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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晚不懂,她也不想懂。
命运何其不公,有些人生来便拥有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高高在上,于云端俯瞰着那些卑贱如泥的人,而她,只能于尘埃处仰视着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颜曦还有什么没拥有的,可她还来抢她的归墨。
她的,归墨。
“我就是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她遇险只能算她倒霉!与我何干!”
“你该庆幸她没事。”
归晚觉得可笑至极,她仰起脸,往前走了一步,将脖子抵到剑锋上,双目含泪,“倘若她死了呢?”
“我会杀了你。”
他眼睛都没有眨,面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若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你。”
他拂袖而去,走进营帐,没有回头再看她一眼。
归晚无可抑制地尖叫起来,在冰冷的夜里显得分外的凄厉,“归墨,你以为她是谁?你以为你是谁?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归墨扶着帐篷的手一顿,只觉得脚下的步伐有千斤重,让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回营帐。
帐篷里空荡荡的。
他纵使仍有预料,但还是禁不住一怔。
她将她的衣物都搬走了,帐篷里又恢复了之前那了无生气的模样,透着冷冰冰的寒气。但他似乎还能瞧见那个明眸善睐的姑娘趴在榻上盈盈冲他笑,像是在暗暗嘲讽着不自量力的自己。
他攀着床榻,缓缓坐到地上,捂着脸,神色怔然。
仿佛先前的所有,都是他做的一个绮丽的梦。
他们都不知道。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他是身无长物的少年剑客,而她是高不可攀的柔嘉帝姬,那时颜澈走进营帐时飞过来的那个眼神让他如梦初醒,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若说先前的错误便罢了,扭正回来便是,他们不能再一错再错。
她继续做她的骄傲的颜柔嘉就好了,适才那个眉眼凛冽、英姿飒爽的姑娘,才是她。先前那个死乞白赖、温软乖顺的人,不是。
他们都不懂,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他们的相遇,本就是一场错误。如今,只要把这个错误扭正回来便好了。只要扭正回来。
只是,心里仿佛有什么地方,轰然坍塌了。
第82章 你的()
颜澈拎着两坛酒走进来的时候,苏洛央正携着书卷坐在榻上发呆,神色怔忪,零星的烛光映得她面若桃花说不出的恬静安宁。他一踏进帐篷,醇香的酒气便填满了空荡荡的一处,与流动的空气相携而去,渐渐融为一体。
苏洛央吸了吸鼻子,闻出那是醉竹轩独家秘制的桃花酿,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她素来贪杯,如今离开了长安城那样久,那桃花酿离她更是遥远,她已经很久没有尝到她日思夜想的美酒了。
她正想要动,却想起这时候的她应当自己生闷气不理人的,便不敢动了,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闻着清冽的酒香,如坐针毡。
她轻轻阖上眼,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的模样。
“阿洛。”
苏洛央撇撇嘴,没理他,她还在生气着呢。
颜澈走近讨好地冲她笑了笑,晃了晃手中拎着的两坛酒,促狭道,“你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她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她才不想知道呢。
“我听怀瑾先生说,你昔日在长安城时最是喜欢那醉竹轩的桃花酿,所以,我就给你弄了两坛过来。”
苏洛央轻抚着泛黄的宣纸的指尖一颤,终于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怀瑾先生?他怎么会知道?”
她的语气里有浅浅的试探,但光是看着他面上平静无波的神情也看不出什么,索性作罢。按理说她与苏南卿在人前掩饰得很好,旁人平日里都察觉不出什么猫腻的,便继续低着头一目十行地扫着书卷上的字,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那酒香着实是太诱人了,将她原本放在书卷上的心思全都给勾走了。
见鬼了。
颜澈望见她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往那两坛酒的方向瞥,忍俊不禁,偷偷地笑了。他没有在意她在先前的异样,将桃花酿搁在她眼前,道,“他说曾在醉竹轩碰见过你,看你笑得跟小猫似的。”
这下苏洛央彻底看不进去了。
她阖上书卷,红了脸,这苏南卿乱说啊。
“若他不提,我都不知道。所以,这次我特意带了醉竹轩的酒,给你解解馋。”颜澈见她犹豫了,便再接再厉地将诱惑进行到底,“你真的不要吗?你不要的话,那就只能便宜我了。”
他一顿,作势要去掀酒盖,吓得早已虎视眈眈地观望了好久的苏洛央忙抢过来护住那两坛酒,像护犊子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些都是我的,你不许抢。”
“好,我不抢,全都是你的。”
颜澈眉眼温柔地瞧着她,“不生气了。”
苏洛央蓦地一僵,她小心翼翼地觑着被她掀开了一个角的酒坛,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瓮声瓮气地道,“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吧。”
事实上,她早已忘了。
亦或者说,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我不是来替阿颜道歉的,要道歉,让她自个儿去,我才不管她。”没想到颜澈却跟她解释起来了。
苏洛央瞥着他,“那你来做什么?”
“哄你。”
他骄傲地扬起脸,眼睛闪闪发光,“我夫人生气了,自然是要哄的。”
他的姑娘,只需要宠着便够了。
“别瞎说。”苏洛央放下酒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半晌,紧绷着脸,面容肃然,“你老是在军营里说我是你的夫人,现在他们都以为我是你的宠姬,你这样子把我的清誉毁得差不多了,让我以后怎么嫁人啊。”
“你还想嫁人?”颜澈面色微变,抓住她的手,他挑起眉头,眼眸里一片冰冷,“你都是我的人了,你还想嫁给别人?”
苏洛央脸色微红地啐道,“不要脸,谁是你的人。”
颜澈只当她是害羞了,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便瞧见她欲盖弥彰地扯过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辛辣地呛得她直咳嗽。
他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难得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你不是我的人。”
“我是你的人。”
苏洛央原本见他没再死皮赖脸地就着这个话纠缠下去是松了一口气的,没料到却听到后面那句话,摸着心口,咳得更猛了。
不要脸。
她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觉得再跟颜澈说下去她会窒息而死,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你这两坛酒从哪里弄来的?”
长安城离这里甚远。
“我向怀瑾先生讨来的,他说他有,我便从他那里讨了两坛过来。至于他为什么会有,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自然有,桃花酿本就是苏南卿酿的。
苏南卿久居山野,除却教书外也没什么事可做了,便花时间去研究这些个东西,倒也乐得自在。
苏洛央听颜澈提起苏南卿,抱着酒坛的手一抖,里面的酒险些洒出来。她抿了抿唇,放下酒坛子,正襟危坐。
她轻咳道,“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不喝了?”
“不喝了。”
开玩笑,若是被苏南卿知道她偷偷跟别人躲在帐篷里喝酒,还不得像先前那样阴阳怪气地对着她啊,他很难哄的。
“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她没有再理会一脸莫名其妙的颜澈,翻身上了塌,轻阖起眼,背对着颜澈,下了逐客令,“你别吵着我。”
翻脸不认人他只服苏洛央。
他拿她没辙,只好无奈地牵起嘴角,低声道,“那我走了。”
苏洛央没出声。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走了。
她睁开眼,躺在寂静的黑暗里,辗转反侧。
簌簌的声音响起,帐篷外刀剑交错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畔,掺着凛冽的风声。苏洛央翻了一个身,没有理会。
眼前似乎有一团黑影蹿过,浓稠的鲜血味溢满了整个营帐。她警惕地从床上跳起来,谨慎地扫了一圈漆黑一片的帐篷。
她的呼吸声加重,轻手轻脚地挪到旁边,取下墙上的剑。
“谁?”
她握着剑,目光微寒。
她没有想到,那道黑影走了出来。
苏洛央的剑掉到了地上,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响声,但她没有捡。
她捂着嘴,眼泪便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皎白的月光摇摇晃晃地闯进寂静无声的帐篷里,映在那张脸上。外面的喧嚣声仍在继续,里面却悄无声息,唯恐突如其来的一声惊扰了这场梦境。
真实的。
而又不真实的。
无论是真实,亦或是不真实,总归,不是梦。
第83章 长兄()
他就像很多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那样,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眉眼就像旧时一样一如既往的温柔,轻轻地拍着她的头,低声唤道,“阿宁。”
苏洛央没想到她还能再见到他,她以为,那次栖梧殿外的分别,已是永别。之后的很多次,她更多时候,是在牌位上瞧着他的名字,在茕茕的骨灰盒里,望着他的身影。
“阿宁。”
那人执剑而立,那身墨色的夜行衣悄无声息地湮没入黑暗里,怔怔地望着她,似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他还没做好与她相见的准备。
苏洛央提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低下头温软地唤了一句,眼眶却红了,“皇兄。”
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血脉相连的兄长,穆言笙。
她最后一次见到穆言笙是在三年前的栖梧殿外,他出征前去看她,站在那棵桃花树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温柔漫过眉眼,道,“阿宁,等我回来。”
后来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在西楚东齐的战场上,死在了金戈铁马下。
他在这里看见她,似乎并没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