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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怎么乱中取利?”许平秋好奇地问。
“一乱就是树倒猢狲散,一分散就好对付了,派出所都收拾得了他们。”余罪道。
许平秋愕然听着,看着余罪不屑的表情,然后呵呵笑着,笑得浑身直颤。笑了半天,一瞪眼,然后毫无征兆,甩手“吧唧”一声。余罪捂着后脑“哎哟”一声,火了,一把揪着许平秋的领子,扬手要还还好,关键时候刹住车了,没敢还回去。
“你个蠢货呀。”许平秋一把把他推开,整整衣领道,“冲你刚才这过激表现,就必输无疑,你那样做,就不是害你一个人了。”
“哼。”余罪拧着脖子,转头不理。
“我知道你不服气,也知道你在争一口气,可这气能这么争么?你这是干什么?你绑架了兄弟和战友对你的信任,为了你的一点点个人意气之争,把他们都置于险地?你觉得你这是义气?!简直是卑鄙。”许平秋呵斥着,是真生气了。
“那我们怎么办?老曹人财两空,然后还得忍气吞声;我们就喝个酒叫个妞,回头还得被开了?兄弟们拼死拼活几个月抓回嫌疑人来,谁朝组织伸过手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啊,那橙色年华里面有内部人撑腰,辖区缉虎营分局有问题,上次车行的事也是他们出警,我就不知道我他妈惹谁了,都把我往死里整。”余罪愤然道。也摸到点边角了,只是位置不够高,看不到全貌而已。
能看到这个层面已经让许平秋觉得不简单了,他叹了口气道:“你既然知道有内部人撑腰,就不应该这么冲动和盲目。这个关系网可能比你想象的大,可能不是单单针对你,可能所有和你有联系的内部人,都因此被置于两难的境地了。”
“没那么玄乎吧?”余罪这倒认真了。
“你可以往最坏处想我可以告诉你,市局督察已经进驻三大队、重案队以及杏花分局,正在询问下午非法出警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会拿到一手资料。你指使的这起恐吓商人、打砸仓库的事,会受到严肃处理别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你们出入娱乐场所,不到十个小时,事情调查结果已经放在省厅纪律整顿会议桌上了我刚刚得到的消息是,省厅督察今晚就等在总队和你的宿舍了。外面的事是,缉虎营分局也已经加入其中,据说橙色年华强哥也扬言了,说关泽岳是他兄弟,要替兄弟出口气,开出赏格一万找你。”
余罪听着,呼吸渐重,脸上不自然地痉挛。从小到大的娄子,这一次最大,甚至到现在他都不清楚有多大,不过肯定的是,恐怕这一次他兜不住了,碰上黑白追杀的事了。
“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余罪恶狠狠道。
“你还是没明白,恐怕你不会有和他们斗的资格,督察的出面就是解除你的武装。今天下午,所有支持你的警察可能这一时间,都或多或少接到警告或者讯问,谁还敢再跟上你胡来现在只要找到你的下落,马上面临的就是被隔离、审查,然后等着一个除名的结果。等你脱了这身警服,那你就得去面对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了你认为,你一个人能挑了橙色年华豢养的黑势力?”许平秋淡淡道。后果已经点得很清楚了,脱了警服,赶出五原,不追杀你都是轻的。
“你费这么多口舌告诉我,想让我干什么?告诉你,想设计个开除,再秘密征召进特勤,我不干。”余罪道,危急的时候,还没有放松警惕。
“你不像个怕死的,怎么总是反感特勤呢?”许平秋不解了。
“我不怕,也不是反感。”余罪道。
“那是什么?”许平秋问。
“我是觉得他们挺可怜,不管干了多大的事,不管作出了多大的牺牲,都得那么藏着掖着活着,我替他们不值。”余罪道,一时间想起了老郭,鼻子酸酸的。
“是啊,所有想当个好人的警察,都很可怜。”许平秋道。
“你不用劝我,我不接受。”余罪道。看着许平秋讳莫如深的表情,他突然灵光一现说,“你把我隔离出来,是不是吓唬我?这么大的机关,反应哪有那么快?”
许平秋不说话了,掏着手机,递给余罪道:“你打电话自己求证一下,重案队、三队、杏花分局、平阳路反扒大队,还有你工作过的县刑警队”
余罪不相信地接过手机,拨着号,低着头,喂喂了几声,然后静默了,死一般的静默。只能听到越野车大功率发动机的吼声,只能看到车窗外不断掠过的夜景。那夜景,在视线中是支离破碎的景物,都是黑色的,无法分辨。
放下电话时,孙天鸣叹了口气,有点郁闷了。
晚上八点半了,督察在这儿待了两个多小时了,根本没走的意思。审讯室被他们征用了,包括他这个队长也被限制在办公室里,虽然没有限制和外面联络,可和限制自由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督察是警中警,警察中的警察,查的就是警察,孙天鸣自问今天的事实在是理亏,说话站不直腰哪。他有点后悔,要是没听余罪胡扯多好,要是没派警力去华泰物流多好,甚至于根本没有把人带回刑警队,那会更好。这后悔药没地方买去啊,动用了四台警车、十余警力,抓回来了十几个人,只要再往细里查一查,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的。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把这些跟着他摸爬滚打的兄弟们都牵扯进来了。刑警队可不是什么好营生,挣不了多少钱还得冒着风险,所依仗的就是这些底层的兄弟那点血性。就因为这事把人牵扯进去受个处分、降级降薪,更严重点赶出警队,任何一种料想变成现实,孙天鸣知道自己这个队长,恐怕当不下去了。
对,肯定当不下去了,只要查到真相,他这个副科级别的小队长,根本负不起这个责任。
正心烦意乱地想着,队部吵吵嚷嚷地乱起来了。他惊声起立,扣着帽子往门外奔,被看门的拦住了,孙天鸣客气地说:“兄弟,都是当差的,没必要这样吧?”
“例行公事。对不起了,孙队长。”对方道,没有通融的意思。
“那这是”孙天鸣听到了有人争执,伸头看时,有个队员喊着:“孙队,他们要带我们走,也不说去哪儿。”
坏了,要带回市局审了。要在本队,肯定是咬死了铁板一块,可要带走一分散,各个击破,孙天鸣知道,那就无法善终了。他焦虑地看着,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头,这股子闷气就是喷不出来。
“请吧玩得不错啊。我看你们三队都黑透了。”一位督察道。
这个人孙天鸣认识,赵新雷,督察处的外勤组长。说不上话,这督察都是市局的近卫警,出门就比别人高一阶。
“别拉我,你放手。”有位刑警火了,打掉了督察扶着他肩膀的手。
“就是啊,你们凭什么带走我们?有证据么?”
“我不能跟你走,我们队长不发话,我们不走”
眼看着要走,有刑警开始质疑了,这事虽然不怎么光彩,可也不至于被督察隔离吧?长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他们,从来者不善的督察眼中,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那种你抓错人了要被整的前奏,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哟,还摆谱是吧,不协助调查也行,信不信我现在撕了你们的帽檐。”督察领队赵新雷撇着嘴道,不屑地看着这些基层刑警。
僵持着,有刑警咬咬牙,叹了口气,准备上车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人真是有点贱性啊。”赵新雷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正上车的那位火了,被他们问了两个小时重复的问题,早憋不住了。
“我说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怎么?想朝我来一拳?那来呀?”赵新雷眼瞥着,居高临下的样子。
“我他妈”那刑警扬手就来,后面的“喂喂喂”,拦腰的、拽胳膊的、抱人的,死拉着拽下了。
“都带走。”赵新雷吼了句,火了。督察成队围着肇事刑警,一人揪一个,刑警也乱了,推搡着、叫骂着,眼看着一触即发。赵新雷可从来没有遇过到敢抗拒督察调查的警员,他上前揪住刚才发飙的那位,一拧胳膊,一个倒剪,吼着:“铐上,我看谁敢动!”
“嚓嚓”铐上了一个,不料逼得急反得凶,一堆刑警围着他,这人横眉瞪眼,叫嚣着“凭什么抓人”。赵新雷吼着:“就凭老子是督察,抓的就是你。”众刑警吼着:“有种你把我们全抓了试试。”赵新雷火了:“今天还就把你们全抓了。”
就在督察们情急之下,都拎出手铐的时候,孙天鸣动了。他无法坐视了,大踏步出门,两个看他的人刚一挡,却见他悍然一个肘拳加膝撞,打得这两个细皮嫩肉的督察痛不欲生地弯下腰了,奔出了办公室,挟着愤意,气势汹汹地吼着:“住手!都住手!”
“三队,全队集合。”
他吼着,早看不下眼的刑警从楼道里,从预审室里,从宿舍里,黑影幢幢地奔出来了。赵新雷一见情急了,他反倒有点心虚了,指着孙天鸣道:“孙天鸣,你想干什么?”
“这正是我要问你的。”孙天鸣瞪着眼,爆发了。
“你们违规出警,威胁商人,纵容打砸,还有理了?知道不知道什么叫违法乱纪?”赵新雷针锋相对,众督察马上集结成一片了。
“呸,少给老子讲违法乱纪,关泽岳他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来这条街上开公司黑了不止一个人,每次进局子,前脚进后脚出他欺负别人没事,今天受了一点欺负,你们就给他出头来了。”孙天鸣把内幕曝出来了。
“胡说,我们是奉市局的命令。”赵新雷驳斥着。
“滚了你妈的,从案发到你们出现不到一个小时,你哄鬼呀。还跟我讲违法乱纪我问你,督察的工作条例知道不知道?你问出什么真凭实据来了,就要带人走?”孙天鸣咄咄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