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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啐道,“活该。”
“不过一只手,倒是便宜他了。”
“可不是嘛。不过如今那裴奕又是瘸腿,又是断手的,当真是个废人。”
“这下子,看他怎么害人。”
“”
“你们在做什么!”
窃窃私语的两人被这声吼给吓住了,心惊胆战地抬起头,便望见阴鸷着脸的裴晖瞪着猩红的眼,仿佛淬了毒般,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裴、裴管家”
他一步步逼近,声音冰冷,“你们,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她们双唇颤抖,恐惧蔓延上心头。
一声置身事外的轻笑从旁边传来,伴随着的是款款而来的苏洛央。她低低地笑了,“我当是谁那么大的火气呢,原来,是裴管家啊,真是不巧。”
那两个婢女像是看见了救星般,眼泪汪汪地唤了声,“苏姑娘。”
裴晖凉凉地道了句,“苏姑娘还真是闲啊,如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要插上一脚。”
苏洛央扬起眉,微微一笑。
“不巧,我这人有个毛病,最喜欢管的,就是闲事。”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不过若轮闲,我哪及得上贵公子啊。”
“你”
裴晖背脊一凉,想到前些日子苏洛央轻飘飘丢下的那句话,顿时毛骨悚然。他神色微凛,“苏洛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她耸耸肩,“她们也不过是人微言轻的侍婢,裴管家何必过多为难?总归,坏事做多了,要积点德的。不然,会遭报应的。”
“”
裴晖被她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日后,不要再嘴碎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府,还是要谨言慎行的为好。”
这话是对着那两个侍女说的,她们感激涕零,千恩万谢,然后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苏洛央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盛怒中的裴晖,愉悦地弯起唇角,“若裴管家无事,洛央便先告退了。殿下还在等着奴婢呢。”
她错身离开。
裴晖盯着她盈盈离开的背影,眼眸渐渐泛起狠色。
看来这苏洛央,不能留了。
裴晖没能等来独自接近苏洛央的机会,裴奕便率先出了事。
因为他和苏洛央在烨王府的后院里,狭路相逢了。
这几日裴奕因要在府邸里养伤,足不出户的,裴晖又将他保护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她实在是没机会接近他。
可是她等不及了。
她知道裴奕一直没放弃找街道上碰到的绝色美人,这也便是他明知道不应该却还是去招惹顾清漪的原因。他以为,她便是顾清漪。
求之不得,便念念不忘。
她不过在他房前一晃,便把他勾来了后院。
后院空荡荡的,透着阴森的气息。
荷塘的锦鲤烦躁不安地跳动着。
她端坐在荷塘中央的凉亭里,握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等着他的到来。
那身影一瘸一拐地走近。
来了。
苏洛央轻挑起唇角。
她抬起眸子望向他,目光徐徐落在他断了一只的手臂上,眼眸渐深,里头难掩欢愉。她未等他开口,便举起茶杯,轻声道,“既是有缘在此相逢,公子可否斟酌一杯?”
裴奕盯着那盏茶半晌,大大咧咧地坐下。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她轻轻一笑。
“是啊,不过几日。不曾想再见,公子已是残缺身。”
“你什么意思!”
裴奕最恨有人拿他这身子开玩笑了,他阴阳怪气地笑了,“几日不见,姑娘真是越来越美了。”
他凑近撩起她的秀发,嗅了嗅她身上的馨香,语气是纨绔子弟的轻佻,“真香。”
当真是厚颜无耻。
苏洛央忍无可忍,拍开他的手。
“你就不怕我是什么你得罪不起的人?”
裴奕眯起眼,舔了舔嘴唇,眼神愈发肆无忌惮,“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是能一亲姑娘芳泽,便是死,也愿意啊。”
苏洛央把手一摊,指向面前的那盏茶,“想必公子说了那么多,也口渴了吧,请。”
裴奕暧昧地挑了挑眉。
“若我乖乖喝了,裴某斗胆,自请当姑娘的入幕之宾。”
苏洛央阖了阖眼。
“自然。”
那你也得有这命。
她冷冷地望着他将那茶一饮而尽,倏然,掩唇笑了。她知道裴奕自负,他猜出她是这王府里的人,便料定她不敢拿他怎样,至少不会做得那样明目张胆。
可是,他错了。
茶里的确没有毒。
有的,只是迷药罢了。
能让人一动不动,却一直清醒着的迷药。
她若要他死,怎会那样容易,用一盏茶,便解决了?她要他遭受噬心之痛,尝遍人生百苦,才能悄无声息地死去。
她要他,不能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地下到地狱,就像他当初做的那样。
她要一刀一刀地割下他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就像他当初做的那样。
她要他,十倍奉还。
裴奕嘴角的笑容骤然僵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苏洛央,大抵真的没想到,她会这般明目张胆。
“好喝吗?”
她笑盈盈地问道。
“你”
她的眼眸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她的声音冰冷,像是从地狱里爬起来那般。
“裴奕,我说过,你最好杀了我。否则,若我能侥幸活下去,我定让你,血债血偿,十倍奉还。”
他浑身僵硬,醍醐灌顶。
这声音。
这眼神。
淬着毒。
像极了那个小姑娘。
那个在颓败的宫殿里愤怒地瞪着他的小姑娘。
她还活着。
她回来了。
第37章 明月()
裴奕早已忘了那个小姑娘的模样,那时她方值及笄之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巧笑倩兮的亭亭少女。
但他记得她的眼神,对上一旁被桎梏住的她的眼神,淬着毒液,泛着怨恨的光,眼眸里写满了恨意,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他被她的眼神吓得停住了动作,只觉得寒意止不住地往背脊上爬。
那时候,她叫穆漓笙。
对了,那时候她手无缚鸡之力,他差点,就可以杀了她了。
差点。
东齐长宁帝姬穆漓笙因出类拔萃的容颜和风华绝代的舞姿而盛名在外,不过及笄之年,四国之内已有人慕名而来,求娶之人多如过江之卿。
但从未有人知道,她那养于深闺之中的长姐明月帝姬穆月笙同她过之无不及,因年长她十岁,更是风韵犹存,别有一番风味。穆月笙因早早嫁予了青梅竹马的少年将军秦谨,足不出户,鲜有人知。她与夫君虽多年膝下无子,却也恩爱深重,实属难得。
直到。
西楚大军的金戈铁马踏破了东齐的皇城。
皇兄杳无音信。
秦谨作为主将之一,战死沙场。
穆漓笙听闻,敌军的主将顾凛只淡淡地扫了一眼秦谨血肉模糊的尸首,便将他丢与手下,任由践踏。听闻,那个叫裴奕的,把他的肉,一刀一刀地割下来,丢去喂狗,然后同旁的人,嬉笑玩闹,把酒言欢。那些将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他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冷漠的血液,将已经匍匐在脚下的东齐,当成狗一样,肆意践踏和凌辱。
穆月笙在深宫里听闻这个消息时正欢欢喜喜地给夫君绣衣,尖细的绣花针刺破了手指,双重打击下,昏厥不醒。
穆漓笙咬牙坚持下去,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楚军锋利的刀刃指向了齐宫。
她的父皇御驾亲征被俘,楚军将他缚住推至城墙前耀武扬威。顾凛坐在高头大马上冷冷地望着站在城墙上脸色苍白如雪的穆漓笙,逼她打开城门。庆安帝一声铮铮傲骨,不愿以这样屈辱的方式丧生于敌军之手,逼她用弓箭,刺穿他的胸膛。
他们都在逼她,逼她眼睁睁地望着他们死。
父皇如是,皇姐,亦如是。
穆漓笙永远也不能忘记那天,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空气中流动着逼仄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和皇姐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脸脏兮兮的,蜷缩在小小的宫殿里,适才她们的母后眉眼温柔地目送着她们跑远,然后用一把火,埋葬了自己和自己的爱情,追随父皇而去。
楚军疯狂的笑声淹没了她们小声的抽噎。
她们抱着彼此,不敢动。
那是荒废的寝宫,那些人找不到的。
找不到的。
脚步声愈近。
“在这里!”
穆漓笙惊恐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阴影。
那是噩梦的开端。
“阿宁,快跑——”
记忆戛然而止。
苏洛央眼神冷淡,眼眸里盘踞着的刻骨的怨恨已然散去,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凄厉的惨叫声。她微微扬起下巴,像是望着一个匍匐在脚下的蝼蚁。
她想起皇姐凌乱的头发,和通红着的眼眶,悲痛欲绝的脸。
那些人伏在她身上,一个接连一个,仿佛永无休止。
对了,因为皇姐说,她才是穆长宁。
他们桎梏住她,肮脏的声音缠绕在她耳畔,他们说,“小丫头,别急,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说这话的人被她一刀捅死了,她挣脱开他们,抢走了他的刀,不要命地捅了他一刀,还未死绝,闭着眼睛又捅上一刀,直到那人断了气。
那是她第一次杀人。
心如死灰的穆月笙眼眸里渐渐燃起希望,她红着眼,徐徐望向她,目光悲戚,却是喊道。
“阿宁,快跑——”
她将生的希望,尽数给了她,然后,悲怆而决绝地奔赴死亡。
这些人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