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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怀孕之后,南荣若水吃起东西又变得刁钻起来,总惦记着时无味做的点心。只可惜她自己老闻不得油烟味,无法动手下厨。苦了朱护法,想着法子里准备吃的给她,可那些吃的总是没有动几口就退了回来。
南荣若水没有说,但朱护法心里明白——他做的菜不合她的意。南荣若水日渐消瘦的样子,让朱护法觉得自己很失职,又开始千万百计地打听如何找到时无味做的点心。
太阳很好。
喵喵坐房顶上,眺望远方。现在,它越来越不想出门了,似乎还有点忧郁,天天呆在房顶上,很少下来。
“怎么回事?”豆豆逗它,它理也不理。豆豆猜道:“它在想前辈吗?”
时无味随口叫了声:“若水!”
果然,喵喵立即直起了身子,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搜索着南荣若水的身影,最后发觉被骗了,愤怒地朝骗它的两个人竖起了胡子,以示抗议。
“它真的在想前辈呢!”豆豆唏嘘不已。
喵喵曾经是只流浪猫,因为南荣若水,才过了上稳定的生活,怎么可能不想她?
狗狸走上前去,用鼻子拱了拱它,它依然趴着,一动也不动,忧伤的小样子看得所有人心疼不已。不知道它跟狗狸说了些什么,只见狗狸一个劲地摇头,似乎不同意。它生气地伸出小爪子拍了狗狸一巴掌,狗狸却不反抗,灰溜溜地躲到一边,远远地看着它。
“掌柜的,那个老婆婆又来了!”前门的伙计跑来跟时无味汇报,“她还是点明了想要买你做的点心。”
最近,总有一个老婆婆来找时无味,说是家里怀孕的儿媳妇想吃点心,求时无味给她做一些。时无味不肯,这老婆婆就天天来。
“她儿媳妇还真会吃。”豆豆撅起了嘴,“我还没这待遇呢!继续打发她走。”上次她想吃他做枣泥糕,馋得不行,围着时无味磨了三天,都没吃到。
时无味这私房菜馆基本上处于停滞的状态,一个月,他才会心血来潮地接一笔生意。
伙计得了命令,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为难地说:“掌柜的,豆豆姑娘,那老婆婆说,如果她今天买不到点心,就在这里住下,不走了!”
老婆婆真的很老,看上去有八十多岁,走起路来慢慢悠悠的,随时都要摔倒的一副样子,现在她整个人赖在地上,只要有人上前想要挪她,她就在那里直哼哼:“啊呀呀,我喘不过气来了,我要死了!”
吓得旁边的人赶紧离得她远远的。
第554章 机关算尽(11)()
老婆婆不肯走。豆豆围着她围了几圈,眨了眨眼睛,有了主意,朝伙计咬了一下耳朵,伙计听说之后,先是有些不敢,豆豆冲他一瞪眼,他只好答应下来,飞快地跑了。
豆豆笑嘻嘻地冲老婆婆说:“老人家,你别急,点心会有的。不过还在做,得等一会。”
老婆婆听说有点心,刚刚还哼哼叽叽的一副马上就要落气死模样,一下子又精神焕发起来,翘着二郎腿坐下,得意地说:“早卖给我,就不没事了嘛!害得我天天往这往,腿都快跑断了。”
豆豆与老婆婆拉起了家常:“老人家,你是哪里人?”
“山那边的。”老婆婆回答,她的口音的确是那的,假不了。
“你对你家儿媳妇真好。”
老婆婆乐呵呵的:“她这是头一胎。这孕妇啊,想吃什么,就得让她吃什么,不然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不漂亮。”
这时候,伙计回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盘已经做好的点心。老婆婆见到,赶紧就冲了过去,将整盘的点心都抢了过来,死死地护在自己的怀里:“这些点心,我全要了。”
豆豆摆出一副生意人的模样:“老人家,你知道我们家的点心卖得有多贵吗?得一两银子一个呢!外面的点心,一两银子都能买几斤了。你不如随便在外面买几斤回去,骗你家儿媳妇,就说是在我们这买的就行了。”
老婆婆连连摇头,没功夫答豆豆的话,忙着一五一十地点数量,一共九十七个。她豪气地拿出一百两银子砸在柜台上:“不用找了!过几天我再来。你们最好给我多准备一些,有多少我要多少。”
老婆婆走后,豆豆跑到后院去找时无味领功,并把自己是如何将打发走老婆婆的讲了个一清二楚。
时无味一听,不但没有夸她,反而大怒:“你居然拿别人的点心冒充?你是想要砸我的招牌吗?”
他做生意,讲究的是真材实料,绝不干这种坑蒙拐骗之事。这件事情如果传出去,他厨神的名号还有威信吗?不等豆豆解释,他人已追了出去,打算把那些点心讨要回来,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个老婆婆的踪影。
豆豆知道自己做错,嘴巴上却不肯认:“那老太婆太讨嫌了,让她吃点苦头,又怎样?”
时无味恨不得拿出料理刀出来将这个丫头片子切成几块,脸色比锅底还黑:“你跟了我这么久,到底学会了一些什么?你不想做她的生意,不做就是。但以次充好,以假乱真,就不行。人家既然敢出这么多的钱买我们的东西,几次三番地来,不但因为他们有诚意,也证明他们之前有吃过。如果他们吃出点心不是我做的,找上门来,你又如何收场?”
豆豆跟着他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时无味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心虚之余又有些不甘心:“我挑的点心,是城东那家李师傅做的。他跟你学过艺,你也说过他做的点心得到了你的七分真传。我就不信,那老婆婆的儿媳妇能吃得出来。”
第555章 机关算尽(12)()
很遗憾。豆豆失算了。
第三天,那个老婆婆就找上门来了,进门就大喊:“时无味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时无味本来在午休,一听说是她来了,赶紧起床,来不及梳头洗脸就往前厅赶,刚一跨进门,老婆婆抓起手中的点心一把砸在了他脸上,黄的,白的,红的,滚了一地,而他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也全都是各种颜色的渣子。
“禽兽,连我老婆子的钱都骗!说什么厨神——我呸。简直就是饮食界的败类!拿别人的东西卖给我,还卖那么贵,真当我老婆子没见过世面,拆不穿你的把戏呢?”
豆豆见时无味被打,急得赶紧挡在他的前面:“老人家,这事跟掌柜的没关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老婆婆一口唾沫直接吐在了她脸上:“滚开!你们这帮人,就算要骗钱,好歹也自己动个手做点什么。居然拿别人一两银子几斤的东西按一两银子一个卖给我。你们有良心吗?骗子,大骗子!骗老婆子和孕妇的钱,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老婆婆的嗓门极大,店里的伙计见势不妙,赶紧将大门关上,省得被外面的人听见,将丑事传了出去。时无味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老婆婆唾骂,没有还一句嘴。
豆豆急得直哭:“老人家,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要骂就骂我吧!”
老婆婆不理不睬,只顾自己骂得痛快,一直骂得她累了,这才坐在最尊贵的那把椅子上,喘着粗气问:“说吧,这事你打算怎么了结?”
错在他们这方,时无味并没有打算为自己辩解什么:“一切但凭老人家处置。”
老婆婆一下子得意起来:“那行。第一,你得先给我一千两银子,当作是我的精神损失费。第二,以后我每隔三天都会找你拿一次点心,你必须免费提供。什么时候,我那儿媳妇吃腻了,你就不用做了。这第三嘛,我看你这宅子不错,通风好,地方也够大,正好适合我那一家子住。你就把这宅子送给我得了。”
豆豆跳了起来“你趁火打劫呢?我们只是卖了一次假点心给你,你也不至于要这么多的东西吧?”整整一座宅院啊!还有一千两银子。
老婆婆板着脸:“我就打劫了,那又怎样?你们可以不答应我的这些条件,大不了我跟外面的人说,你们诈欺。厨神卖假货,你看你们这厨神的名号还保不保得了。”
“好,我答应。”时无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银子,点心,宅子,我统统都送给你。这是作为我们卖了假货的赔偿。至于你跟不跟别人说,随便你。你收了这些东西之后,照样可以跟外面的人说我时无味骗过你。”
“时大哥!”豆豆拼命地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时无味将袖子从她的手里抽出来,冷冷地说:“我们做过什么事情,就得认。卖了假货,已经错了,如果还要别人说假话,那就是错上加错。至于你,自己找个地方好好想想,如果想不通的话——以后也不必跟着我了!”
第556章 机关算尽(13)()
豆豆的双手垂了下来,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圈圈。“以后也不必跟我着了!”这是在赶她走么?
是的,自从她跟他告白之后,她的待遇就一落千丈。他总是对她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对她冷淡到了极点。他嫌弃她。他觉得她麻烦。这次她闯祸,正好成为了他赶她走的借口——因为他早就不想她留在她身边了。豆豆忍住泪水,试图说点什么:“时大哥!”
时无味扭转头去,看都不看她一眼,而是双手将老婆婆搀进了里间,空留一个背影,在她朦胧的视线之中渐渐地消失
时无味对老婆婆的态度极好,甚至还允许她进厨房看他做点心。
“老人家,您今年高寿?”
“八十三。”一下子发了个大财,老婆婆的心情非常好,有问必答。
“那你儿媳妇的年纪多大?”
老婆婆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时无味将糥米粉倒入一个石臼之中:“因为年龄不一样,牙口也会不一样,既然这点心是特意做给你儿媳妇吃的,我想根据她的牙口将软硬做得合适一点。”
“不愧是厨神,真讲究。”老婆婆连连称赞,想了一小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