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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眉眼，声音细小如蚊虫。
“公子。”
苏南卿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蘅妩始终不敢抬起头。
穆漓笙也是个粗枝大叶的，平日里那样心细如发的人此刻却一丁点儿也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倒是盈袖轻挑眉毛意味深长地瞅了林蘅妩一眼，支起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远呢？”
她蓦地想起自她昏迷后就没见到过程远那厮了，当初她是叮嘱盈袖趁乱把程远给掳走，但不知怎么的只瞧见她们，却不见程远。她想到以他目前在皇宫的处境，不免有些忧心忡忡，便凝眉问道。
盈袖笑意稍敛，她难得端起了一本正经的模样，单脚屈膝，执剑而立。穆漓笙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她上前半步搀着盈袖的手臂，问道，“盈袖，你这是做什么？”
“属下无能。”
穆漓笙默了默。
她大概能猜到了，蘅妩她们便罢了，只不过是栖梧殿里人微言轻的宫女，是以没有人会留意她们。但程远不一样，他如今是西楚的俘虏，哪是那么容易就能逃出来的？是她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
她摆摆手，叹道。
“罢了。”
既然如此，那也是命。
曾经穆漓笙也不信命。
后来不得不信。
苏南卿见她神色黯然，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容温润，劝道，“你不必担心，程将军也不是什么宵小之辈，颜澈暂且奈何不了他的。”
……才怪。
她虽然在牢里推心置腹地同他说过那番话，但依程远油盐不进的像是茅坑里的石头的臭性子，恐怕不会轻易低头。他怕是没说几句就会把颜澈给惹怒了，那时候承受的，就不是灭顶之灾了。
落雁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来，手执马鞭，道：“公子，夫人，有什么事上了马车再说。我估摸着颜澈的人很快就会寻过来了，这时候还是快马加鞭离开这里为好。”
穆漓笙看了一眼苏南卿，应声答道。
“好。”
她一顿，想起他们逃出来前听到的零零碎碎的脚步声，顿时补充道，“恐怕颜澈已经知道我们从密道里出来了。”
苏南卿一怔，对上她暗淡的眼，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的担忧，那同样也是她所担忧的，所以他捏着她的手，缓缓绽开一抹温柔的笑，像是宽慰。
穆漓笙跳动着的心，霎时就沉静下来了。
她沉默半晌，上了马车。
“走吧。”
苏南卿扬唇笑了笑，也跟着上了马车。
她和苏南卿坐的一辆马车，而沉鱼落雁、暗香还有林蘅妩坐的另外一辆马车。她们善解人意地把所有的时间让给久别重逢的一对夫妻，都默契地没有提多余的事。
盈袖手执马鞭，驾着马车驰骋而去。
穆漓笙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握着苏南卿的手始终没有放开。她掀开车帘，望见了慢慢后退的风景，那些陌生的、熟悉的风景。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握紧了拳头。
皇宫这个牢笼，她终归还是离开了。
日后颠沛流离也好，九死一生也罢，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束缚了她的所有的皇宫里，再也不想，回到颜澈身边。
她终归还是逃离了颜澈的禁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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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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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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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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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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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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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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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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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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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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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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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选秀（）
—以下重复章，勿买，之后补齐—
“姑娘。”
清一色着粉色宫装的宫女端着琳琅满目的首饰鱼贯而入，半弓着腰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皆是低眉垂首，不敢抬头望她一眼。为首的那名宫女年纪看起来比普通宫女要长些，大致是个嬷嬷。她脸上堆砌起客客气气的笑容，捏着嗓子道。
穆漓笙敛眉应了声。
老嬷嬷趁机偷偷多看了她几眼，心道不愧是让圣上痴迷至今的人，光是站在这儿不出声，便已胜过这满屋子的粉黛。
这也难怪圣上为她疯魔，为她舍弃三宫六院、三千佳丽。
当真是个姝色无双、风华绝代的妙人儿。
不是寻常女子可相提并论的。
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头皮发麻，登时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上前了一步笑道，“姑娘，这些都是圣上赏赐给您的。”
穆漓笙披衣而起，赤着脚站在冷冰冰的地上，目光阴沉沉的透着寒气。她轻捻起一支银钗，盯着看半晌，忍不住冷笑，“那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
她的眼神说不出的渗人，饶是像老嬷嬷那样见惯了大场面的人也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却听见她敛起了周身的寒气，搁下银钗，抬眼问道，“就这些？”
老嬷嬷被吓出冷汗来，低着头道，“圣上说了，姑娘若是有不满意的，差人给您换就是。姑娘您若是不满意，那都是那些下人们的事。”
“哦？”
她嘴角扯起笑，“是吗？”
“奴婢不敢欺瞒姑娘。”
穆漓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一一扫过她们端着的首饰，还有些胭脂水粉。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嫌恶，唯恐怕沾上了什么肮脏东西。
“换掉。”
老嬷嬷一怔，垂首问道，“哪些换掉？”
“全部。”
穆漓笙的语气毋庸置疑，生怕多看一眼那份嫌恶就多一分。她嗤笑道，“那样丑的东西，也敢端到我面前。”
颜澈的东西，她一点儿也不想沾染。
老嬷嬷稍稍犹豫，却收到穆漓笙轻飘过来的一眼，顿时不敢有任何质疑，只低声应道，“是，姑娘。”
她拂了拂衣袖，那些端着首饰盒子的宫女盈盈屈膝，齐齐退下了。
只有孤零零的一人端着一身衣裳伫立在原地。
穆漓笙不大开心了。
她指着岿然不动的宫女，不悦地挑起嘴角，眉眼飞扬跋扈，“不是说全部吗？这算什么？还用我再说一遍吗！”
那老嬷嬷也是个好脾气的，穆漓笙这样处心积虑地挑刺了她说话都不带重的，只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圣上说了，旁的什么首饰胭脂，姑娘若是不喜欢，让宫人们撤了便是，但唯有这个，圣上说，无论姑娘愿意与否，都得欢欢喜喜地收下。”
“否则……”
“否则如何？”
穆漓笙抱着手冷笑。
老嬷嬷咽了咽唾液，想起圣上冷着脸说出的那句原话，哆嗦了一下，又在唇边打转了一会儿，到底是没有胆量把那话照搬着说出来。只斟酌着语气委婉地道：“否则，姑娘您就只有身上这一件衣裳了。”
“……”
穆漓笙一噎。
她才不信颜澈会用这样委婉的话同她说，她又瞧着老嬷嬷心虚得四处乱瞟的眼睛，霎时就明了。恐怕颜澈的原话不止如此吧，以那人的性子，怕是沉着脸冷嘲热讽道“她若不穿就给朕裸着”。
嘁。
她冷着脸走到那名宫女前，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直发抖才淡淡地挪开了视线，又缓缓落到她端着的那件衣裳上。
红色的。
莫名有些刺眼。
“我不穿红色的。”
她沉声道。
真以为谁都像颜澈一样骚里骚气的。她除了那两次穿嫁衣她就再也没有穿过红色的衣裳了，颜澈这次绝对是故意的。
她目光幽幽地望着低眉顺眼的老嬷嬷，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穿红色。”言罢就厌恶地扭过了头，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奈何这次她却是油盐不进，想必也得过颜澈的耳提面命。她先是恭敬地屈膝，才抬眸望向穆漓笙，道，“圣上说了，只有这么一件。”
穆漓笙气结。
要她穿着这身艳艳的红色在宫殿里晃来晃去与她寸缕不着地站在颜澈面前有什么区别？心里总是有些疙瘩的。
她轻嗤，“皇宫里不是不许人着红衣吗？”
老嬷嬷仍是一板一眼地道，面容平静又挑不出任何错处来。她答道，“圣上说了，姑娘不一样。”
她倒真不想要这份不同。
穆漓笙目光阴鸷，那点愠怒积攒到极点后倏地就爆发出来了。她一拂袖，扫落那宫女端着的衣裳，轻薄如翼的绯衣掉落在地。
宫女弓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
而穆漓笙慢慢地笑了。
“你去转告颜澈，我实在是不喜欢红色。如果他下次再送来红色的衣裳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让他进这栖梧殿。”
她说的这话不可谓不张扬跋扈。
她就是想知道，对于她，颜澈的底线究竟到什么程度。
老嬷嬷眼皮子都不曾掀一下的，俨然是已经见识过那些大风大浪的了。她面不改色地指使着瑟瑟发抖的宫女，用命令的语气道，“你，去将姑娘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圣上。”
那宫女吓得双膝跪地，俯首在地上。
如果她真的照做了，恐怕颜澈不会让她活着过来。
穆漓笙面无表情，“我说的是你。”
老嬷嬷面色一僵，不可置信地望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穆漓笙，眼底终于掀起了惊涛骇浪。穆漓笙嘴角噙着胸有成竹的笑，重复道，“对，就是你。”
“……是。”
“还不快滚。”
她轻笑，“我不想再看见你。”
那老嬷嬷依言滚了。
穆漓笙这才望向仍跪在地上直发抖的宫女，那宫女觉得她目光咄咄逼人，以为大难临头，眼泪便溢到了眼眶，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可穆漓笙没有方才那般的疾声厉色，声音也轻了些。
她轻声道，“起来吧。”
那宫女一怔。
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双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