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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了几句闲话,喝过一轮酒后,赵启脸色严肃的说道:“淑妃的担忧不无道理。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大华与域外诸族乃攻守同盟,且诸族势弱,自然无妨。现经十数年的养息,这些外族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天狼族,对我大华造成威胁!在他们眼里,我大华物产丰富,人物风流,始终是一块诱人的肥肉!”
同样的话,经由皇帝说出来,引起的反应也是天差地别。以三人的老练,到此时哪会瞧不出这才是今日晚宴的重点。他们早该想到的,先前周敏提起塞外的话头绝非是无的放矢,皇上请他们来赴宴,也因三人的共同点在于熟悉边防外族事务。
想通之后,几位大臣言语间慎重起来。
鸿胪寺卿林浴恩一团和气的白胖脸也稍稍拉长,做出了严肃的神情,沉声说道:“微臣每年都与外族来进贡官员打交道,依微臣看来,诸族对我大华仍心怀感激,并无觊觎之意。总的说来,诸族这些年确是越发繁盛。我朝规定的纳贡岁额也逐年递增,具体的数额大有讲究,既不能太重,以免引起抵抗,若太轻,又达不到限制和削弱诸族的目的。”
赵启颔首道:“林卿的言下之意,是指诸族虽在发展,却仍处于可控的局面对吗?”
林浴恩一时不敢作答,此事已非简单闲聊,他虽猜不透皇帝因何突然对边塞外族事宜产生了兴趣,但凭借为官多年的经验,此种情势下,不宜多言。不仅是他,其余两位大臣也在暗自揣度,不明所以。
“微臣,”林浴恩试图在脸上浮现一个亲厚的笑容,却在赵启灼灼目光下失去了微笑本该有的意味,显得有些滑稽。“微臣不敢断言,这事须从多个角度去判定,微臣只能提供其中一方面的意见,该是不足为据的。”
赵启轻轻颔首,说道:“林卿可曾去塞外走过?”
林浴恩忙笑道:“说来惭愧,微臣前些年,确去塞外诸部走过,却不似国公爷和雷尚书,征战沙场为国争光。”
雷尚书笑道:“林大人也太抬举我了,若说沙场征战为国争光,国公爷才当得起。我那时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
定国公亦微笑道:“你我皆是大华之臣,恪尽职守,效忠皇上乃是人臣之本,哪敢居功?”
赵启举杯笑道:“诸位爱卿莫要谦虚,尔等职务虽有不同,却同是大华的有功之臣,可敬可佩。”
说罢饮尽,众人起身随饮,口内只道不敢当。
周敏暗忖,若论为官之道,终究还是定国公功力更深厚些。待又饮了几杯酒,与赵启交换了个眼神,拍了拍手,黄桃和白梨闻声捧了一卷画轴进来,在周敏身旁立住。
“我这里有一幅画,想请三位一观。”
说时黄、白二人已各执一端,将画卷缓缓展开。这幅长约七寸,宽三寸许的工笔画,正是周敏根据前夜之梦如实绘出之作。周敏将后世掌握的制图技术与这具身躯的前任懂得的水墨画技法巧妙融合,才成功描摹出了她梦中出现的场景。
三位大臣停下酒杯,带着满心疑惑,细细打量这一幅画。
画上画着一大片灰白色的雪地,天色涳濛,一个女子半截身子正陷入了雪地下的湖中,双手挥舞似在呼救,无数箭矢化成密集的黑点朝她袭来。雪地边缘是一带灰黑的树林,一队黑色骑兵成三角阵型纵马而出,源源不断的拉长在茫茫雪地上。
整幅画虽谈不上多有艺术观赏性,可画得栩栩如生,就如照实临摹出来一样。周遭事物的细节之处纤毫毕现。女子和骑兵的体貌衣饰却十分模糊。画中呈现出的压抑而荒凉的气息,惶急与惊恐的情绪,却似能透纸逸出,直袭人心。
赵启待三人看了一会儿后,正色道:“大家休问这幅画的来处,也莫问朕为何教你们看它。只说说你们可有人知晓画中画的是何地方?”
三人听如此说,只得将一肚子疑问吞了回去。再次细看画卷,一面调动记忆,在曾去过的地方里搜寻与画面相匹配的场景。
周敏不知为何,又开始紧张起来。
第171章 迷雾重重()
周敏的紧张并非没有来由,她担心没人认出画中之地,又怕真有此地。若是前者,她可暂时松口气,若不幸是后者,那她将不得不采取措施,以防噩梦成真。
她与赵启拥有此世间最高的权力,但他们要做的事,等若改变既定的命运。那非是轻易可做到的事情。
一想到她穿越一世仍情路坎坷,不得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这样一个不可回避的宿命般沉重的现实,更觉力有未逮。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三位大臣已从头到尾将周敏的画细看了数遍,两个轻轻摇头,一个托着下巴,凝神苦思。殿中十分安静,只剩烛火哔啵有声。
又过了片刻,托腮出神的鸿胪寺卿忽然指着画问道:“这片雪地下,真是一个湖?”
赵启颔首道:“不错。林卿可是想起了什么?”
林浴恩有些犹豫的说道:“画中之地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
赵启看向定国公和兵部尚书,后者苦笑道:“实在不知。不过此地看着无疑是塞外之地。”
林浴恩站起身走到画前,来回又看了一遍,忽的一拍手道:“我知道了!”
这一声手掌的脆响连同兴奋不已的叫声,在宽展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无比突兀,吓了正神游不知所终的周敏一大跳。
又听林浴恩激动的说道:“若我猜得不错,这一个湖连着这一片黑树林,该是塞外一处名胜,唤做乌苏湖,位于天熊族和灵蛇族交界之处。当年我出访灵蛇族时曾在湖边参加篝火节来着。不过那会正值盛夏,草木茂盛,所以一时没认出来。这个地方极偏远,难怪两位没去过。”
周敏忙问道:“灵蛇族是怎样一个部族?”
林浴恩笑道:“灵蛇族的领地在极东极北之地,一年倒有半年需披裘度日。部族靠打猎为生,大华贵妇人穿的狐裘、貂裘等皆从灵蛇族而来。人数倒也不多,人人骁勇,箭术冠绝域外。最有趣的是他们十分仰慕我中土文化,是域外与我大华经贸往来最积极的部族。他们的首领称灵王,仿制朝阳筑了都城,称小朝阳。”
兵部尚书点头道:“这我也有所耳闻。”
定国公笑道:“先时,这灵王年年派人来朝,请求赐婚,虽一再遭拒,仍不屈不挠。休说皇室宗妇不愿去那苦寒之地,便是寻常百姓家也不舍得将女儿嫁过去。”
赵启这时也想起了这个事情,便笑道:“那当真是对不住这位灵王了。”
周敏将今晚获取的所有信息整理了一遍,依然不得要领,到底是谁在梦中追杀她?或者说是哪个部族在将来某个时间点有了覆灭大华的实力?
周敏和赵启始终没有对三位大臣说出心中的忧虑,至于他们会如何去揣测,那都无关紧要。直饮到一更天,方才散席,三人告退,仍旧坐轿子出了颐苑回府去了。
周敏与赵启来到湖边一处水榭里纳凉散酒。月色清浅,星辉漫天,夜风轻轻掠过湖面,吹动田田荷叶,十分凉爽。
“你怎么看?”周敏回挥退左右,问道。
“毫无头绪。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在于确定是哪个部族,而在于如何处置?”
“我们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趁其未壮大成势前,用优势兵力一举歼灭之,永绝后患。可这样一来,我们等若是滥杀无辜,他们目前什么都还没做,甚至想都没想过,是货真价实的无辜者。我下不了这个手。”
“除此外,还有一重困难。如果我们贸然动武,师出无名,最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逼得塞外诸部连合起来对抗大华。那就不是制止灾祸,而是挑起灾祸了。”
两人说完都陷入了沉思中,这不是一件可以随便解决的难事。
“你说,我们是不是注定在劫难逃?”周敏忧心忡忡的叹道。
“怎么会呢?你的梦给了我们警示,既然提前知晓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赵启笑着安慰她。
“可我做的那个梦,也许不是什么征兆,而是真实发生在将来的事,穿越时空返回到现在,出现在我梦中。那是否说明,无论我们如何努力,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发生改变呢?因为假如结果会因我们现在的举动而改变,那结果就不是我梦中返回的那种结果了啊?”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即尚未发生的事情,结果是不确定的,也意味着尘埃落定前有无数可能。就好比我往这湖中投石子,在我扔之前,石子最后落在哪里是无法确定的。只有当我把石子扔了出去,才知道最终的落点。因此,返回到你梦中的结果或许只是诸多结果的其中之一呢?若我们做点什么,也许会通往不同的终点。”
“不管是或不是,我们都不能坐视不理。总得做点什么才好。”
“今日有些晚了,这些事情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你别多想,先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再说如何?”
周敏点了点头,两人便在水榭分了手。一个回崇政殿歇息,一个回了香云阁。在水榭里时,周敏有一句话没有对赵启说出来。
她深深的怀疑,梦中出现的结果,或许就是唯一的结果。好比一个人再怎么注重养生,最终的结果也难逃一死。又好像一个智商平平的人,再怎么努力也考不中状元。
有些事情,并非努力就能达成。
但这些话太过消极,她知道赵启已为此事感到心烦意乱,就不愿再给他增添烦恼。
次日,赵启一早来到香云阁,对周敏说道:“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彼时周敏因夜间失了困,起来迟了,刚洗漱了,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妆。敞开的窗口吹进来清凉的晨风。窗外红花绿树,阳光明媚。
铜镜里浮现出披着日光的赵启那朦朦胧胧的身影,他白皙的脸也成了橘黄色,两道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