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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微白的光勾出她身体的曲线,她回头,眯着眸神情迷离,口里呵出白气连绵如丝:“拜你所赐,她终于成了那样的人!”
“阿澈啊!!”
她便是在那一刻倒下的,身上流出的血像是外面的旭日,时间正在向崭新的一日攀爬,而这个少女却走向垂暮。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终是要别()
景澈以为她终于死了。
可命运对她总是反复戏弄,三番两次把她推入死亡边缘,兜兜转转又是个未遂。
她在生死的混沌间已经忘记倒下前究竟做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唯独记得有一双漆黑如泼墨的瞳仁在注视着她,带着一贯的沧桑与从容,此刻多了一抹惊心动魄的悲凉之色。
还有一声声“阿澈啊”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仿佛裹着糖衣的噩梦,对她來说过往的一切,回想起來都痛苦如凌迟,她偏偏要记起他牵着嘴角姿态不一地笑唤她,每一声都像是一个不一样的梦,她在这呼唤中辗转不同的时光。
她太想逃离了,那个低沉的声音与那个悲切的眼神无处不在,她画地为牢,自己将自己圈了进去。
终于,她在反复的痛苦中不胜其烦,醒了过來。
视线里是意料之中的昏暗,被褥的严实感让景澈知道这不是梦境,如果是做梦,那么她不会继续留在鬼寨,而会去千年之后的云覃峰,重新看看那片魂牵梦萦的白马骨花海,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让她坚持活下去的东西,对于她來说,也许是那一片清冽人心的白马骨,又或许只是曾经花开的岁月,和已经路过那岁月的人。
第一眼,她看到了也修清淡的脸,她知道自己无需说什么?牵起嘴角虚弱地笑笑。
也修难得回应她一个笑,随后开门见山道:“你身上,赤溟蛊的毒解了!”
景澈眼皮一跳,从未想过这个纠缠她如此长久,折磨她日日夜夜,传说无药可解的毒,说洠Ь蜎'了。
也修紧接着解释:“他为你下一阳谷找到了溟虫,并将炼炉带入时空压缩的神域炼制解药,十八日被缩成几个时辰,所以炼出來格外快!”
他一边说,一边拿软垫帮景澈把人垫高,她剧毒初解,此刻还发着高烧,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都干涸得洠в幸坏闼凰垌蛭撑拥南魇荻缘酶裢馄岷谏铄洹
景澈自然知道,也修口中的“他”是谁,她在最初的一刹那觉得茫然,她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好心到要费这么大力要救她,然后她很快就想起來了,记忆里有一种炙热感,男人的体温,像是燎原的大火在她身体里烧着,微露的晨曦中他眼上还方蒙着布,从背后紧紧抱着她,嘴里低低问着一句话:“你究竟是谁!”
而无需她证明,他便唤出了她的名。
她阖上眼眸,唇角牵起悲凉笑意:“别人削骨还父,削肉还母,那我呢…要怎么还!”
也修未答,而此刻推门进來一个人,手里稳稳端着药碗,语气平淡:“不需要你还!”
他走过來了,逆着光的脸庞一片模糊,像是隔着混沌岁月回望他,他越走越近,而她们之间的距离却不动声色地越拉越远。
也修识趣地起身出屋,交身时百里风间微微颔首,牵起一个极淡的笑,而看向景澈时又换了一种神情,只是淡淡地坐到她床榻边,将药碗端到她面前。
她别过头,目光垂在被褥精致的花纹上。
“喝了吧!”除了命令似的冷漠,其他的,什么都听不到。
景澈垂下眼脸,疲惫地躺回被褥中,依旧一言不发。
百里风间的动作空白了半晌,她以为他要走了,像以往一样,他來去自由,随心所欲绝不有半点儿委曲求全,然而这回,他并洠в兴嫠ィ峭蝗幌瓶谋蛔樱鋈舜哟怖锪嘧饋恚鞑晃氯崛匆参瓷怂敕帧
他强迫她靠到自己肩上,一手捏住她的嘴,一手将药碗送到她唇边,往她嘴里灌药。
景澈死死抿着唇,目光倔强地瞪着他,近在咫尺,四目相对,他咄咄逼人,她寸步不让,在这种拉锯中,药灌进去一半,另一半都顺着她的侧脸淌了出來。
“咳…咳…”景澈被呛了好大一口,胸膛止不住剧烈的起伏,苍白脸庞涨上病态的猩红。
百里风间放下药碗,掂起手帕为她拭擦脸上残汁,垂目敛眉的他脸庞格外深邃俊朗,若是放在以前,她怕是又要沦陷,而如今不同,景澈在他目光的笼罩下觉得无地自容,因为那些是红衣的岁月,她为了报复玩得过火,他们之间有过太多擦枪走火的瞬间。
…这种温情,反倒像是一种讽刺。
景澈抬起手臂,虚弱而狠狠地弗开他的手,嘴唇微启,一字字逼出完整的一句话:“求你放过我吧!”
“我已经放了你一次!”他依旧强硬地环着她的肩,以自己的胸膛支撑她的身体,低沉的声线压着起伏的情绪:“八年前若是洠в形业哪恚残薏豢赡苋绱饲嵋追拍阕撸覜'有料到,你会走的这么坚决!”
她在他怀里颤了一下,口吻淡淡:“更洠в邢氲剑四旰笪一崾呛煲拢
百里风间继续一丝不苟地替她擦干净脸上残迹,不再出一言,红衣这两个字像是他绷在心头一条柔软的弦,无论是轻拢还是重拨都能带來震颤,他唯恐她提起那晚的**事,还有过往他的种种举止,暧昧的或是残酷的……都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啊!
而景澈偏要戳他痛楚,嘴角牵起淡淡讥笑:“你悔么,当初给我喂下赤溟蛊,你一定还记得,你是怎么喂的!”
他的手顿了顿,低垂的脸庞上似乎有苦笑,他如何能不悔,在她倒下去之后,他终于在漫长的岁月里再次尝到了那种流逝的滋味,这仿佛是他身体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失而复得之后,又要被夺走。
他为了寻溟虫,险些死在一阳谷的泥沼里,是他亲手造的孽,恶果还是要由他自己承担,幸好的是,这一次他并洠в谐俚剑鼓芑钭牛灼愕刈谡饫锛シ硭
“你休息吧!”百里风间不愿再多说,起身将她放回去,为她提好被角后准备离开。
“你怎么还是跟当年一样,那么喜欢替我做决定,决定我死,决定我生……你真是一点都洠П洌砸晕牵褂凶运剑
百里风间正走到门口,身形微顿,他侧过脸,清明的眸角似乎有泪,或许只是推开门时外头风太大。
“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和你彻底划清界限!”她的声音从身后遥遥送过來。
他听到她从床上起身又踉跄栽倒入地的动静,终于是无动于衷地背对她。
诵经三千卷,曹溪一句亡。
“你还得清一条命么,阿澈,或者是红衣!”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阖上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割发断义()
房里景澈艰难地站起了身子,目送他高大的身影在门上投下一道空落落的黑影,风晃了一晃便不见了,她撑着膝盖一步一顿走出去,似乎这简单的步伐也需要耗费她巨大的力气。
推开门时,外头的风莫名特别大,穿堂袭卷裹着细沙扑面而來,钻入她空荡荡的裤管和衣襟,整个人瘦的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倒。
“去哪!”也修从侧院走进來,扶住她的身子。
“他在哪!”
“将近月半,他去祭祠了!”
她点点头,什么也不说便越过也修往祭祠走去。
这一段距离说长不长,百里风间在风里眨了个眼便到了,而说短却也漫长,景澈走了很久,像是一个苍老孱弱女人,脚步蹒跚,她从红衣走回到景澈,用的是四年时间。
也修在她身后亦步亦停地跟着,一直保持几步之隔。
直到站在祭祠开阔的青石阶下,景澈透过灰蒙蒙的天,望见风掀起庙宇瓦檐上的惨白魂幡,猎猎作响,夹杂冷冽寒气直钻人脖子根。
“若是洠в姓业奖鸬某隹冢峙戮鸵啃写吵鋈チ耍 苯挪铰豕漓羧肟谄套诺陌子竦刈暗纳舻统炼稀
“我在一阳谷中,洠в姓业焦鸬某隹冢 卑倮锓缂溆欧绺菏侄ⅲ咨险米吖缸徘嗤Φ募父鋈耍缺坏沧〉氖酉呓ソタ剩骸叭羰乔看车幕啊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却低下去,渊及狐疑地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青石台阶下站着一个单衣少女,漆黑长发鼓在风中,恍惚有一种遥远而不可逼视的美丽。
很多年过后,景澈淡忘了过去的许多事情,爱之入命亦或恨之入骨的事情,时光过去太久也都抚平激流,唯独这一幕,在她的记忆中历久弥新,他和她隔着一道并不长的台阶,目光穿越稀疏人群望到彼此,然而在景澈的感觉里,她是在眺望一条汹涌大河的彼岸,此间雾气弥漫,他们遥遥相隔,浪声滔天,终是无人摆渡。
百里风间的脸庞在风里模糊,她看到威严的神像在他身后高高矗立,其实他看上去,更像一尊浊世的神,以她凡人之手,连衣裾的带过风都无法握紧,那么遥不可及。
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有过这样的场景,彼时还是少女的她站在人群中眺望高高在上的他时,那时他心中的念头竟然就是往后的一个预言。
,,她非凡人,他也不是神,可他依然在她的故事里越走越远。
“师父!”她先开口,声音不重,才出口便被风扰得有些飘渺。
而百里风间仍然听得透彻,八年了,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怀念过往阿澈种种唤他师父的姿态,如今少女的声音第一次真实地响在他耳畔,他却听出了洠в星樾鞯牡
从容如他,这时候也不知该进该退,喉中有些艰涩,想出声唤她却欲言又止,曾经是他亲口对红衣说,若阿澈成为她那样的人,他会一剑送她干净,可当红衣真的是阿澈,他却无法像说时那般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