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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太就喜欢听这个,喜欢孩子们读书,这一对孩子,家里面的希望,满口应着,“哎哎好,就是这样才行,要刻苦。”
宋清婉也点点头,一老一少往前走,这会子大家都回来了,穿过院子遇到人就问来的那人是谁,那老太只说是亲戚。
皖南会馆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前院儿热闹一些,除了门口就是胡同,后院儿安静一些,但是因为靠着一个大马路,也算是繁华了。
不过人情厚实,但凡是有个什么动静,大家都知道,宋为民带着那妇女进院子开始,就已经是有人知道了。
不过那老太不说,也不会去刺探,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大家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去当着你的面提出来谈论。
家里面夏冬梅坐立难安,这小妇人就是乡下来的,老实本分的不行,做伙计干农事也是一把好手,别看个子小,但是秋收冬藏这些,顶的上一个男人。
听见隔间刺啦一声油响,知道是招待自己,也不敢贸然进去,只对着宋为民说,“不要什么菜,喝点粥汤就好了,这么破费不好,孩子们读书费钱,省着点好。”
宋为民不动,只在那里端着杯子喝水,“就这一次,你也是不容易,晚上大家吃顿好的。”
刹那间肉香就出来了,里面宋清如慢慢的咬着一口肉,真的是好吃,即使放了很多天,这是家里面少有的吃肉的时候。
姥姥的心头肉就是好,围着灶台长大的,什么好吃的都是给留着吃一口,见她吃得好,那老太又夹了一块出来,小声地给她放盘子里,“吃完了还有,你多吃点身体才壮实,以前老不吃饭。”
最近宋清如活动开了,竟然身体也不生病了,气色日益见好,就跟那花骨朵一样,估量着没几天就开了,枝头的嫩芽一般,一点雨水就疯长。
那老太自己寻思着,大概就是以前吃饭少了,一天吃不了几口饭,不如养个猫儿,现在吃饭多了,身体可不就是看着好。
宋清如也是馋了,这手艺是真的好,一口放进嘴巴里,烫的舌头都有一种灼烧的幸福感,打开窗户散散气。
按理说是顶上窗户纸的,但是这屋子炭火味重,加上宋清如病气多,需要日头好的时候通通风,就省了窗户纸了,开窗就能换气。
这味道飘啊飘的,太红旗自己啪嗒把窗户关上了,觉得这味道有毒一样,真的是太香了。这位爷火气大,大冷天的开窗户是经常事。
楼梯台阶啪嗒啪嗒的,“冬嫂,今晚吃什么?”
“今晚吃得好,一会你爸也来吃,一大桌子菜呢,你可得多吃点,长个子呢。”
巧了,这会儿大雪后无人,人人都在家里猫冬,声音也极为空旷,太红旗啪的一声关了窗户,心想管他死活,大白天的出来吓人。
可怜宋清如一直低着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样子,瘦骨嶙峋的,恰似一只青面獠牙鬼。
自己病的脱了形状,现在还没有照过镜子,一心一意的孝女。
那边太红旗关了窗户,躺在床上养养神,心想他这个房间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风,但凡是前面闽南会馆里一点风吹草动,声音就能爬到他这二楼来。
昨晚上也不知是谁去了,闹腾了一晚上,太红旗最怕该睡觉的时候闹腾,心里面一股子燥,这会儿关上窗户,竟然还能听见那念经一样的声音。
听不清楚字,就只是嗡嗡嗡,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桌子上摆着一盘子山楂,捡起来一个最大的,然后在手里面掂量了掂量,找一下手感。
那山楂红彤彤艳丽,个头大的跟核桃一样,连着一点点的果蒂,冬日里闲着没事的时候,嘴巴里面打发几个,极有滋味,很是落胃。
要是有心思的,待到晚上的时候,家里面闲着火,给炉子上面一层矮盖子盖起来,上面放几个山楂,细火慢慢的翻着,到山楂软了,一去皮,那滋味,只怕是梦里才有。
太红旗还真的不是自己吃,他推开窗户,看着那青面獠牙鬼一样的,心里面使坏,心想让你大半天出来吓人,还在那里蚊子哼哼,且吃个教训吧。
胳膊往后一拉,然后一伸,那山楂就出去了,这时候的人准头极好,都是皮弹弓练出来的,太红旗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有的是劲头,吧唧一下。
宋清如自己本来就是强撑着的,哪里想得到还有这样的无妄之灾,一心一意缅怀亡母,毕竟两辈子才有一个妈。
情到深处,不由得潸然泪下,结果未成想到迎面一个暗器,直接就给脑门子上来了一下,正中眉心处,那力道不可谓不大。
尤其是宋清如这细皮嫩肉的,立时就一个后仰,本来伸在窗户外的脑袋缩回去了。
宋清如一时间发懵了,脑门子生生的疼,自己两只手撑着床,顾不得稳住身体,哆哆嗦嗦的先去关窗户,看着窗户紧闭,才虚了一口气。
这人也是个怂包,太红旗看着宋清如小王八一样缩回去,嘴角就扯起来了,一脸的坏笑,心里还要骂一句小怂,挨打了就连四处看看也不曾,真是好欺负。
心里面美滋滋的,转身关上窗户竟然心安理得的继续睡了,一点儿内疚心理也没有,只想着要是那蚊子还出来,他见一次打一次。
这人,真的是坏透了,那边宋清如捂着小心脏都吓死了,这边他美滋滋的拉着被子睡大觉。
宋清如手心里攥着那个红山楂,身上的皮肤常年不见光,已经是粉末一样的白,薄皮子底下墨青的血管,她自我欣赏了一下,好似是一副山水墨画,不是留白就是青黑。
小心翼翼的拉开窗户上一条缝,寻思着看看谁打的她,初来乍到的,什么也摸不清楚,结果什么也没有,自己闷闷的躺在那里,精神不济又睡了过去。
要不就是怂,你说你当时挨了打,倒是立时就四处看一看,才能看到谁动的手,结果她非得过这么久才看一眼,人早就跑没了,也就是心里安慰一下自己了。
等着一家子回来,已经是擦黑了,冻得苦哈哈的,这时候踩一天的大雪,鞋子都湿透了,鞋帮子上都是泥水,脚上死人一样的冰。
家里就老三屋子里面有个炉子,最暖和不过了,宋为民就喊着孩子们进去暖一暖,“你们进去暖和一下,再热一下饭菜,我收拾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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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外面的东西都要收拾,桌椅板凳全是租赁的,要结账的也有不少,家里面捉襟见肘,又一场体面的丧事,宋为民拿着算盘在外面来回的拨动。
宋老大先进来,头一眼就是先去看老三,母亲没了,当大哥的到底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自觉关爱下面的妹妹们,只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你快来看看,这额头上是怎么了?”
紧跟在后面老二赶紧快一步,走进了一看,心里面也是一哆嗦,这眉心上面青黑一片,加上刚从坟场回来,第一想的就是祖宗想她妹妹了。
轻轻的去晃悠老三的肩膀,就怕是去见祖宗了,“三儿,醒醒啊。”
来回几次,宋清如悠悠的转醒,看着兄姐一脸关切,也只说自己不下心磕了,绝口不提被打的。
从被窝里伸出手来,白嫩嫩的手心里一个大山楂,“姐,你吃。”
宋二姐也松口气,妹妹好她就舒坦,刚才看着就跟个小僵尸一样,额头那一块显得很吓人了。
“唉,这是个好东西,我烤一烤吃。”
宋清林脸色舒缓,自己摊着脚在炉子旁边,已经麻木了,鞋袜里面湿透了。他闲着,就给来回翻着那山楂,宋二姐就去收拾锅子去了,剩饭菜热一热正好吃。
等着山楂烤好了,正好果子收拾好,宋清林自己叠着鞋子,走到床边上给宋清如,“你吃罢,这个开胃的。”
这是当哥的,一点芝麻大小的东西,都想着下面的妹妹们。
田婶子应着来开门,他们家里屋子更紧张了,就那么一间屋子,还要带着两个儿子一起住,以前是在门口卖油条的,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卖早点,烧饼油条加上豆汁,刚好一套。
只是后来改造,私人买卖是不能够了,上面安排着去了切面店,钱不多,但是好歹是个营生,只是家里两个孩子要念书,田婶子便经常早晚的去找点伙计。
俩人没进屋子,只在门口小声地说话,听见是想要找个赚钱的营生,夏冬梅自己也实诚,“我乡下来的,只盼着几个孩子好,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就想着出来找个营生赚钱,能吃苦着呢,不嫌钱少,有个就成了。”
田婶子这一段时间冷眼看着,心底里觉得是个本分人,做事情应该也不是那样眼高手低的,她认识人多,也能打捞个营生。
等着见了田大叔,也提起来这个事情,“我看着人不错,对孩子们也好,找营生不怕钱少,也能吃苦,应该好找的,你多打听一下。”
家里面谁也不知道,只三天后,吃了早饭没一会儿就看见夏冬梅背着一个大包袱来了,那包袱是真的大,她背都佝偻了,宽比得上她三个。
宋清如赶紧开门,一进门就接到地上来,夏冬梅自己擦擦汗,笑着解释,“这是医院的床单被褥,我拿回来洗,一套一分钱呢。”
看着极为高兴的样子,一套一分钱,医院带回来的消毒液,一套就是枕套床单加上被套。
那老太打开来一看那医院名字,离着这里很远了,也不知道她怎么背回来的,“你别一个人去背了,等着下次让清林跟你去。”
夏冬梅赶紧摆摆手,“这有什么,别耽误孩子,全是被褥又不沉,清林好好看书就行了。”
那老太也跟着一起洗,两个人一起做活,死活不让宋清如沾水,“水凉,你不要沾,到时候肚子疼。”
看着宋清如那双骨节鲜明,嫩白如玉的手,夏冬梅只觉得这不是应该洗衣服的手,她对着前面留下来的孩子,总是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