妃却独自在茕茕深宫里望着景帝的如花美眷黯然神伤,那时他在冷宫里苟延残喘,抱着残羹剩饭,一点一点地将苦痛咽下去,极其艳羡东齐的皇家。
他的母妃身死,他只剩阿颜一个亲人,便学会咬着牙成长,在风雨里护住他唯一的妹妹。他就是在这时,第一次听到了与阿颜齐名的东齐帝姬的名字。
穆长宁。
她在东齐盛宴款待四国来使时于大殿上一舞倾城,从此名扬天下,成就了“青衫染霁月”的穆长宁。
一个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帝姬。
一个在冷宫苟延残喘的公主。
却在四国人眼中,并肩而立。
东齐帝王盛宠幺女长宁公主,人尽皆知。
“我那时待在皇宫里无所事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我那群狐朋狗友逗猫遛狗,逛窑子喝花酒。……我也有过无畏无惧、就算闯祸也有人替我兜着的时候啊颜璟辞。”
颜澈一默。
他许是想到了她在王府里如履薄冰的那段时日,眸光闪了闪,抿起唇不吭声。
“可是后来一切都变了。”她眼眸一黯,“原本东齐是不必亡的。”
她记得那一年,那是她一生中最灰暗的一年。
当初东齐与西楚僵持不下,是颜澈向景帝自荐监军,设下天罗地网,让东齐节节败退。她知道两国交战必有一败,可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她捂着眼睛,遮住了眼底的光。
“那年我皇兄在战场上生死不明,我母后一病不起,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我姐夫落在裴晖手里,被他残忍地五马分尸。我父皇御驾亲征却受胁迫,你们逼着我……”
她攥着衣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能继续说下去,“……逼着我亲手射下那一箭。”
“颜璟辞,我的母后纵火自刎,我的皇姐被凌辱致死,我逃出生天却险些命丧黄泉。这些,你都要我一一算清吗?”
颜澈蓦地一僵。
他那年自荐监军不过是因为西楚被东齐逼得穷途末路,群臣束手无策,他意识到他的机会终于来了,而东齐,不过是他的一个垫脚石罢了。
他机关算尽,却算漏了一个穆长宁。
“……不要说了。”
他眼眸暗淡,仿佛再也没办法承受那些所谓的真相。
他用计谋覆了东齐数万兵后就再也没管过那些事,是以当日只有耳闻,未曾亲见。而他惯常冷酷无情,当时听听只觉得心有唏嘘,没有多大的感觉。
可他却毁了一个豆蔻少女的一生。
她对东齐的感情,和他待西楚的,完全不一样。阿颜薨逝后,那群人于他而言,不过是冠以颜姓的陌生人。
他恨的,自始至终不过是因为她害他颠沛流离的那三年。
但那与她承受的那些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那年,她堪堪及笄,年方十四。
一个少女最美好的年华。
他惨白着脸,“不要说了。”
“最艰难的那一年,是他陪我走过的。他救了我,给了我心生。”
穆漓笙却咧开嘴笑,终于在最后予了他致命一击,“所以,颜璟辞,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爱上一个让我国破家亡的罪魁祸首,而不是一个与我朝夕相对相濡以沫的人?”
他的血色尽数褪去。
她的目光绵长而悠远,“你那几年对我再好,我记着的,从头到尾只有恨意,我记着的,是我该恨你。”
“……我本来就是没有心的。”
她的一颗赤诚真心,早就在十四岁那年给了苏南卿。
余下的,只有空荡荡的一个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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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两清()
死一般的沉寂。
在霜雪里缓缓绽放。
颜澈忍住想把眼前这个云淡风轻地说出宛若穿肠毒药般的话的人给掐死的冲动,目光锐利地盯着她,道,“阿颜和亲,是不是与你有关?”
穆漓笙背脊僵硬。
她在颜澈清澈的眼神里无处遁形,慢慢别过了头,却是答,“……是。”
她垂着眼眸,继续道,“当初阿颜昔日做的那些动作碍了皇兄的计划,我……我就跟聂湛做了个交易。我以你为借口,在你带我去见阿颜时劝她妥协。”
像是兜头一盆水将他浇了个淋漓尽致。
……
“皇兄,我心悦聂湛。我是真的想嫁给他的。”
“……柔嘉无悔。”
……
原来,这竟是所谓的真相。
他一直以为颜曦嫁给聂湛是心甘情愿的,那次她出嫁前他曾偷偷去找她,颜曦亲口告诉他,她心悦聂湛。所以当初颜曦在边境身死的消息传回长安时,他虽震怒哀恸,却从来没有怪过任何人。
可却有人告诉他,这从一开始,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们冷眼旁观,看着她一点一点地走进阿鼻地狱。
颜澈的眼眶慢慢地红了。
他的喉结动了动,干涩得发出嘶哑的声音,“……为什么。”
“为什么啊穆漓笙。”
穆漓笙抿起唇,没有吭声。
心仿佛被切成了两瓣。
他眼睛猩红,一字一顿地质问道,“她是真心把你当成姐妹的,她待你那样好。她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她生在西楚皇家吗?她就合该被你们这样糟蹋?穆漓笙,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穆漓笙倏地就冷静下来了。
她慢慢地道,“所以,我的皇姐就合该被你们糟蹋吗?”
颜澈一僵,眼睛直直地望着她。
然而她却没有看他,垂着眉眼嘲讽地弯了弯唇,“我从来就没欠你什么。”
“你失了阿颜,丢了西楚,颠沛流离三年,九死一生。我没了最疼爱我的父皇母后,没了兄姐,国破家亡、仰人鼻息。”
“……我们早就两清了,颜璟辞。”
她阖上眼睛,睫毛轻颤,“如果这还不能解你心头之恨,你杀了我吧。”
颜澈蓦地一震,目光渐渐变得狠厉,“你想死?你休想!”
穆漓笙静静地望着他,像是望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那你就放了我,我从此以后离你远远的,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