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惚。他搀起我,轻笑道,“你来得正好,给父皇瞧瞧,这步棋该如何下?”
他又道,“如今你母妃小胜父皇半子,可把她给得瑟的。”
漓妃站起身冲我温婉一笑,道,“殿下。”
她算我哪门子的母妃。
我眉尖一蹙,终是没能把这句话道出口,只绕到棋盘面前,托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执起黑子,轻轻落下一子。
如此便破了这盘死局。
颜澈恍然,霎时叹道,“你的棋艺,与你母亲当年有过之无不及。”
我压下微微弯起的弧度,压下心底涌上来的浅浅的欢喜,眉梢的愉悦却怎么掩也掩不住。我盈盈屈膝道,“父皇过誉了,不过雕虫小技。”
我自识事以来就再也没有唤过他一声父皇,如今颜澈冷不丁地听见,只觉得惊喜,“看来在南凉的这两年,你懂事了不少。”
当年的朝阳公主嚣张跋扈的名声传遍了长安,我从长安城策马而过,坊间百姓无不让道。而我将那归咎为少不更事,如今想起昔日种种仍觉得羞愧脸红。
颜澈轻拍了拍我的头,眉眼温柔。
“我的菀菀,长大了。”
却是只字不提南凉,只字不提容祺。
我擅自与驸马和离,使西楚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他没有责怪我半分,反而是低声宽慰我,“既然菀菀不喜欢,那就不要了罢,再择佳婿就是。既是和离,那定是那人不够好。我的菀菀,值得最好的人。”
我的菀菀。
我鼻头一酸。
我何其幸运,得那手握天下的帝王独一无二的盛宠。世人眼中那个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君主,唯独待我,始终如一。
我一直都知道,他想要把这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都赠与我。亦或者说,倾付给那个无心无情的女子。
就像我也一直都知道,他给我的所有爱与宽容,都与我无关。他仅仅只是因为我是颜菀,因为我是母亲的女儿。而我如今所有的殊荣,那都是我母亲赠予的。她曾经弃如敝履的,我却视若珍宝。
他对我倾付的所有温柔,都那样恰到好处地让我无地自容。仿佛能清晰地让我感知到,我而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旁人手中偷来的。
我倏然跪在地上,眼眶蓄满了泪水,恳求道,“菀菀谁也不要。菀菀只想陪在父皇身边,终身不嫁。”
站在是我面前的男子已经不再年轻,眉宇间竟也染上了鬓霜。可我记得初见他时的模样,红衣胜火,丰神隽永,他向我缓缓伸出手,笑容温润,“你愿意跟我走吗?我给你一个家。”
……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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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他负良辰②()
母亲走那年我七岁,尚是不识事的年纪。
自我记事起便知道母亲是个美人,小镇上的人初初见到母亲,总是掩不住惊叹的目光,眼神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我幼时尚不明白那目光,似乎总是暧昧掺着打量。后来年纪长了些,才后知后觉地明了那眼神的含义。孤儿寡母,母亲又是个大美人,自然引人注目的。她就这样一个人顶着所有的舆论,咽下一切的苦痛,陪我安然无恙地长大。
可她到底没能等到我长大。
她额间有一点朱砂,妖冶美艳。她告诉我那是我父亲替她点上的,那个清冷如玉的男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点上朱砂,却也在她的心上烙下了他的痕迹。
她总喜欢唤我的名字,念念,念念,温柔而缱绻。
我的名字是母亲起的,念念,念念不忘的念念,那是她对我的父亲,至死不渝的爱恋。我幼年丧父,家里没有一幅父亲的画像,母亲像是要刻意忘掉,将所有关于父亲的东西都残忍地毁掉。
我对于父亲的记忆如一张白纸。但母亲告诉我,父亲是个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我记得母亲提起父亲时的神情,温暖如斯,情深似海。
他们很相爱。
但她并不爱我。
如果她爱我,她就不会在我七岁那年自刎,结束她年轻的生命,毅然决然追随父亲而去。徒留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
我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的,她走时很安宁,手中紧紧攥着一支斑驳的桃木簪。我想,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人赠予她的。她那样无情无义的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可以抛弃的人,却执意将那支桃木簪,带进坟茔。
后来颜澈告诉我,那个人叫做苏南卿,是我的父亲。
我七岁那年,无父无母,孤苦无依。
我以为我会死,无名无姓、无声无息地死去。但他出现了。
那时颜澈不及而立年华,他着一袭火红的长袍,像一团热烈的火焰。恍若眉目清朗俊秀、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敛眉冲我笑,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扬起头看他,朗声道:“我叫念念,念念不忘的念念。”
他一怔,眉眼漫过悲伤,转瞬即逝。
“是个好名字。”
他笑,眼底的光却慢慢暗了下来,“你的父母,一定很相爱。”
我眨眨眼,也笑了。
红衣胜火的男子向我缓缓伸出手,眉眼温柔,“你愿意跟我走吗?我给你一个家。”
他说完又怕我不信,便温柔地拍拍我的头,告诉我他是颜澈,从今以后他便是我的父亲。后来我才知道,眼前这个身着干净温暖的白色袍子的俊朗如星的男子,是西楚的皇帝。
后来我叫颜菀。
可我总会想起母亲那双温暖而孤独的眼,她唤我,念念,念念。
我名唤颜菀。
小名念念。
……
颜澈带我回宫的时候那些穿着黑色官服的古板老头长跪在养生殿外,声嘶力竭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听不懂,却看懂了他们的愤怒,吓得一个哆嗦躲到颜澈身后,死死攥着他的衣角。
颜澈牵着我抿唇不说话,我偷瞄了他几眼,歪着头问怎么了。他蹲下来与我平视,目光柔和,说道,“没什么,别怕,他们只是犯了错。”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又问:“你是我爹爹吗?”
他神色一僵,眼眸铺天盖地地漫过我看不懂的悲伤。他笑了笑,道,“从今以后,你可以叫我爹爹。”
我没有喊。
我只有一个爹爹。
虽然我们不熟。
我住进未央宫的时候一个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女人怒气冲冲地闯进宫殿里盯着我许久,我不知道她是谁。牵着我的黄衫婢女绿衣偷偷告诉我,那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程贵妃,是颜澈的女人,之一。她长得很漂亮,让我想起我以前伏在母亲膝头念着的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她阴鸷地盯着我,忽然冷笑出声,吓得我忙躲到绿衣身后,战战兢兢地望着她。我听见她咬牙切齿道,“你与穆漓笙那个贱人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难怪他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要把你带回家。”
我扑上来和她厮打在一起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力量的悬殊,只是单纯地讨厌着眼前这个女人。光是她是颜澈的女人已经让她讨厌了,她居然用这样恶毒的语气,说我的母亲,我那如神祗般的母亲,不可饶恕。
我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龇牙咧嘴,险些把她手臂上的肉给咬掉一块。
颜澈赶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程贵妃把我甩到地上,我的额头撞到桌椅上,血蜿蜒了一地。他抱起我一动不动地盯着程贵妃,目光微寒,“你这是做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孩子,你居然也下得了手!程娉婷,这么些年我对你几番忍让,没想到你真是越发跋扈了!”
那个叫程娉婷的女人气得直发抖,原本煞是好看的眉眼渐渐变得狰狞,她恼羞成怒:“陛下,你没看到外面那些老臣跪在外面死谏吗!这小贱人名不正言不顺,你若是硬要把她留在宫里,文武百官如何能服?”
她撩起裙摆跪到地上,低声哀求道,“陛下,莫要让你的一世英名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啊!”
“啪——”
程贵妃被颜澈扇了一巴掌,殷红的血顺着她白皙的脸滴下。颜澈目眦欲裂,“程娉婷,朕告诉你,从今天起她便是朕的女儿,是我西楚上了玉碟的朝阳公主!她有名有姓,叫做颜菀!若再听见你如今日般出言不逊,朕就废了你这贵妃!”
她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躲在颜澈后边不敢吭声,她拂袖离开后,我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颜澈的衣角,用那双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俯下身问我怎么了,我拉过他的手,用那双小小的手牵着他,颤声道:“爹……爹爹。”
他一呆,脸上的表情竟有些愣愣的。
我微微仰起小脸,眉眼一弯,冲他笑,“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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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他负良辰③()
颜澈请来的教书先生又被我气跑了。
他把我带入未央宫,对外宣称我是他遗落在外的明珠,封号朝阳。当年颜澈放还是宁妃的前朝公主穆长宁离开皇宫时虽然鲜有人知,但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真相,只不过是皇家的遮羞布。
我幼时顽劣,爬树、弹弓、掏鸟蛋那也是常有的,着实不像个姑娘家家。与我同龄的都视我作仇敌,并未有交好的,只有一个爱哭鬼,老喜欢跟在我身后,跟屁虫。我纵然顽劣,但仗着颜澈的宠爱,皇宫上下没人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而我也天真地以为,我能这样一直嚣张下去。
而朝阳公主骄横跋扈的名声传遍了长安,颜澈终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不能再这样无法无天下去,便给我寻了教书先生。
这是被我气走的第五个教习先生,那个两鬓霜白的老翁指着我气得直发抖,见我至死不改的模样,当即就拂袖而去,临走前还古怪地望着我摇头晃脑道:“朽木不可雕也,朽木不可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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