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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你眼睛方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
他置若罔闻。
他想起了幼时久居深宫的自己。
他自生下来时便双目失明,据说是一个嫉妒他母亲的妃子偷偷在她的安胎药里下了毒,害他从来到这世界起,便在沉沉的黑暗里度过。他从不知光明为何物,只知在黑夜里匍匐前行,在那些人的践踏凌辱下,苟延残喘地长大。
后来他再引起景帝注意,渐渐重获圣宠,便一刀一刀地剜了那些人的眼,听着他们挣扎讨饶的声音,快感止不住地涌上来。
原来,这便是光。
他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这所有的所有,对从前目不视物的他来说,从来都是奢侈。而今,他便站在这里,望着晴空上的那抹斜阳,望着窗柩前的那株海棠,望着庭院里那棵由映日桃花红变为枝繁叶茂的桃花树。
望着,站在他身畔,轻握住他的手的苏洛央。
他仿佛什么也没拥有过。
却又什么,都安安稳稳地在他身边。
“阿洛。”
他唤她,“原来,这便是光。”
“它就握在你手里,我的殿下。”
苏洛央应和道。
颜澈弯起唇角。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目不视物的盲眼王爷。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是身无长物的废物皇子。
从今往后。
他要让这四国,都因他而颤动。
苏洛央知道,四国的历史,将在这一刻,彻底改写。
她在心底默默地道。
从今往后,无论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欠你了,颜澈。
第52章 冬雪()
今年初冬的第一场雪来得格外的迟。
皑皑白雪覆满了暗黄色的枝丫,轻轻一抖,便悄无声息地淹没在了铺陈着的白色里。流动的空气里泛着凛冽的寒气,与如飘絮般的雪花相依相偎地扑进虚掩着门的卧房里,每一寸、每一处都沾满了冬天抖擞的气息。
转眼已是初冬。
林蘅妩推开窗子,簌簌的冷气扑面而来,猝不及防地将她淹没。
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她裹紧了衣衫。
窗外又传来管事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似是在气恼地骂着外边犯事的婢子,被责罚的婢子跪在雪地里止不住地讨饶,头砸在冷冰冰的雪地里,血蜿蜒了一地。
在逐月楼里素来同她交好的侍婢锦书提起沾了雪的裙裾走进卧房,见她仍倚在窗边发愣,便,急急忙忙地跑到她面前,道,“蘅妩,你怎的还在这里?适才管事姑姑还向我问起你来着。现在她正在气头上,小心她迁怒于你。”
自裴晖死后,颜澈大抵终于想起他是这烨王府的主人了,重新选了位管事姑姑,那位性情温和,甚少有对她们疾声厉色的时候,像这样狠色的时候,也是不曾有过。
“姑姑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她探头出去张望,却被锦书拉回来。
“还不是因为摘星阁那位。”
“洛央?”
锦书忙去捂她的嘴,被她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来。
“我的小姑奶奶,你可别说了。现在摘星阁那位不可同日而语,我虽然知道你先前同她交好,但到底还是要避讳的。你没瞧见,她如今可是殿下的眼珠子啊,殿下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还特意命人建了这摘星阁。摘星,摘星,光听名字,便不是我们这些奴婢可相提并论的。”
锦书轻轻叹了口气。
“自摘星阁那位入了殿下的眼后,逐月楼的奴婢和邀月楼的舞姬们都盯着呢,就想着有一天能入了殿下的眼,荣获恩宠。但没想到,承影那丫头竟会那般偷懒,竟做出勾引殿下的龌龊事!”
林蘅妩吃了一惊。
对于苏洛央能入得颜澈的眼,她自然是欢喜的,因苏洛央的缘故,她在这庭院里不必如履薄冰,谨小慎微,全因她和苏洛央昔日交好。
“那她岂不是活不成了?”
“可不是嘛,殿下勃然大怒,险些杀了她。”
可惜了承影那张秀美娟丽的脸了,若是循规蹈矩,不日出府后也能寻个好人家嫁了,却没想到遇此变故。
林蘅妩与承影并未深交,只知道她因容颜优于常人而不愿屈居于侍婢的身份,总是想尽办法地攀上高枝。她对于这样的人喜欢不上来,更何况,以承影的容色,同苏洛央相比,却是清汤寡水。
她到如今的境地,实属是咎由自取。
林蘅妩瞧着天色,才意识到她耽搁了太久。
“我不同你说了,我要去做事了,待会儿姑姑责罚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该是你到菱月轩里打扫了吧。”
“确是。”
她们逐月楼的这些奴婢每月都要排了班,轮流着去菱月轩收拾。颜澈虽丰神俊朗,但到底喜怒无常,她们平日里素来最害怕分到菱月轩,总是诚惶诚恐,免得一不小心触了那位祖宗。
“那你可真幸运!”
“你平日可不是这样说的。”
锦书神神秘秘地凑近她,脸上飞快地晃过一抹绯红。她压低声音道,“听闻菱月轩里来了位贵客。”
“贵客?”
“我远远地瞧上一眼,便觉得心动。那样的品性容貌,也唯有烨王殿下能与之相提并论了。听闻,那是殿下特意请来的先生,便是殿下,也要敬仰半分的。”
林蘅妩闻言只觉得好笑,她斜了一眼恍若少女怀春的锦书,啐道,“没个正经的。”
“再说了,你见到哪家少年郎,不觉得心动。”
“我可不骗你,你见到便知了。”
她小声嘟囔道。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继续做你的梦去吧。”
林蘅妩摇了摇头,走出逐月楼。
林蘅妩拿着扫帚扫着菱月轩里的积雪,手被冻得僵硬了。她哈出热起来,抖落了披风上的雪,一抬眼便望见颜澈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
她怔住了,手慢慢收紧,平添了些紧张的情绪。
“殿下。”
颜澈淡淡地应了声,正欲要越过她,却像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
“林”
他没想起来她的名字。
林蘅妩也是个知趣的,她没让颜澈陷入尴尬的境地,率先开了口,“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替本王把阿洛唤来。”他想了想,补充道,“本王记得,你与她交好。”
林蘅妩眨眨眼。
她盈盈屈膝,“是,殿下。”
“对了,日后你不必来菱月轩做这些事了。阿洛看见了,会不开心的。本王派人去同你们管事说一声。”
“谢殿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
颜澈真的把苏洛央宠到了骨子里。
有那样一个把自己宠到心尖上的人,何其幸运。林蘅妩想,该有多幸运,才会遇见那样一个人。
她一路胡思乱想,迈着轻快的步子往摘星阁的方向走去。
旁的不说,她能见到苏洛央,也是极欢喜的,虽说如今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但苏洛央对待她的态度从未有过偏颇,而她,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待她好的人。
菱月轩外的红梅,开得极盛。
灼灼的红色藏匿于这白茫茫的一片里显得分外的触目惊心,像是苍白的雪里的一点血色,铺天盖地地在漫天的白里肆无忌惮地绽放。
林蘅妩想,她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去见苏洛央,便想着去摘几枝红梅赠与她。
她停下脚步。
红梅开得极低,但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困难。
她踮着脚去够最低的那枝红梅,费尽心思折到了,手却一松,红梅滚到了雪地里,像是一抹嫣红的血。
她仅是愣了愣,很快便回过神来,俯身去捡那枝红梅。
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第53章 白衣()
“姑娘,你的梅花。”
落入林蘅妩耳中的,是温和的声音,像是潺潺流水,慢悠慢悠地荡进她的心间,一下一下地搅着心房。
仿佛这冰天雪地的寒冬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隐约有道白色的影子站在她面前,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他的白衣上,白色与雪色融为一体,慢慢融化,恍若第三种绝色。林蘅妩抬眼望他,对上那双温润的眼,心口一紧。
那人眉眼疏淡,刻着陌生的疏离,却不曾有一分一毫的轻蔑,像是望着寻常的景色,在雪地里,茕茕孑立,像是孤零零的影子,又像是雪色里孑孑独立的一笔。至于像是什么,林蘅妩也无法说清。
是了,她想起来了。
像一幅精雕细琢的画。
“姑娘。”
那人的神色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但许久未听见有应声,便又唤了一声,“你的梅花。”
她不敢再看他,低着头接过适才折的那枝腊梅。
轻轻地应了一句,“多谢公子。”
再抬起头时,那人已经走远。若不是那不深不浅的脚印,她恐怕都要以为,那只是她臆想的一场梦。
她愣了愣,心底闪过淡淡的异样,竟有些怅然若失。
这样莫名其妙的思绪,一直延续到她见到苏洛央。
“洛央。”
她镇定自若地唤道,“殿下找你。”
苏洛央本闲来无事坐在窗台边绣花,见到许久未见的林蘅妩,也并未在意她所说的话,欢欢喜喜地迎上来,握住她的手,只觉得那双柔荑冷得刺骨,便倒吸了一口气,“手怎会那样凉,快进来。”
她并未察觉到林蘅妩的异样。
林蘅妩呆了呆,对上苏洛央忧心忡忡的眼睛,摇了摇头,“我只是在外头待得久了些,无事,进屋里暖暖便好了。”
她抽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倒是你,别皱眉,皱眉了可就不好看了,看殿下还要不要你。”
“他哪敢啊。”
苏洛央轻哼一声。
这个世界上敢这样说颜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