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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从命令是警察的天职,即便警校生也已经习惯这种神神秘秘的行事方式,不该问的不会多问,不该知道的,余罪知道人家也不会告诉你,一切只能凭感觉了,他想了想,没吭声。
这种沉默对许平秋来说是最棘手的,他无从判断这位学员的真实想法究竟怎样。他认为余罪比他的同龄人少了几分热血和莽撞,多了几分过度的成熟和忧虑,防备心很强。许平秋把这些用“没娘的孩子早当家”来解释,丝毫不用怀疑,再过几年,这家伙将是位城府很深的人。
沉默了片刻,许平秋正正身子。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余罪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屑,似乎已经揣摩到自己的邀请和说教即将开始。确实也是如此,许平秋张口严肃问着:“你入警校已经三年了,警察的荣誉和责任、忠诚和使命,你有自己的理解了吗?”
这个问题好难。余罪低了低头,明显离“理解”的要求相差甚远。许平秋心里暗暗一笑,沉声道:“抬起头来。”
余罪一抬头,却不料许平秋蓦地一笑道:“你一定以为我会用这些理由来要求你吗?如果我猜测正确的话,那么你就错了,刚才所说的这些东西,连我也不太相信,大部分的警察都是为一份工资和一个职位活着,现在是一个忠诚和荣誉都已经贬值的年代,它的价值远没有利益和欲望带给人的刺激更大,你同意我说的话吗?”
余罪这次真的意外了,这口吻,就像宿舍里那干狐朋狗友发牢骚,没来由地觉得有几分亲切。他笑了笑,没敢附和。不过,许平秋知道自己已经触摸到余罪的心理了,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对于这位商贩家庭出身的,谈忠诚倒不如谈谈待遇问题。
“好,那我们来点实际的,此次被省厅选拔走的学员,将来的工作会安排在省城,最差的待遇也会在市局直属的各刑侦大队工作,不是合同制的,而是直接入警籍,没有工作实习期,生活上的问题省厅也会优先解决。当然,从事的工作也将是最艰苦和最危险的一线工作。”许平秋道,放出这么多待遇,看着余罪好像根本不动心的样子,他接着续道,“即便在选拔中被淘汰,你们也会优于普通学员,最低程度回原籍也可以进入地方刑警队和派出所工作,合同制警察,省厅也会优先协调地方给你们解决。”
余罪笑了,似乎动心了,似乎在揣摩着这单生意划不划算、蚀不蚀本。许平秋也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加着砝码道:“小余,咱们其实是一类人,相同的地方在于我们都现实,不同之处在于,我呢,属于混出来的;你呢,属于才开始混的,不过现在混可比我们那时候条件差了。简单来说,非公安类院校考公务员入警籍,省城的报名和录取比例是300:1;就在地方,百里挑一也不稀罕。暗箱操作就不用说了,退伍回来找地方公安接收,干的还是一线脏活累活,人情上花销都少不了吧?而且花钱能办事的,都算不错的了。咱们省这个高等专科警校,每年招收近一千名新生,真正能走上警察岗位的,也就七成左右,大部分也是合同制的。你们这一届少一点,684人,今年能上岗的,我估计三分之一都不到。”
现实摆清了,意思很明确,那就是你小子根本没机会。许平秋对自己这一番现实的分析很满意,他看到余罪蹙了蹙眉头,明显也在作难。
“怎么样,你有兴趣吗?”许平秋停了半晌又问。
“有。”余罪欠了欠身子,开口了,小心翼翼道,“我对您说的被淘汰以后的待遇感兴趣。”
第20章 菜鸟和处长的谈判(6)()
哦,许平秋皱眉了,敢情这小子理想不高,就想在地方混碗饭吃。对此他倒不怎么介意,笑着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愿意加入了。”
“能给我点考虑时间吗?我想想。”余罪小心翼翼道,抬眼看着这位老警,他想起了在学校的见面,步步是坑,万一跳下去出不来可就郁闷了。
“好,没问题,你一定在揣摩将会有什么样的训练,对吗?”许平秋神神秘秘道,“我向你保证,不同于你已知的任何训练,不难,而且很好玩,你不参加的话,永远也猜不到谜底。我能告诉你的是,你们同一届,已经有很多人参加了。我这里有一份保密协议,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抽时间详细看一看,启程的时间是2月8日大年初二,在此之前我如果没有接到你寄回来的签名协议,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如果加入,你会很快收到行程安排。”
说话间,许平秋递给余罪一份保密协议,余罪起身接到手里,粗粗一览,等他抬起头时,许平秋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就像眼前是一位无关紧要的人一般,轻描淡写地来了句:“你可以走了。”
余罪稍稍有点失落,也许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很多种子选手中的一员而已。他其实最想问一句,你说话算不算数的?可又不太敢问,毕竟两人位置悬殊,这不像和学校里的老师敢开玩笑似的说话。余罪转身走了两步,这样的机会他却舍不得错过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脸上带着小雀斑、看上去永远是那么愁苦的女生。
他鼓了鼓勇气,回头看着许平秋,轻声问了句:“许处长,我能提个要求吗?”
“要求?”许平秋一愣,哑然失笑了,说道,“你倒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啊,好啊,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满足你。”
“我推荐一个人。”余罪道,正了正身子。
“谁?”
“周文涓。”
“周文涓?就是那个晕枪的女生?”
“对!”
“她?”
许平秋诧异了,不但对于余罪提要求诧异,而且对他推荐的这个人更诧异,就那晕枪的女生,要素质没素质,要长相没长相,恐怕就是地方派出所都不会招收这样的女警。女警在警队大部分时间是用来平衡性别的,总不能招这么位当花瓶都不合格的吧。
不过许平秋没有直接挡回去,他笑着问:“能告诉我原因吗?”
“她家里很困难,和我差不多,从小也是个单亲家庭,而且是个很穷的家,她上学都是自己打工,学费都是贷款。”余罪道。
“你要搞清楚,公安机关不是慈善机关,我也就是个小处长,不是人事局长,全国需要帮助的贫困家庭,少说也有几千万吧?”许平秋嘴上说着这些,心里却很反感这种走后门的作风,却没想到这种时刻,有这样的人走他的后门了。
“她不需要您去扶贫,她只是需要一个机会而已。”余罪也有点不悦地说道。
“你觉得她行?刑侦上几乎没有外勤女警,工作性质你也了解。”许平秋道。
“我觉得她行。”余罪道,很肯定。
“原因呢?”许平秋直接问。
“她根本没有出路,如果有人给她个机会的话,我想她会拼命干好的。”余罪道,这个原因似乎不足以说服许处长,毕竟条件是有点差了。余罪看着许平秋不太相信的表情,又补充道,“您这次选拔不就是挑能去一线拼命的人?选的不也就是像我们这号根本没什么出路的人?要有点奈何有点办法,谁给您去干那些苦活累活呀?都有解冰、李正宏家那种条件,还用您忙乎,人家自己爹妈不就把路铺好了?”
许平秋眼睛一愣,瞪着余罪。余罪怕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告辞,趋步出了局长办。许平秋想起这其中的不对时,已经从楼上看到余罪离开了,坐下来时,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着:
“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是挑去一线拼命的人?”
刚回过神来,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他翻看时又愣了下,是余罪发回来的,短信的内容是:
“我是余罪,周文涓在鼓楼街老郝家羊杂店打工!”
种瓜得豆
“去鼓楼街那块吃饭吧,老郝家羊杂店。”
司机有点诧异,许处平常很少吃那些肠肠肚肚的玩意,不过没多问,下高速进了城区。忙碌了一天,在天黑时分,赶回省城了。
悬在心里好多天的事情今天全办了,不过让许平秋心里放不下的是,这小家伙居然跟他玩深沉,没给个准信,像他这种身份,到了哪个市的公安局,就是局长招待也诚惶诚恐,偏偏这个还没当警察的倒让他有点琢磨不透了。
他会来吗?
许平秋在揣度着,小商贩的家庭、特招进的警校,以现时通行的潜规则判断,许平秋估计老余为小余的上学事情没少花钱。毕业分配像他这种家庭甭想了,能用钱砸出个工作岗位就不错了。理论上许平秋就算只从经济利益上考虑,他觉得不管是余罪还是他家里,都应该接受。
可这孩子的敏感和洞察力异乎常人,许平秋习惯性地以揣摩嫌疑人的思维在想着余罪的点点滴滴:单亲、缺少母爱、调皮捣蛋、性格很野也正因为缺乏关爱,造成了这种遇事敏感的性子,这种人的防范意识很强;每个人的成长都与环境息息相关,许平秋在泰阳找到了余罪性格里尖刻、抠门、奸诈、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成因,恐怕都是他当奸商的父亲传给他的。
这样的人要是个罪犯的话,所有的属性可都是令人生畏。不过要是当警察,实在让许平秋找不出哪怕一个闪光点来。
想到此处,许平秋笑了。其实在他的心里,最符合这次精英选拔的目标就是余罪!几乎不用训练就完全合格。他真想不出,要是给这样的人一个适合的环境,能把他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时间已经过了堵车的高峰期,不多会儿便到了羊杂店,生意爆满,许平秋和司机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座位。两人点了两份羊杂加烧饼、一个小菜。许平秋向披白毛巾的伙计问道:“小伙,我打听个人。好像在你们店里。”
“谁?”
“周文涓。”许平秋道。
“哦,有,怎么了?”伙计打量着这两位着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