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司溟御气离开,风声如同被谁推波助澜了一把似的,狂躁地仿佛要撕裂整个夜空。
景澈站在原地等他靠近。
这么多年了,曾经她追他躲,后来他寻她藏,这还是她第一次站在原地等他靠近,却是各自心怀鬼胎。
此刻,百里风间至始至终用他那种成竹在胸的眼神盯着景澈,半晌才开了口,语气仍旧慵慵懒懒:“噢,所以你这是在等我?让我把你带回去,你好趁机进入迦凰山偷走那一颗**神玺。”
景澈被看穿,心中一虚,如今要脱身也来不及,值得镇定地轻笑起来:“百里剑圣,你可不要太懂我啊,什么都看穿了,还有什么好玩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动声色()
过后几日,景澈便被百里风间软禁在云覃峰上,这个她曾经作为他的徒儿和他朝夕相处的地方。
事实上这还算不上软禁,因为百里风间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允许她在云覃峰上四处走动。这点自由对她来说可有可无,而在这里到处睹物伤情,景澈索性就待在他的大殿中,没事还练个剑提高一下落掉许久的武功。
两个人看似平和地相处,井水不犯河水,然而这样的日子却让景澈心中极度没底。
百里风间一开始便知道她自投罗网,想混入迦凰山偷走剩下一颗**神玺的心思,却依然把她带回了迦凰山。他不折磨她,不问她讨回那颗**神玺,每日不动声色地在大殿里看书,在后山练剑,在亭子里喝酒,仿佛红衣压根不存在似的。
景澈整日无事可做便容易胡思乱想,却怎么也揣度不明白百里风间的想法。若说他把一个定时炸弹留在自己身边是自信,但是这样盲目的自信绝不是百里风间的风格,他明知她身上有镜之界石,可以穿过世界上所有的结界。
她不清楚百里风间究竟有怎样的底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这种沉默是一种平衡,压制着景澈,只能空在这里消耗去时间,萧烬的一月之期越来越近。
虽说四年修罗场,四年扮演红衣的生活磨去景澈易躁的性子,但是她也不是擅长于对峙的人,尤其在百里风间面前。
终于在三天后,她按捺不住了。
这颗在迦凰山的**神玺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必然放在墨塔最顶层的中心石台上供着。可纵然是知道一个地点,旁的人没有得到掌门或是剑圣的允许,根本连墨塔顶层都无法靠近。
不过幸好,景澈手里有镜之界石。那日晚上她亲眼目睹百里风间喝到摇摇晃晃,一头栽在后山草地上睡着了。她很清楚百里风间的酒量,号称千杯不倒但终归还是人,一般喝到几十杯,便是有了真切的醉意。
她逃出云覃峰后直奔墨塔,镜之界石辅以她法术的力量,绕过幻宫的迷界,如此便能直接接近中心石台。
这一路都顺利得仿佛为她的计划量身定制似的,守着墨塔的弟子恰好在接班,原本该在大殿中的掌门禹问薇出乎意料地去了净毓峰处,景澈开始疑心这是不是只是百里风间的空城计,平白困了她十几日。如今一切顺利,她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进入了号称世上最不可能进入的地方。
中心石台上供着一个木盒,悬浮在半空中,雕花处渗出隐约而华丽的光芒,石台四周空气里更是流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想必是守护**神玺的结界。
她再次捏起镜之界石,四周结界撤去,木盒稳当地落在石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不知为何竟然传来一点风声,景澈往身后看去,只有一片黑暗。
她不再犹豫,打开盒盖,然而看到里面所放置的东西,她愣住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悉听尊便()
世上能让景澈如此惊住的事情已经不多了,但是眼前的景象委实诡异。若说木盒里不是真正的**神玺那绝对不足为奇,南穹派素来谨慎,就算墨塔顶端已经有重重迷宫障碍守护着,在中心石台处设置一个障眼法也在情理之中。可是如今木盒里甚至连一块仿造的玉石都不是,只有一个精致的雕花玉盘,盘子里放置的是——
栗子糕。
景澈踉跄得退后几步,以为自己眼花,再次探进去看,还是栗子糕,甚至还有几分若隐若现的香味。
“尝尝。”
从后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声线偏低带着毋庸置疑的压迫力,熟悉得景澈后背骤然惊出一身冷汗。
“你不是……”她立刻抬眼在黑暗里四处搜寻,却只听到衣袍的窸窣声传来,少顷百里风间就稳当地落在了她的身后。
他嘴角斜着一抹懒洋洋的笑,身上还有浓重的酒味:“我喝醉了很稀奇么?醒着反倒不正常。”然后他徒手伸入结界之中,从盘中捻了一点栗子糕塞入嘴中,咀嚼几口若有所思地道:“我觉得有点太甜。”
景澈不明白他葫芦卖的是什么药,不敢轻举妄动,背部抵着石墙,上面雕刻的花纹磕着骨头渗入一丝丝阴寒。她盯着百里风间爬满胡茬的下巴,抿着嘴一言不发。
百里风间又撮起一小块糕点,好脾气地送到景澈嘴边,道:“下厨是我活着的百年里最讨厌的事情,能尝到我手艺的人不多,你是第二个。”言毕他便不由分说捏着景澈的下巴,把软软的栗子糕塞入她嘴里。
“是不是有点甜?”
景澈在他的钳制下被迫咽下那一口栗子糕,藏在面具后的眼险些没忍住眼泪。若是红衣,这一刻该是耻辱,可她是景澈,那些回忆如同洪水猛兽突然袭来。她刻意封存起来,却时不时趁虚而入的过往,旧日阳光过于耀眼,一切都浸在不真实当中。
当年牵着她穿过大街小巷的男人,当年飘着栗子糕香的赌场。
如今她什么都尝不到,心头的酸涩倒是苦得真实。
她垂下眼眸,冷着言对近在咫尺的他道:“甜到腻人。”
百里风间不知为何怔了怔神,然后拢拢衣襟退开一步,道:“许多年不做这玩意,手生得很。”
他负手背对着她,语气听起来有些飘渺:“一开始那几年,我在云覃峰后山种了几株栗子树,但是怎么折腾都种不活,也就作罢,反正她也没回来。”
说着他又停顿了一下,道:“我说过你拿不到那颗**神玺,你应该信我的。”
“你究竟想做什么?”景澈永远在百里风间面前显得修行不够,她无法保持像他一样的成竹于胸,终于按捺不住,声音陡然提高几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再这样浪费彼此时间?”
百里风间阔步走出石台大门,见到红衣没有跟上来,转头漫不经心地说:“看来镜之界石你用得挺顺手,这样最好不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牙还牙()
除这一句,百里风间却没有再解释下去,也没有再说旁的话,一袭玄衣飘飘不紧不慢走出墨塔,也不管身后人有没有跟上来。景澈愣在原地,委实琢磨不透他的态度,本不想再同他纠缠,转念想想自己若是继续留在这里,等到别的弟子发现必定更加麻烦……只得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百里风间没有御剑,而是不知哪里来的闲情逸致,竟然徒步顺着山路回去云覃峰。
景澈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一路静得只有衣衫窸窣的声音,细细碎碎,极其轻微。走了很久,有种跋涉千山万水的错觉,云覃峰的山门在月光的笼罩下看起来有种异样的温柔。百里风间突然停下来,隔着几级台阶回头看她,景澈亦停下来,喉头嚅嗫终不知道说什么。
连她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气氛有种超出她想象的诡异。百里风间虽然一直都令他捉摸不透,但是往常他的行为却是有根可循,如今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你可还记得这个地方?”他问,低沉的语气里无端带点悲悯。
景澈眼皮一跳,脸上的面具迎着冰冷的月辉,淡漠回答:“剑圣想问什么,莫要绕弯子了。”
“当日在这里追你追出九重山,还是让你逃了,如今你却又回到此处,命运倒是神奇。”百里风间站在高处感慨。
景澈蹙眉,他不像是会怀旧的人,这番话……难道是话里有话?脑中正揪不出个头绪,突兀一阵风扫过长发,百里风间陡然间就站到了眼前。
景澈惊得后退一步,却被他温热的大掌揽了回来,他什么都不做,只是用指节微微拨起她的长发,深邃的眸子漆黑如同夜空,半晌后道:“好好一头长发,为何要剪?”
她在心中苦笑,割发断义的记忆,他果然是不记得了……不记得了更好,他们仍是两不相干的人。
“女无悦己者,留着长发何用?”景澈并未装出往常一样凌厉的讥笑,神情略显疲惫。
夜风中,各自袖袍翻飞交缠,百里风间站在高一级的台阶上微微俯身。
景澈来不及反应,唇上一阵温柔的湿润。他的唇只蜻蜓点水地停留了一下便离开了,这时候山中长风骤起,撩起头发短暂地蒙住了视线。她呆滞地立在那里,听到百里风间低沉地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晚安”。
待到她彻底回神,山门前的台阶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就是他不折磨她亦不囚禁她的原因?这个神一般无情无欲的男人,竟然对修罗红衣动了情?
她应该承认,自己有多贪恋他刹那的温柔,像是天地间突如其来一阵海啸,足以淹没过往所有仇恨误会,只剩下她与他。
倘若能不计较过往重新回到他身边……不行!
景澈被自己这个想法惊了一惊,猛然清醒过来。八年的立场坚定,断不能在这一刻被葬送了?她还有司溟与花如嫣要救,她和他的缘分……早就尽了,剩下的都是贪念痴妄。
她浑浑噩噩地回到房中,脱下外袍后整个人骤然怔住。她不信邪似的把整个人翻了个遍,才彻底确认了一个事实——镜之界石不见了。
原来动了尘心的人,从头到尾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