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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没有说出来过,但其实静静很爱听他这声鸣叫,于是她为这声鸣叫绽开了一个笑容。
忍不住笑着探高上身,静静抬起手,抱住了虫哥的大脑袋。
他头上那个破烂的盆已经不见了,尖刺与硬甲露在外面,每根稍突出些的刺顶端都发出微弱的蓝荧光,勾勒出他的轮廓。
静静上身靠着虫哥闭起的眼睛,下巴贴在那些尖刺上,轻轻蹭了蹭。
好像胡须一样,有一点扎人。
可爱。
“我就靠一小会哦。”
静静自言自语一样说着,轻轻笑起来。
“咕?”
她的笑的震动从体腔共鸣过去,这引起了他的好奇。那串笑传导到了虫哥闭起来的虹膜上,但他被静静遮住了半边眼睛,看不见上面的情况,因而只剩下了两只警戒着外面。
“……”
“!”
忽然之间,索西斯闻到头顶腥风扫过,一股巨大的冲击向下压来,他猛地绷直肌肉顶住了这波冲击,离子刃条件反射抬起,挡住了巨兽下落的锤击。
轻拨开静静的身体,睁开一只眼珠朝上,索西斯在静静胸与肘的缝隙中间见到了她森然的面孔,还有撑开在兽齿间的小花伞。
“索西斯卷住它!”
虫哥的触须几乎和静静的命令一齐出动,数十条锋刃狠扎进巨兽的身体,静静踩着虫哥的脑袋迅速跳上去,将身躯的重量全压在小伞上。巨兽的咬合本就让小伞承担了巨大的压力,静静一跳上去,伞面上立刻出现了魔法护痕。
“给我……撑住!”
单膝跪在伞面上,静静从包里掏出粒子枪,扣动扳机单手上膛,微一歪头,她瞄着伞骨打出了一枪。
这一枪,改变了一切。
黑粒缓缓没入伞面,又缓缓从伞面中穿出来。
它轻柔地飞向前方,触碰到了巨兽的咽喉,接着爆炸开来。
绿色的血雾轻飘飘的落向地面,却在没能落地之前便被风吹散开,吹向四面八方。巨兽的半身在刹那间气化,只剩下下半只被炸烂的肉碎,零星的掉在地面上。
喘着气贴在虫哥的胸前上,静静盯着地上仅剩的兽,大脑一片空白。
打出那一枪的瞬间她仿佛忘记了什么,就像……像贴在记忆上的一枚本就不太清晰的贴纸脱落了。
她刚才还记得那件事的轮廓,也好像它很重要,可她现在完全忘了。
一阵分解般的剧痛突然袭来。
静静被这阵痛激得浑身汗毛倒起,忍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叫声隐没在了战场的炮声背后。
她的尖叫让虫哥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可那阵剧痛却转瞬即逝,抓住虫哥的触须深呼吸,静静瞪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正懵逼着,又一阵剧痛骤然侵袭。
“啊——!!!”
疼。
疼的要命。
静静抱着全身疼得弯下腰去,整个人对折着瘫在了虫哥的触须上。
这次,这阵剧痛并没有消失。
它在静静躯体中狂乱的持续着,鞭打着她的内脏,疼得她连呼吸都觉得是负担。静静的面目皱缩着,她隐约听到旁边虫哥多足慌乱的刮擦声,可她实在无暇顾及。
全身像要分解一样,解离的膨胀感在大脑中穿梭,千百万的因果从四面八方疯狂窜进体内,它沉重得让她几乎站不起来。静静的太阳穴鼓跳,膨胀与分解不断在体内冲撞,她大口喘着气,感到自己的肺都要融化了。
手表的滴滴声尖锐刺耳,静静抓着虫哥的触须半靠着,却发现自己的手上青筋鼓起,皮肤涨红着,指甲上的美甲脱落,甲面开始成粉解离。
静静喘息着看着反覆看自己的手,却连惊恐的精力也分不出来。
手表的尖叫声更加急促,更加刻不容缓,静静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巨兽在一个个消失,仍在撕打的虫一个个因为对手的消失而停下了动作,还来不及分开的则全被带走了。
先是最远处的,然后快速的朝这里递进,一排排的,像浪潮在推进,也像……也像什么东西在逐渐分离。
静静忽然明确的意识到,如果这一次分开,那就是永远分开了。
她立刻回头大叫:“索西斯!”不等虫哥回答,她忍着五官的疼痛说:“我再也不能来了,我要走了!”
“!”
静静看到虫哥四只硕大的眼睛聚焦在她身上,眼眸中的双瞳紧缩着。他扭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母舰,接着转回头来,触须缠紧了她。
静静双眼含泪,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个笨蛋啊。
巨兽消失的推进线只是一眨眼,便来到了她们的面前,静静的笑声发到一半,更剧烈的疼痛便使其戛然而止,像被人用钩子粗暴地拽起来,静静带着索西斯强行挤进了正在崩塌的时空裂隙。
因果的消解让宇宙回归,宇宙的回归又让一切错位的因果消解。
窒息迅速将临,巨兽的尸体碎片在通道中四处飘散,虫哥全身的关节在进入的第一刹那便开始扭转,仿佛被什么挤压撕扯着,宇宙分离的轰鸣静谧,排斥着绝不可以出现的异物。
方才冲进静静身体中的因果,在时空裂隙中又再度被大量抽离归位,静静感到自己全身的血都干涸了,在时间的巨浪中她紧紧抱着虫哥扭曲的身体,无声地尖叫着。
她要碎了。
她感到他也要碎了。
他们要碎裂在不可穿越的地方了,他们要,死在一起了。
因果的大量释放在他们周围开启了短暂的数个坐标,每一个地方静静都去过,每一张面孔静静都认得。
她的朋友们啊,她珍贵的,即将遗忘她的……朋友们啊……
【——】
静静的额头上忽然亮起了一个柔和的唇印。
魔女的咒印释放出来,山川与大海从她身躯中生长,万物萌生,梵高画般的绿色的风从那个唇印中刮起,刮出来,轻柔包住了虫哥和静静。
下一秒,手背上的唇印亮起了暗红。
剑圣的祝福涌动,川流如江河的血液从那里勃勃而出,灌涌进静静全身,舒缓她干涸的血管。
接着,脸颊上的火焰跳动。
星皇新娘的生命之火在最后延续燃烧,大火熊熊而起,从外烧进内部,修复静静几乎分解融化的五脏六腑。
然后是后背张爱国写下的魔法,接下来是颈项上女王的誓言,还有毛虫先生放进耳朵里的鳞粉,胳膊上龙的叹息,肚脐里地精奶奶的睡眠。
还有。
还有在千百万个因果窗口中,指出唯一正确坐标的时空锚,和在迷雾中毫不偏移的,直引着那个坐标的血石。
带着千百个因果的祝福,静静拉着自己的爱情,朝着迷雾中唯一正确的航标,踏出充满疼痛而坚毅的脚步。
那个脚步的名字,叫做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完结,先别散场,不过阿爸决定下场要一波钱。【伸出手】有钱的捧个钱场啊朋友们。
123、第一百二十三章()
【——】
静静掉了下来。
因为是奔跑着从时空裂隙中逃逸出来; 她一脚踩空; 脸朝下摔在了酒店的地毯上,和她一起掉下来的还有血石,时空锚; 毛毡小包; 和一条能堆满房间角落的大虫子。
十一黄金周的深夜一点半; 酒店特有的气味充斥包裹; 地上还放着几只空的奢侈品纸袋; 窗台上吃到一半的点心已经有点潮了。
客厅里的电视没有关; 画面上面放着《美女与野兽》; 贝尔正守在即将死亡的野兽身旁低声哭泣。
静静喘着气从地上爬起,什么都来不及管顾; 赶到虫哥身边,抱起他的头。
失去自身支撑力的头颅非常沉重,静静要很用力才能托起它; 把它抱到自己的膝上来; 低头看着虫哥有些散大的瞳孔。
魔女的风的确保护了他不被时空撕碎,但没人保证过他在那之后不会死亡。
她在电视上见过很多这种场面; 但没有一个教给她; 要怎么在这种时候戏剧性的唤回一只虫子的意识。
“索、索西斯?”
“……”
“……咕……”
静静试着叫他的名字; 过了很有一阵,她才得到从躯体深处发出的一串,近乎无意识的气音。
紧咬着牙,静静急得几乎想哭。
怎么办; 怎么办。
明明好不容易撑过来了的,明明都……。
冷静,总之先冷静。
想办法,想办法……有什么能治好他……。
快想。
快想啊!
“啊!”
突然叫了一声,静静抓过掉在一边的小包,从里面拽出准备好的大油桶,拧开一只的瓶口,手指有些哆嗦地去扣摸虫哥喉咙上的喷口。
可他的喉咙闭得死紧,无论如何也不愿开启。
“索西斯。”她瘪着嘴叫他,“索西斯你张开嘴巴,快点啊,快张嘴。”
“……”
“……”
即使是在濒死的时候,他还是很听话。
喷口里金黄的须须一边倒的瘫软着,蜷缩在喷口里,静静对准张开的口子,捧着十升的油桶向里倒去。
她浑身都疼,手直哆嗦,倾倒的途中至少洒出了五分之一,可当这桶油在索西斯的身体里消却后,仅仅过了三分钟,他散大的瞳孔就恢复对焦了。
又连着往里倒了两桶,静静让他把胸甲打开,伸进手去触摸他的心脏,在确认它已经逐渐恢复工作后,静静又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的投喂工作。
从零食到酒店小冰箱里送的饮料主食,在他吃冰激凌的时候静静还抽空烧水煮了一大脸盆的泡面,呼噜着全倒进了虫哥口器里。
乡下来的穷小子当然从来没见过这种奢侈的进食方式,吃到脑袋在地上乱蹭,被静静警告了以后才安静下来。
“以后还会有的。”静静俯身看着他的眼睛说:“以后我不会让你饿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