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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执起她的手,道,“春风吹起海棠雨,世间安得一绝色。孟丞相家的千金,果真是名不虚传。”
那天她捂着脸落荒而逃,却捂不住怦怦直跳的心。
那年的陆衡年方十五,还是御林军一个不起眼的小啰啰。陆家满门覆灭,只余他一人。可她就是心动了,可耻地心动了。
像魔怔了似的。
她是真心喜欢他的,喜欢到当初想抛下孟家的荣华,不顾一切地与他私奔。可她有什么办法,她那不知不觉已满头白发的父亲跪在她面前,低声下气地求她。求她,不要把孟家逼上绝路。
她有什么办法呢。
她承了孟家的姓,就该担上那份责任。
她退无可退。
只能一往而行。
……
孟桑榆没想到她这一生还会有机会踏入这牢狱之地,她绷着脸疾步往牢房尽头走去,系着的黑色的披风仿佛让她整个人都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淡得瞧不见了。她抱着盛满酒菜的饭盒,指尖白得透明。
她已经同守牢房的牢头打过招呼了。
陆衡刺杀穆漓笙的消息传遍了皇宫,她在揽月宫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惊愕得不能自己,只觉得坐立难安。登时就不顾飘絮的反对,亲自到御膳房做了顿饭菜给他送过来。
她一路走到牢房的尽头。
却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怔怔地望着密不透风的牢门,鼻头微酸,眼角泛起透明的泪花。那人蜷缩着身子躺在角落里,身下堆起稻草,那模样看起来落魄极了。
她蹲下身,隔着牢门轻唤了一句。
“陆衡。”
陆衡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眼睛亮了,又慢慢暗了。
他坐起身,眸色淡淡的,“你来做什么?”
孟桑榆搁下盒子,面无表情地觑着他。半晌,扯起嘴角,眼神有些冷。她嗤笑道,“我来是想看看你死了没。”
陆衡面容一滞。
他掩唇低咳一声,脸涨得通红,却还是断断续续地同她说话,“我没死你很失望吧。我就不在这碍榆妃娘娘您的眼了。”
孟桑榆胸脯起伏,被气的。
“陆晏之,你有必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她气极了的时候会喊他陆晏之,就像很多年前他没皮没脸地调戏她时她也是红着脸愠怒地喊他陆晏之。陆衡神色有一瞬的恍惚,没一会儿又恢复了那什么都不在意的无赖模样。他垂着眉眼,道。
“不敢。”
孟桑榆一噎。
她望着扭过头一直没有用正脸对着她的陆衡,心没由来的一慌,脱口而出道,“陆晏之,你把脸转过来给我看看。”
笔直地坐着的那道身影蓦地一僵。
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她心底越发笃定,也越发不安,见他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顿时就恼了,忍不住厉声道,“陆晏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愣愣地盯着那张脸,面上的神情有些傻。
陆衡却好像没看到她痴痴的神情似的,神色是出奇的冷淡,“看到了吗?看到了的话你可以走了。”
昔日那张俊朗如星的脸上盘踞着一道如蜈蚣般的伤疤,贯穿了他的整张脸。
孟桑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脸上的伤疤,心想他一定很疼,他那样在意自己容貌的人,一定很疼。怔怔地问道,“疼吗?”
陆衡也是一愣。
他低着头,没吭声。
孟桑榆也不知怎么的,心底微微泛酸。她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扬起唇挤出一抹笑,把搁在身旁的盒子递过来,琳琅的酒菜暴露在空气中,道,“瞧我,我都忘了。我特意在御膳房给你做了些酒菜,都是昔日你爱吃的。我还让飘絮偷偷给你从醉竹轩带来你最爱的桃花酿……”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似乎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她在认真地说着,而陆衡也在认真地听着,眼底隐约有光,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他神色怔忪地看了半晌,倏地开口,“桑榆。”
孟桑榆停下来,抬眸望着他。
陆衡的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让她心尖陡然一颤。
然而他多余的话什么也没有说,“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
陆衡接过来扒了几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说,“你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孟桑榆望着他眼角泛起的透明的泪花,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陆衡几下子就吃完了,然后伸手去拿那壶酒。
“桑榆。”
酒壶在他手中把玩着,他倒了一小杯,静静地望着目光平静的孟桑榆,忽地笑了。他唤道,“桑榆。”
“嗯。”
“你还记得我们初见时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吗?”
“记得。”
陆衡笑着道,“春风吹起海棠雨,世间安得一绝色。”
孟桑榆只觉得簌簌的冷风都灌进了她的衣衫,冷得刺骨。有那么一瞬,她以为他早就看穿了所有,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执起酒杯,道,“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你。”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孟桑榆。”
“晏之。”
孟桑榆后悔了。
她伸出手想要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却还是晚了。那清冽醇香的桃花酿,尽数灌进了他喉间,掺着淡淡的苦涩。
可他嘴角,分明是笑着的。
孟桑榆抱着手臂,止不住的哆嗦。
哪有陆衡那样的傻子。
明知道那是穿肠毒药,还是义无反顾地一饮而尽。
傻子。
孟桑榆捂着脸,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喉咙沙哑,只余下破碎的音符,却怎么也拼凑不完整她破碎的心。
从此她孑然一身,再也没人能救得了她。
……
说来说去,她到底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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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宿命()
—以下重复章,勿买,之后补齐—
漓妃进宫那天,是清风徐徐的人间四月天。
颜澈纳入宫的妃嫔从未断过,有些是朝臣硬塞给他的名门贵女,有些是眉眼或多或少有那人影子的秀女。可颜澈一直待她们不冷不热,就这样不尴不尬地晾在皇宫的一角。是以对我而言那些人的存在没什么区别,她们除却程贵妃也不大敢招惹我,生怕触怒龙颜,吃不了兜着走。
我想若非是我母亲不屑一顾,这皇宫里何至于有那些人的一席之地?颜澈待我母亲一往情深,定舍不得纳那些人惹她生气的。只是我母亲那样骄傲的人,暂且不说她与我父亲的殷殷深情,她自是不愿在这深深宫闱里囚禁一生的。
她那样骄傲的人。
自是与我不同的。
我甘愿留在深宫里,哪怕一生如同永不能飞的候鸟。也是不去想留在这里的缘由,或是,不敢去想。
我以为生活无非就是这样,就当做后宫的那些嫔妃,从来都与我无关,亦与颜澈无关。直到漓妃入了宫。
她遇见颜澈以前,是个卑贱的宫女。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与颜澈相识的,但在我知道的时候,她已成了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漓妃。
她搬进了葳蕤宫。
绿衣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正抱着刚爬到树上摘的桃花,那花粉嫩娇艳,霎时迷了我的眼。我的手一颤,怀中的花抖落到地上,洒了一地芬芳。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
我没有见过漓妃,但我听那些爱嚼舌根的宫女说,那是一个聪颖洒脱的女子,纵是得了颜澈的宠爱,仍是不骄不躁,全然不似程贵妃的嚣张跋扈。
她们说,程贵妃曾怒气冲冲地闯进漓妃的泠月宫,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子却在看见漓妃的面容后一呆,竟失魂落魄地跑开了。
她们说,颜澈将漓妃宠到了骨子里,怕是连朝阳公主也不及的。
她们说,西楚明帝登基数年,后位空置,漓妃极有可能登上后位,母仪天下。
她们说……
我想扯起嘴角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绿衣在一旁忿忿不平地道:“殿下,这些婢子太过分了,嚼舌根竟到您头上了!奴婢替您教训她们。”
我却什么也听不见了,目光呆滞地愣在原地。良久,我才摆摆手,浑身乏力地道:“罢了,随她们去吧。”
我踱步回到未央宫,在雪地中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后来我去了栖梧殿。
我听青梧姑姑说那是我母亲昔日的寝殿,只是如今成了弃殿,成了禁地。颜澈不许任何人踏足那里,自己却偶尔会走到那里坐坐,有时一坐便是一整天。他在栖梧殿时素来不喜点灯,漆黑的一片,只瞧得见影影绰绰的影子。
我总会担心他会做出什么错事,可到底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白日里进去,夜间才出来,出来时面色平静,恍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我想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便偷偷溜去了栖梧殿。
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那里一片死寂。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心想,或许也不是什么都没有的。至少那里有我母亲的气息,贯穿始终,从未消散。
再后来颜澈不知从哪里知晓了我擅闯栖梧殿的消息,我在未央宫里心神不宁总扳着手指头算着颜澈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算账,但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我要等的那个人。我安慰自己,他大概是又忘了惩戒我了。
……
漓妃在这一年里荣宠不衰是我从未想过的,毕竟宫闱凶险,红颜易老。皇宫里来来去去的妃嫔那样多,谁会又记得昙花一现的哪个宠妃呢。可是没有。漓妃的盛宠,就这样不知不觉延续了整整一年。而我真正见到那个传说中荣宠无限的女子时,才明了。
我第一次见到漓妃是在我十五岁那年冬天。那天具体是怎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