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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哥口器裂张,虫牙暴涨,等离子臂刃高举。
静静连忙蹲下。
“索西斯!”
“……”
头顶的利刃悬停住。
静静紧张地整张脸皱在一块,只敢睁开一只眼偷看。和虫哥的视线相对,静静连忙道歉:“抱歉,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作死,对不起,我错了。”她生怕虫哥不理解,换了好几种道歉的方法。
虫哥胸腹前的鳞甲紧紧缩着,在听到静静的道歉后,缓慢地、缓慢地放松了一点。
“#%¥……!”“@@#…#&*!”“#@!”
它低吼了几句通译器翻译不出来的话,才气势汹汹地低啸:“不应该!乱动!”
“我错了,对不起,我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静静从善如流地道着歉,末了有点讨好地说:“嗯……兄弟嘛,对不对?”
“……”
说出这个词,静静见到虫哥胸腹排浪一样蠕动了几下,很快收回了攻击姿态。
它说了句什么,静静没听清。
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虫哥并不想让她听清他这句话。
“容器。”它嘟囔着说。
静静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从小包里掏出个硬塑料广口瓶,静静总算接住了虫哥的礼物。她把那坨有腐蚀性还在乱扭的东西装好,打算放进包里。
可小包不接收。
屎,这玩意儿是活的吗?
静静不敢告诉虫哥这东西她收不了,更不可能让它换一个,只好紧紧攥在手里。
“坐。靠近可以,不要乱动。”
虫哥的话软化了一点。
静静说:“好的。”接着走到虫哥斜前方靠壁的一个近处,抱膝坐下来。
她注意到,虫哥看了一会她的动作,斜落在身后的尾刺忽然抬离地面,左右摆了一下。
总共两次见面,静静发现虫哥有特别多肢体动作,但她都不是很懂。
这相当不妙。
她在这个世界出现的频率有点高,以虫哥这种高度的警惕性,很容易就能见微知著地想到,如果不赶紧弄懂这个族群的内在思考逻辑,在沟通上出现问题,她将会面临频繁的什么。
一想到挨揍静静就牙酸。
她把下巴靠在膝盖上,盯着低回头,不知道卷着什么在乱晃的虫哥动起脑子。
先冷静下来,从最简单的分析一下。
按照常见的世界逻辑,生物的出现虽然具有偶然性,但任何一个种族发育出任何一种器官,其本身都是有因果意义的。虫哥这个高度外形和敏感度,不用深思就可以知道这个族群的生存一定非常艰难,而且残酷。
还有那四只大眼睛,它们的巢穴外恐怕非常黑暗。
虫哥除了斑斓绚烂的几丁质外壳,没有其他防御用的武器,虽然现在可能是卸甲状态,但它身上各个地方大多都选择演化出了作战用的进攻武器,也许这是数十代、数百代为了生存不得不做的选择。
它们这里恐怕经常有战争。
如果经常出现战争,那通常有两种可能性,自身消耗太快,为了保持繁衍而扩张领土攫取资源,或者为了保卫被入侵的故土而战乱频频。
那么……不对,等等,这件事得推翻。它无法按照人类的逻辑来推演,毕竟不是每个种族的终极目的都是繁衍。
万一虫哥这个种族的终极目的就是战争呢。
静静两眼放空地抬了下头。
她去过一个四维世界,在那里,三维的她就像在现实世界里漂浮的铅笔画线条人,她和召唤她去的那位四维的先生(事实上对方没有性别)聊了一会,那里的时间像无根的水潭,可以悬停,她在那聊了很久,回来后几乎感到心脏要爆炸了。
那位先生很温和,无论静静说什么,它都接纳她的想法,它也没有对静静提太多自己的事。
只是在临走时,它拉出了自己头脑中的一缕思维,也拉出了静静头脑中的想法,它把它们摆在一起给静静看。
静静平生,再没见过比那更绚烂的东西,再没有感到那么巨大的自卑过。
【我们的维度不同,我们的思想不同,所以我们的目的也不同。】
静静永远记得那位先生的思想。
【我们并不需要繁衍,我们没有生命,我们就是生命,我们就是繁衍。我们不追求一切,我们就是一切本身。】
那天静静几乎崩溃了。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又重新站起来的,也许之前的数百个世界锻炼了她的内心,但从那以后,静静学会了站在更高的地方,跳出人类这个身份本身,从更广大的维度去思考。
人没有什么了不起,哺乳动物没有什么了不起,碳基生命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一丁点儿都没有。
谦卑不是一种美德,这只是作为一个小小三维人,该懂得的最基本的事。
静静想得有点入神,头顶的风扫过来时她下意识一矮身子,差点被虫哥乱挥的触须扫到。
嗯?怎么忽然就……啊啊啊又打过来了!
静静赶忙跳起来躲到一边。
“怎么了怎么了?”
静静连忙问。
虫哥的触须胡乱挥着,静静跳躲了几下,踮着脚尖腾挪到虫哥身边,紧紧靠着它。
刮飓风的时候,暴风眼才最平静。
第四十章()
看到虫哥高兴静静当然也高兴; 她笑着走过去刚想说话; 虫哥却忽然抖动了一下,触手齐出,把她严实地裹住; 一把抱起来就跑。
静静:???
嗯?嗯?啥情况?
空气爆破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十几个时间断带过后; 静静很快被放下。周围一瞬间冷下来; 他们到了虫巢外的星球表面。
掏出羽绒服裹上; 静静边穿边问:“索西斯,怎么了?”
虫哥倒垂下上身,动了动喉咙。
“咕?”
哦也对; 她的问题的确不够具体。
打起精神整理了下思维; 静静重新问:“你为什么把我带过来?”
虫哥沉默了一会,扭动了下触须; 静静还记得那是不的意思。
不?不什么,不知道还是不回答?
王房时间慢; 地表时间流逝更慢; 静静穿好衣服顺眼看表; 从落地到现在才过去十分钟。
放下手; 她忽然顿了下; 扭头说:“索西斯。”
“咕?”
静静问:“你带我过来,是不是因为这里时间慢?”
“……”
虫哥不说话。
哦呀。
静静抿嘴笑了下; 追问道:“为什么?你不想我那么快走吗?”
“……”
虫哥还是不说话。
他沉默了几秒; 忽然全身病态一样喀喀地痉挛一瞬; 眼珠胡乱转了几下,齐齐看向左边。静静追着他的视线吧嗒吧嗒跑到左边,虫哥又把眼珠转到右边,静静于是也跟到右边。
然后虫哥就把四只眼球转向了四个不同的方向。
静静:“……”
行,哥们儿你可以。
虫哥珍惜她的心情让她嘻嘻地笑起来。
静静停止逗他,露出牙齿来笑,可笑着笑着,她就开始抽搭鼻子。
屎,不能这样。
静静赶忙低下头。
当虫哥把一颗眼球小心转回来,就这么看到笑着拼命揉眼睛的静静。她露齿的攻击性表情让他条件反射绷紧腹甲,但很快,他小心地垂下上身,慢慢放松。
“……咕?”
四只眼眸都转回来盯着她,静静抬了下眼,从那空旷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
她带着哭腔笑了一声,挥了下手,用另一只挡住脸。
“没、没事,你不要看我。”
虫哥立刻听话地阖上了眼膜。
“……”
可过了没几秒,他悄悄打开了左上角那只眼睛,露出一道缝隙。
瞳缩紧成一条线,虫哥身体中发出低低的簌鸣,声波平而稳定,像秋末窗外的草丛。
也许是因为他的一言不发,也许是因为那些似乎温柔的簌鸣,静静两手捂住眼睛,低着头,再也没办法笑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不应该哭,可是一天时间还是太短了,真的太短了。
“……咕?”
虫哥再次提出疑问。
静静摇了摇头,转过身抱住自己蹲下。
虫哥读懂了静静抗拒的肢体语言,他缩回抻长的脖子,团着坐下几秒,又很快站起来,在原地转了两圈,多足喀拉喀拉地刮擦着地面。他试探着伸长触角,肋骨一样悬护在静静四周,却又很快缩回去。
反复了一会,虫哥犹豫着,小心地把几只触角无声落在静静身侧。他站起身,拉长多节的身躯,多足收进甲腹,弓成巨大的拱形。
褐红色的贫瘠星球一望无际,上面蹲着小小的静静,静静上方,是一座绚烂多彩的长桥,而那桥的上方,是黑暗,是宇宙,是繁星和远行。
那座桥弓着,撑出一小片阴影,隔开了静静和广袤的黑暗。
虫哥硕大的头颅倒垂下来,四眸聚焦,他小心弓着身靠近静静,忽然看到了滴落在地上的水渍。一滴两滴,它们掉下来,在寒冷中散发一点热气,接着很快蒸发。
“……咕?”
簌簌的振鸣提高了一点,掺进疑惑。
声音就在面前,静静吓了一跳,一下抬起头。头顶的阴影笼罩着,极近距离下,面前四只硕大的眼眸如暗夜长灯,发出温和的颜色,映照着静静,映出她脸上两道晶莹的河。
静静认不出那些颜色。
她仰头睁大眼睛看着,而虫哥低低窸窣,又靠近了一些。他喉管上的喷口打开,一根金色的须探出来,带着和周围不同的甜香味,驱散了虫腥。
它小心地靠近,在静静面前迟疑试探,终于轻轻碰触,蘸走了一滴眼泪。
触须很快缩回去,静静如梦方醒。
“你、你干什么?”
静静伸手推推他的腹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