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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唇枪舌战,苏洛央自认为她不输于任何人,那顾凛若一意孤行要同她僵持下去,她也不会介意。他们两个都咬紧对方不松口,却让颜曦看急了眼。
“顾凛你好大的胆子!洛央进去,是本宫准许的,难不成,你这是质疑本宫不成!”
“臣不敢。”
他镇定自若,他就不信了,他就斗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只是苏姑娘要进去,就要有让臣不得不信服的理由。”
“就凭她是我皇嫂!”
“自古美人骨,英雄冢,这样浅显的道理,公主不会不懂吧?更何况,您说她是您的皇嫂,陛下承认了吗?皇家承认了吗?”
颜曦猝不及防地一噎,竟没办法反驳。
静静地瞧了许久的苏洛央骤然笑了,眼眸里冷若寒霜,没有半分的温度。
“凭我曾拜于苏怀瑾门下,凭我手执妙手医术,凭我以一人之力医好殿下眼疾,让殿下得以重见天光!”
她的眼睛里像是淬了冰一样,“顾将军,如此,可满意了?”
颜曦手心渗出细汗来。
她瞧着顾凛那吃人般的眼神,担心他会扑上前将她给撕碎。可顾凛只是阴沉沉地瞅着她,半晌,往后退了一步,不情不愿地道。
“苏姑娘,请。”
苏洛央冷哼,拂袖而去。
第91章 我怕()
苏洛央阖上帐篷时回身便望见背对着她坐在颜澈榻边,垂着眼,神色晦暗不明。她满心疲惫地回来,又被顾凛来势汹汹地堵在外边同他周旋,已是心力交瘁,而今瞧见苏南卿,便像清风霁月拂过心间,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了。
“怀瑾”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手中的动作,脚仿佛被钉住了,“你做什么?”
苏南卿的手搁在他的伤口上,好像轻轻一按,便能血流如注。他的眼眸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狠,她认识的那个苏南卿是温润如玉、不染纤尘的谪仙人,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是真的想让他死。
若说先前他算计的那些便罢了,她可以当作他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可现在呢?她没办法为他开脱。
她扑上前轻轻拂开了苏南卿的手,想到外面还有颜澈的人,便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你想让他死?”
苏南卿却低头盯着适才被她拂开的手,低嘲道,“他本就半死不活了,我不救他,他照样活不了。更何况,那一箭,不是你射出的吗?”
“你分明知道,我射出的那一箭,根本不及要害。”
她本意并非是让他死,而是让他离开军营。她要的,从来都不只是颜澈。可是苏南卿从来都不懂,他以为,她留着颜澈的命,是因为她心软了,他那样冰雪聪明的人,却从来看不透这个。
“可我若不救呢?”
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疯狂的窜动着,嫉妒的火焰要将他燃尽。
苏洛央瞪着眼,她不知道苏南卿怎么成了这样,他那样的人,是不该沾上人间的烟火味的,他那样的人,就合该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做他救死扶伤的医者。
她抓住他的手,触到一片冰冷。她低声道,“苏南卿,你是一个医者。”
医者,只救人,而不杀人。
这些,是他当初手把手教他的,如今,他都忘了吗?她杀了太多的人,注定做不了一个合格的医者。
可他不一样。
他若是见死不救,那不就违背了他口口声声所说的医德了吗?
苏南卿却拂开她的手,用衣袖掩了掩,“不是所有的人,我都要救。”
苏洛央望着她落了空的手,神色怔然,便听见他又道,“旁人的生死与我何干?我在意的人,从来都只有你。”
她要复仇,他便依她。她要卷入西楚的皇权争斗,他便为她入世。她要以己之身引诱颜澈,他便遏止心中的妒火,做到不闻,不问,不看。
他从头到尾在意的人,只是她。
苏洛央怔怔地望着他漠然的神色,恍惚道,“可是,现在颜澈还不能死。”
又是这句话。
他轻抚过她的脸,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忍不住想要发狠,却还是顿住了,对她,他永远也没办法心狠,“究竟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死,还是因为”
“你不舍?”
“你爱上他了,对不对?”
疯了。
全都疯了。
聂湛那样以为便罢了,就连苏南卿,也以为她对颜澈有了情。
苏洛央发狠似的拽住他的手,指尖泛白,“苏南卿,在你心中,我对你的情,就那样薄?”
苏南卿静静地望着她,不说话。但他眼底的涟漪狠狠地刺激到了她,她挫败地垂下手,“是我让你患得患失了,对吗?”
他抿起唇,眼眸泛起波澜。
“穆漓笙,我害怕。”
我害怕你会爱上别人。
我害怕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湮灭于尘埃里。
一生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公子瑾,原来,也是会害怕的。
苏洛央听见他颤抖的话,仰起脸,“你别怕,苏南卿。”
苏南卿只觉得心底有个地方轰然坍塌了,他想他这辈子就栽在她手里,再也逃不开了。她一服软,他便没辙了。
他声音暗哑,涩然梗在喉间,“好,我不怕。”
苏洛央眼眶微红,张开双臂,软软糯糯地道,“苏南卿,跟我道歉。”
“是我的错。”
“我不该怀疑你对我的情。”
“我不该猜忌你的做法。”
“我不该”
他怀抱住她的纤细的腰肢,将下巴抵在肩膀上,“我不该让你难过。”
“我原谅你了。”
苏洛央的眼角泛起的泪花被生生逼了回去,“如果颜澈死在了这里,你逃不了干系。”
“我不想你出事。”
所以,颜澈现在不能死,不是因为她心软,也不是因为她要借颜澈的力挑拨西楚皇家,而是,因为他不能死在苏南卿手里。
她这一生,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对颜澈,尤其最狠,但她无法对苏南卿心狠。因为,她穷途末路时睁开眼望见的第一人,是他。
从此,她的人生,悄然改变。
因为,他是苏南卿。
苏南卿心头一暖,嗯了一声。
“方才我瞧了,他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我在那之前,已经给他止住一些了。”他一顿,“我刚才给他喂了药,如今一时半会醒不了了。”
苏洛央点了点头,这与她的计划相差无几,“如此甚好,这样一来,我们只要借着他卧病在榻的缘由,便能让他远离边疆了。”
她想起顾凛那晦暗阴鸷的眼神,莫名哆嗦了下,“怀瑾,我觉得,顾凛认出我来了。”
“他见过你?”
“东齐西楚一战时,有过一面之缘。”她攥紧了拳头,这样的认知让她惴惴不安,“看来,这顾凛,是不能留了。”
是时候收网了,否则,让顾凛找到她是穆长宁的证据,再捅到景帝面前,她怕是难逃一劫。
她蹙起眉头,“只是,这顾凛位高权重,要动他,恐怕不易。”
“不急。”苏南卿抚平了她的眉头,“他要找证据,没那么简单,景帝不会听他一面之词的,你且安心,待回到长安来再细细筹划。”
这种事,是急不得的。
他将方才写好的药方折好递给苏洛央,道,“你照这个方子熬好药,不管怎样,样子还是要做的。”
“好。”
苏洛央接过来正要离开,却被苏南卿给唤住了,“等等,你吩咐人去煎药,不许自己动手。”
她闻言好笑地弯起眉眼。
醋包。
“我知道了。”
她袅袅婷婷地走出营帐。
苏南卿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倏然,捂住胸口,溢在口中的鲜血喷涌而出。
血溅了一地。
他面色苍白地抬起眼,苦笑。
他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方才他们表面上看起来虽是相安无事了,但那些话却像一根刺一样,卡在彼此的心间。
成了后来,一把刺穿他们的,尖锐的匕首。
第92章 雪色()
景和十九年秋,西楚七皇子颜澈于战场上中箭重伤难愈,楚元气大伤,不得已临时更换主帅。景帝下旨任命三皇子颜洹为监军,择日出发,七皇子澈归京养疾。
景和十九年冬,重臣联袂弹劾七皇子澈耽于美色,不务正业。帝勃然大怒,帝都风云骤变。
苏洛央裹着雪白的大氅,蜷缩在床榻上,面色苍白。颜澈醒来时她只怏怏地觑着他,眸色淡淡的提不起劲儿来。
他昨夜宿在了摘星阁,任凭苏洛央怎么撵也撵不走,只得由他去了。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缩在榻上,身上只有一层薄薄的小毯,等到天亮,她体内的温度才渐渐散了去。
颜澈弯下腰用手去探的温度,退去了些,但仍是热。
“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赶到时她已落了水,浑身湿漉漉的险些命丧那里。他抱起她时气极了,梗着脖子和景帝辩了几句,却被景帝呵斥他被女人迷了心智,怒不可遏下罚他闭门思过。
苏洛央惨白着脸抬起头挤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苦笑,“不关你的事,只是你为了我得罪陛下,没什么好处。更何况,他毕竟是你父亲,虎毒尚且不食子。”
颜澈低头冷笑,“在我心里,他早就不是我父亲了。”
他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汤药,执起勺匙,用嘴吹凉了些,才端到她面前。苏洛央没想到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会给她做这些事,细致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但她闻见药味还是觉得发怵,捏着鼻子,小脸都变形了,“苦。”
“这样你的病才会好。”
他舀了一勺,放在苏洛央的唇边,“你不是最怕生病的吗?喝下去就好了。”
颜澈让她无处可逃,他看着苏洛央皱着眉头一口一口地喝掉汤药,漆黑的眸子里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