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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衡?”
颜曦这才注意到他,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怔怔地望着他,“陆衡,你怎么不叫我名字了?”
她和陆衡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幼时不谙世事,并无门第之分,而陆衡,是第一个唤她“颜曦”的人,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她叫颜曦,而不是颜柔嘉。但随着年岁渐长,少时的好友,都渐渐疏远。
就因为,她不能做颜曦。
她只能是颜柔嘉。
陆衡默了默,“臣,不敢造次。”
“陆衡,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对吗?”
“殿下这次,的确是任性了。”他一顿,“爱您的人,会担心。”
“爱我?”她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咯咯地笑出声来。她伸出手指着自己,语气里尽是自暴自弃的决绝,“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真心爱我的?”
“殿下!”
“从来都没有——”
她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陆衡静静地望着她。
她宣泄够了,便仰起头,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伫立的宫殿,恨恨道,“我告诉你,我没有错。他们越要阻拦我,让我做个循规蹈矩的傀儡公主,我便越要证明给他们看。”
她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巾帼不让须眉,英雄何论雌雄!”
她甩开陆衡的手,一瘸一拐地走进雨幕里。
陆衡抿了抿唇,略微失神地望着她的背影。
*
颜曦回到公主府时,已是正午。
她这个年纪的公主,尚未出阁时,都是住在皇宫里。但颜曦不一样,景帝早早地赐下府邸将她遣了出去。她暗暗冷笑,旁人都歌颂他真心宠爱他这个女儿,只有她知道,他只不过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她的贴身侍女茯苓迎上来,见她湿漉漉的一身,惊呼,忙去取毛巾。
“殿下,您怎么了?”
颜曦淡淡地回了句,“我没事。”
“殿下,我去给您熬姜汤,免得着凉了。”
颜曦拦下她,摇了摇头,“我真没事。他呢?”
茯苓一愣,她没想到颜曦一回来便是问那不知名的少年剑客,“他醒了。”
颜曦眼睛一亮,提起裙裾迈进了里屋。她踏进去后脚步一顿,神色愣怔地望着床上坐起的男子,小心翼翼地走近床沿,眼神竟是难得的温柔。
面无表情的男子坐在床上,望见她,目光微凛,是满满的防备。
颜曦却不在意。
她的眼眸熠熠生辉,泛着粲然的光。
她柔声道,“你醒了。”
第9章 信物()
那是颜曦度过的最漫长的夜晚。
那夜她坐在门外,枯等着那个墨衣染血的陌生少年醒来,望着明月徐徐落下,望着朝阳冉冉升起。那夜她踏马逃离那个禁锢了她所有的奢华牢笼,那夜她遇见了一个眉眼清冷的少年剑客,仿佛又回到很多年前,那时她在那个小小的庭院里,自由地奔跑,跑到时间的尽头,无忧无虑,无所顾忌。
那夜她愣愣地望着天空,仿佛等待着命运,给她翻天覆地的致命一击。
那也是苏洛央度过的,最冷清的夜晚。
那夜她被关进柴房里,狼狈地蜷缩在冷冰冰的地上,望着同样孤寂清冷的明月,听着明目张胆地窜过她脚边的蟑螂,闻着腐烂枯朽的恶臭味。
她仿佛又回到了她国破家亡的那个春天,溺爱她的父皇隔着高高的城墙,她怎么越也越不过去的城墙,扬起骄傲的颈脖,冲她笑。她好像又看到了她的母后,含着笑,用一把大火,将她丢下。她那一生铮铮傲骨的的皇兄,站在桃花树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夜她怔怔地抱着膝盖,仿佛等待着命运,予她翻云覆雨的一个机遇。
那个夜晚,注定不会平凡。
好饿。
她的手指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
她看清了面前的景象,堆砌着废弃物的柴房,泛着腐朽的恶臭味,隐约有几只嚣张的蟑螂老鼠,蹲在她身旁同她面面相觑。
苏洛央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时,便撑着地板,慢慢坐起来。
撕裂的疼痛在顷刻间便传遍四肢五骸。
她这才想起,她被李沐菲算计,关到这荒废的柴房里,足足三天了。
三天
苏洛央艰难地扯出一抹冷笑,她从未想过她竟会这样命硬,三天三夜的滴水未进,井也没能将她这条贱命从生死簿里抹去,恐怕要让那煞费苦心的李沐菲失望了。
从地狱里爬起来的人,素来惜命,但从不怕死。
“吱——”
柴房的门被粗鲁地推开了。
苏洛央始终垂着眼眸,没有抬眼,她也懒得去看是谁,不用猜也知道。
“苏洛央。”
除了李沐菲,还会有谁。
苏洛央别过脸,阖上了眼,假寐。
脚步声渐近,李沐菲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她嗤笑,目光咄咄逼人,“你还真是命硬。”
她泛着寒气的手拂过她的脸,修长的指甲划破了娇嫩的肌肤,发出渗人刺骨的声音。苏洛央浑身颤了颤,便听见她满意的冷笑声,尖锐得快要刺破她的耳膜。
她的手指落到她的颈脖上,扼住。
苏洛央再也装不下去了,拂开她的手,猛地睁开眼直视着她。
“你果然没死。”
她扬起脸,讥笑。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苏洛央轻咳几声,轻讽道,“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便是”
她一顿,弯起唇,“命硬。”
“你!”
“你瞧瞧,这么快就被我给激怒了?”她斜睨着恼羞成怒的李沐菲,摇了摇头,眼眸闪过一抹怜悯,“李沐菲,你真可怜,我真同情你。”
李沐菲蓦地一僵,像是被戳中了心事般,杏眼微瞪,“你说什么——”
苏洛央却骤然打断了她的话,“你猜,这次裴晖玩多久会把你扔了?”
“你胡说!”
她轻笑,“若我是胡说,你又怎会是这般反应。”
她的声音像是魔咒般,如同魑魅魍魉,缠绕在李沐菲的耳畔,“你这般反应,恰恰说明了,你已经完全认同了我说的话。所以,你很急吧,急着找下家。”
她的嘴角噙着笑。
“所以,你才想尽早除掉我,因为你的下家”
“是烨王殿下。”
李沐菲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苏洛央也只是猜测,没想到这一试探,她倒是沉不住气了。这样的心理素质,这场心理战,还怎么打下去?真是经不住吓。
她还未出手,她便满盘皆输。
“你怕我在宴会上大出风头,赢得烨王青睐。”她薄唇轻启,眸光沉静如水,“所以,你才要在那之前,除掉我,让自己上位。”
“我说得没错吧?”
她嗟叹,权力真是个好东西,纵使颜澈身患眼疾,但他仍是西楚的烨王殿下,仍有飞蛾扑火的女子,对他趋之如鹜。
苏洛央越来越期待见到那位引无数少女竞折腰的烨王殿下了。
李沐菲浑身颤抖,那是被吓的,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精心盘算的那些事,会有另外一个人知道,还是以这样的方式道出,尤其是当这个人还是她嫉恨的苏洛央时,这无异于天崩地裂。
纵然如今只有她和苏洛央两个人,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服,难以启齿,无地自容。
“那又怎样?”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只是苏洛央的虚张声势,“就算这样,你又能拿我怎样?别忘了,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
苏洛央耸耸肩,她可没忘。
李沐菲走近了些,盯着那张仿佛精雕玉琢的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甲,“好一张祸国殃民、倾国倾城的脸,看得我这一女人,都有些心动呐。”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
她凑近她的脸,用长长的指甲对着她,眼神仿佛淬了毒,“你说,要是我毁了你这张脸,你还会不会这样嚣张?”她这样说着,指甲又深入了几分。
苏洛央挺直腰杆,逼自己不去在意那快要划破她皮肤的指甲。
她睫毛轻颤,继续冷嘲热讽,“就算你毁了我这张脸,你也长不出来这样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脸。”
“牙尖嘴利。”
如葱玉般的肌肤慢慢渗出殷红的血来。
“你怕了?”
李沐菲盯着她,没有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真好笑,你居然怕了?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刀枪不入呢。”
“我就在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当真以为”
“洛央——”
就在苏洛央以为她真的在劫难逃时,林蘅妩飞扑过来,猛地推开李沐菲。她扑到苏洛央身上,将她护在身后,护得密不透风。
苏洛央松了一口气。
她望向护住她的林蘅妩,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轻轻地动了动。
李沐菲被她没轻没重地一推,摔倒在地。
“林蘅妩!”
她瞪着林蘅妩。
苏洛央怕她伤害蘅妩,便威胁道,“李沐菲,你就不怕我把你的秘密给泄了出去?”
李沐菲阴鸷的眼神牢牢地黏住她,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苏洛央也不甘示弱,毫不胆怯地回望着她。
李沐菲摔门而去。
“洛央,你没被她怎么样吧?”
林蘅妩扭过她的身子,细细地望着她,紧张兮兮地问。
苏洛央笑了笑,轻拍着她的肩膀,似是安慰,“我没事,多亏了你来得及时。谢谢你,蘅妩。”如果不是这回,她都不会知道,胆小羞怯的林蘅妩,也会有这样疾声厉色的时候。
因为她。
“那就好。”
她从怀里掏出还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