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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霜摇了摇头,制止了她的举动。她笑了笑,神色轻松,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几分痛色,又转瞬即逝,“我暂时,还不能出去。”
苏洛央难受极了,她倒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望向欲言又止的明霜。
她瞪大了眼,追问。
“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你在算计着什么?”
明霜素来聪慧,她是知道的。可她从来不愿意让她身陷险境,那样,就算皇兄不怪她,她也会责骂自己的。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
苏洛央牢牢地扣住她的手,指尖微微泛白,血色慢慢褪去。
“明霜,你就算不考虑你自己,你也要考虑考虑我,还有我皇兄,你心心念念的那个穆言笙!”她咬着唇,狠声道,“他会难过的,明霜。”
“他已经死了,看不到的,公主。”
她低低地笑了。
苏洛央挂着眼泪,怔怔地望着她。
她正欲开口,却望见老鸨惊慌失措地闯进来,气息紊乱,眼神溢满了后怕。
她怯生生地走近,慌乱地道。
“姑娘,同你一起来的那位姑娘被人掳走了!”
仿佛有什么在她脑子里轰然作响。
颜曦。
颜曦不见了。
苏洛央仿佛掉进了冰窖里,冷得刺骨。
第23章 长宁()
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似乎总会想起那段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念着念着,便会陷入魔怔。堪堪一年的光阴,却漫长得,像是走过了千千万万个冰冷凛冽的寒冬。
那时,东齐尚在,她尚年少。她还是东齐养尊处优、千娇百宠的长宁帝姬,一切的苦难,尚未开始。
说起这东齐穆家,也算是寻常百姓家口口相传的传奇,皇家的人,却多生痴情种。她的父皇是如此,皇姐也是,皇兄亦是如此。
她的父皇与母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少年时互许终生。父皇登基后亦是力排众议,执拗立心爱之人为后,此后也不曾违背过少时诺言,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旁人。于苏洛央而言,那年的惨烈仍历历在目。她的父皇,惨死于城楼前,而她的母后,追逐爱人的脚步,用一把火,点燃了昔日桃花艳艳的寝殿,决绝地抛下她奔赴黄泉。
那日的桃花染着冰冷的鲜血,铺天盖地地漫过她的视野。
若不是深爱,哪会义无反顾,携手黄泉?
苏洛央扪心自问,换做是她,她做不到。
她生来自私。
不像她的父皇,亦不如她的皇兄。
是了,还有她的皇兄,穆言笙。
东齐明帝一生子嗣单薄,仅有一子双姝,皆是皇后所出。长女明月帝姬穆月笙最是年长,及笄后便欢欢喜喜地嫁予青梅竹马的少年将军,夫妻二人举案齐眉,恩爱深重。次子穆言笙孑然一身,却有珍之爱之的心上人,向往父皇母后那样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一生只爱一人,白头偕老。
而幺女长宁帝姬穆漓笙,因长姐年长她十岁,在她尚未记事时便已出嫁,长兄又因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将她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含着宠着。
她娇宠着长大,父母娇惯,兄长盛宠,便养成无法无天、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更是没有人敢指摘她半句,放任她的娇纵任性。所幸她到底是明事理的,便是再怎么胡闹,也不曾将这皇城翻出天来。
在穆漓笙单薄的十几年记忆里,皇兄甚少朝她红过脸。
仅有的一次,让她心有余悸,从此闭口不言,再也不敢提了。落到如今,仍是触目惊心。
她记得,那日是晴天,骤雨方歇。
她被关在宫闱里着实闷得慌,前些日子阴沉沉的天气让她晴朗的心情也沉了下来,烦躁得很,便瞒着皇兄偷溜出去,攀上墙晃着腿不知所措时,碰到了从小被她欺压着长大的阿妧。
阿妧趴在围墙上,仰着脸,扬起眉眼大大咧咧地嘲笑卡在上面的她,被穆漓笙狠狠瞪了一眼后才慢悠悠地把她救下来,然后便欢欢喜喜地携手同她跑到宫外去了。
那次
她不愿再想起。
那天她昏昏沉沉地醒来时面对的是刻骨的疼痛,染红的白衣,以及,勃然大怒的皇兄。
穆言笙红着眼把她训斥了一顿,她从未见过皇兄如此疾声厉色的时候,被劈头盖脸地挨了一顿骂,吓得她死死攥着锦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她承受了兄长滔天的怒火。
她还记得,那日之后穆言笙用他的铁血手腕,将那些人一一揪出,冷着脸,用他们温热的鲜血,来浇灌栖霞殿外灼灼的桃花。
从那时起,她才算是彻底明了,把她从小宠到大的穆言笙,她最景仰的皇兄,从不是什么温良敦厚之辈。他的良善,只是于她而言。
从那时起,穆言笙不许她私自踏出皇宫一步,便是走出去了,也有暗卫跟从。
苏洛央的指尖动了动。
她僵硬地杵在原地,浑身冰冷,漫过四肢五骸。
明霜见她不对劲,担忧地喊了声,“怎么了?”
她给老鸨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了。
苏洛央垂下眸子,睫毛颤了颤,好一会儿才抖着声音道,“颜曦被掳走了。”
恐惧慢慢攀爬上她的眼眸。
明霜一惊,望见她晦暗不明的神情,愣了愣。她们自小一起长大,早已是亲如姐妹,那件事不仅在穆漓笙的心底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对她来说,更是。
她想起颜曦是谁了。
那些来青楼楚馆里的达官贵人们经常会提到的,西楚的柔嘉帝姬。
西楚。
她念着这两个字,唇齿相撞间,眼眸里渐渐染上了狠色。
苏洛央盯着她,一字一顿道。
“明霜,我不能让颜曦出事。”
否则,颜澈不会放过她的。
明霜担忧地望着她,缓缓阖上眼,掩住了眼底复杂的神色。她隐约猜到了,他们东齐的公主殿下在做一件惊世骇俗的事,但她不能问。
她一字一句艰难地开口。
“公主,明霜想要你活着。”
无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她只要她活着。殿下说过,他穆言笙千娇百宠养大的妹妹,就合该天真无邪、平平安安地走过一生。
苏洛央眼底泛过温柔。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扬起唇,“明霜,我不管你在算计着什么,我也要你记住,我和哥哥,也都想要你活着,平安、顺遂地活着。”
明霜咬了咬唇,垂着头,不作声。
苏洛央知晓她留在这儿是在算计着什么,至于具体是什么,她到底是后怕的。神色变幻间,她板起脸,肃然道,“明霜,这不是请求,这是命令。”
这是我身为你的主子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命令。
——好好活着。
明霜攥紧了拳头,最终妥协了。
“明霜,诺。”
“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和老鸨说好了,她若是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我定把她那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明霜被她逗笑了。
她怎么忘了,她的公主殿下,再多的苦难,也无法将她击垮。
“好。”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苏洛央,意有所指,“明霜无法近身伺候公主起居,今后,请您好好照顾自己。”
苏洛央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我哪是那么容易被人给欺负的啊,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当初我可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小魔王啊。”她的眉眼微微弯起,“更何况,我已经不是当初的穆漓笙了。”
明霜似是想起了什么,掩唇低笑。
“我怎么给忘了。”
她是,穆长宁啊。
“你只需要记住,从今往后,没有穆漓笙。”
“只有苏洛央。”
那个烨王府卑贱如泥的舞姬,苏洛央。
她静静地望着明霜,在她清晰的轮廓下,狠心扭头离开。
“公主。”
明霜轻声唤她。
苏洛央回头,便看见那个她一直当作皇嫂的女子,掀起裙摆,缓缓跪下。她的眉眼渐渐模糊,只有那哀戚的声音分外明朗。
“明霜愿做殿下的手中笔、砚中墨,谋盛世,承太平,护您一生周全,一世长宁。”
那是明霜第一次唤她殿下,少时为了区分她和皇兄,她从来都只唤她公主。
而如今,他死了。
明霜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苏洛央想到那个眉眼温和的男子,她的皇兄,第一次对他滋生了怨恨。
哥。
你放过她吧。
她真的,太苦了。
第24章 南凉()
颜曦后悔没带那把剑来了。
像她这样运气背到去逛个窑子都会被掳走的人也是没谁了。
颜曦苦着脸,暗暗叹了一口气,被粗麻绳子绑住的手腕动了动,没挣脱开,索性放弃。她以难堪的姿势怏怏地趴在马车里,眼珠子止不住地转动着去打量着这狭小而逼仄的空间。
马车左右摇晃颠得她难受。
那些人将她绑来却只是好声好气地塞进马车里,虽是难受了些,但颜曦猜测,那些人是知道她的身份的,所以暂且不会轻举妄动。
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既然知晓她暂时没有生命之忧,她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颜曦挪了挪身子,靠着车窗阴恻恻地笑了。
她若不闹得个天翻地覆,她就不叫颜曦,对不住她这骄纵蛮横的名声!
马车颠簸,摇得车窗的帘子一晃一晃的,却将外边的景象捂得严严实实,没有丝毫的缝隙,像是故意遮挡住她的视线。
遮住她的眼睛,她还有耳朵。
身体的每一个感官,都在疯狂叫嚣着。
颜曦笃定,这条是出城的路。
她素来喜爱马背上出行,逃出皇宫的日子,也常骑着马穿过大街小巷。京都的每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