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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暂时不想见她,她每次来,他都阖着眼假寐,佯装不知。她总是欢欢喜喜地捧着各种玩意来找他,又失望而去。而她每次离开,他都像置身于冰窖中,比那外头的飘雪还要寒上几分。
他总会静静地伫立在窗棂边,望着对面悄无声息的摘星阁,眸色暗淡,像一滩死气沉沉的死水,眼眸里汇聚起来的光,渐渐散去。
他想见她,可他一见到她,便想起那个冷得刺骨的夜晚,想起摘星阁里久久未熄的明灯。那夜的记忆似乎镶嵌在了他的脑海里,他每每见到她,仿佛都会看见两具交缠的躯体,像是耳鬓斯磨的情人。
他忘不掉。
所以只能躲。
却怎么躲,也躲不掉。
他枯坐在窗棂边,眼眸里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他听见门被静悄悄地推开了,身子蓦地一僵,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时碰上她,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公子。”
不是她。
苏南卿也说不清楚心底涌起来的那点失落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没有听见那熟悉的喋喋不休的声音,莫名的心烦意乱。他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今日也会来的,可她没有来。
她是酒,一沾即醉。
他机械地扭过头,晦暗的眼眸半明半昧,掩上门回身的林蘅妩猝不及防地被下了一跳,手中端得方方正正的碗摔到了地上,粘稠的汤汁溅了一地。
她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拾,手指却被碎片割破了,殷红的血渗出来。
苏南卿站在原地冷眼旁观,没有动。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所谓的温润如玉只不过是他用软甲包裹出来的伪装,如今一层一层地褪去了表皮,他也不过是个淡漠傲然的人。
他垂眼打量着惊慌失措的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系统却像死机了一样,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公子。”
林蘅妩羞愧得都要钻进地洞里了,没想到会出那样大的丑。她不顾手上的伤,捡起了那些碎片,局促地站起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洛央给你熬的药,我给你端来,却打翻了对不起。”
“你是?”
他记不得她了。
林蘅妩眸色一黯,却还是飞快地说了,“蘅妩,我叫林蘅妩。”
她对上苏南卿审视一般的眼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忙摆摆手,“公子不必担心,我与洛央素来交好,你和她的事”
她咬了咬唇。
“我都知道。”
苏洛央只告诉她她和苏南卿两情相悦,还拜托她守口如瓶,莫让颜澈知道。是以她只当他们是在王府时看对眼的,她虽心有戚戚,但想到颜澈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忙不迭地点头,封紧了嘴巴。
苏南卿微微讶异,不是为她的那声“对不起”,也不是为她口中提到的洛央,而是想,苏洛央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她,可想而知,她是她所信任的人。
这样想着,他卸下了身上竖起的防备,垂下眸子,敛去了所有的心绪,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林蘅妩咬着唇抽搐了一会儿,终是走上前,却是道,“这是洛央亲手为公子煎的药,她熬了好久,眼睛都熬红了。”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是望着红着眼眶抬眼冲她笑的苏洛央,和眼前面色惨白憔悴的苏南卿,心口隐隐作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彼此相爱的两个人要这样互相折磨,苏洛央附在她耳畔告诉她这个秘密时她虽然有失落,但更多的,是释怀和担忧。
他们在颜澈的眼皮子底下相爱,不管结果如何,那都是很伟大的事。
两个同样风华霁月的人,当真是般配。
苏南卿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愣愣地盯着地上干涸的药渍发呆。
“嗯。”
他应的那声,像是敷衍。
“公子。”
她眼眶微红,“洛央她真的很在乎你,你莫要辜负她。”
苏洛央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待她那样好的人,她想要倾尽全力地对她好。所以,纵使她喜欢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她也不在乎。
那样美好的人,值得被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温柔以待。
苏南卿听见她说的那句话,嗤笑,“辜负?”
他似嘲似讽地弯起唇,目光哀戚,眼神直直地逼向她,“她这是请你来做说客来了?那她有没有告诉你她做的那些事?”
林蘅妩被他眼神里的凛冽给吓住了,往后退了几步,倏地摇了摇头,声音如蚊虫叮咬般,“不是的,都是我自作主张,公子莫要莫要怪她。”
她眼角泛着泪花,第一次怪自己这样嘴笨,说句话都说不清楚。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我只知道你不理她,她现在很难过。”
“今天也是,她说,怕你醒着看见她心烦,所以不敢见你。”
苏南卿静静地望着她,眼底的光,由明至暗,慢慢黯淡。
“公子。”
林蘅妩又低声唤了一句,“拜托你,不要再让她难过了。”
沉默良久的苏南卿终于开口了,他说,“今天你说的那些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林蘅妩攥着裙裾,手指曲起。她听完苏南卿平静的话,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几巴掌,都怪她嘴笨,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那些话,让她自己来跟我说。”
她一怔,抬起头愣愣地望着他。
她含着泪点点头,“公子”
“你走吧。”
他说。
“是。”
林蘅妩只愣了愣,便轻手轻脚地阖上了门走了出去,留他一个人站在窗边。她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便望见那个白衣公子伫立在窗边,茕茕孑立,像一道孤单的影子。
心底涌起不知名的淡淡的羡慕。
苏南卿掩着唇低低地笑出声来,眼眸里难掩孤寂。
第104章 原谅()
“苏姑娘。”
颜一从树上跳下来,抱着剑,似笑非笑,“苏姑娘,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去哪儿?”
苏洛央阴沉着脸暗骂了一声阴魂不散,旋即又抬起头扯出一抹敷衍的笑,目光游离,“怎么,我去哪里,你也要管?”
颜珩与颜澈素来形影不离,颜澈这次被景帝匆忙派去南下,他自然也要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她本以为,颜珩不在,她在这偌大的烨王府也不必遮遮掩掩,却没想到,这颜一缠人的功夫还真是得颜珩的言传身教。
颜一嬉皮笑脸地后退了一步,“苏姑娘如今是殿下心尖之人,殿下捧着含着,唯恐您摔着化了。您要做什么,属下哪敢置喙啊。”
苏洛央皮笑肉不笑,双目含霜,“既然如此,让开。”
颜一能爬到如今的位置,自是有其过人之处。颜珩虽武功高强、能力过人,却是不如他圆滑世故、长袖善舞,是以他没有被苏洛央咄咄逼人的语气给喝退,反而扬起眉,“但殿下让我保护你,殿下的话,属下不敢不听。”
他敛唇低声道,“希望苏姑娘不要为难属下。”
那便是颜澈让他来监视她了。
苏洛央不知道眼前这人是怎么厚着脸皮把监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倏地就怒了。她知道颜澈猜忌她心里有旁的男人,让颜一在他南下时监视她也无可厚非,但以颜澈的性子,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虚无缥缈的人而大费周章,他这样做,必定别有居心。
她直勾勾地盯着颜一,就在颜一以为她会恃宠而骄,嚣张跋扈地扬起手扇他一耳光时,她却轻描淡写地勾唇一笑,“瞧颜侍卫你说的,我这人你也知道,素来温和良善,从不做什么与人为难的事。”
颜一蓦地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苏洛央还要同他纠缠,却没想到这次竟那么容易就揭过去了,正觉得诧异之时,便望见她笑盈盈地道,“既然如此,颜侍卫,我们打个赌吧。”
颜一一顿。
“姑娘请讲。”
“若我打赢了你,你以后不许再跟着我。如此,我们也不互相为难。”
她笑得像个狡黠的狐狸,反问,“如何?”
颜一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摇头,“颜一不敢。”
开玩笑,那可是颜澈珍之重之的人,若是被他伤了一根头发丝儿,待颜澈南下归来,岂不是要把他七卸八块?
苏洛央才不管他是怎样想的,她笃定颜一不敢真的同她动手,便决意下手为强。
她袭向颜一时拂过凛冽的寒风,扬起她的墨发,目光微凛。颜一避之不及,只能抓着尚未出鞘的剑一步步往后退。苏洛央勾唇一笑,在他面前一晃,便眼疾手快地抢过他手中的剑,拔出来,抵在颜一的颈脖上。
她承认她是耍了心机,但她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同他在这里周旋下去了。她的武功是昔日苏南卿让归墨亲授的,归墨武功在颜一之上,然而她只学到皮毛,若是堂堂正正地比,她必定不是颜一的对手。
“苏姑娘。”
“你输了。”
她的眼眸里隐隐有警告的意味,手中攥着的长剑又往前逼近了几分,“不要跟着我,否则,我的剑,可不长眼。”
“也不要告诉颜澈,否则,我要除掉一个人,轻而易举,即使你是他的影卫。但你要知道,烨王府的影卫,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苏洛央抿起唇,“你暗地里背着颜澈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要知道,他最讨厌欺瞒他的人,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
颜一被她眼底的阴狠给吓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苏洛央把剑掷到地上,尖锐刺耳的响声划破了漆黑的夜。她的眼眸渐渐趋于平静,“天色已晚,颜侍卫请回吧。”
沉静的夜里勾勒出淡淡的轮廓,簌簌的风声彻夜未停。
*
苏洛央在确认颜一终于不再跟着她的时候长长舒了一口气,她趁着夜色正浓潜入了苏南卿的明月楼,在浓墨的一片漆黑里,她摸索着到苏南卿的榻旁,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