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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起了审讯室的门,里面噼里啪啦开始奏鸣曲了。
十五分钟前,此人身上的多张证件,一查都是真的,但同一个人,名字却不一样,这种情况可比全是假证还严重。审讯室里的力度加大,奏鸣曲改成了交响乐,声音大了很多个分贝。挨了这人几拳的鼠标和熊剑飞早就成了泄愤了,大拳头、脚丫子招呼着,不知道那人感觉如何,反正把熊剑飞和鼠标这体格都累得气喘吁吁。
十分钟前,余罪挥手喊了:“停!”
停了,那人蜷缩在角落里,耷拉着脑袋,靠在墙角。这个貌似猥琐的动作让余罪能想到很多,三角地带不利于施虐者展开手脚,一挨打,他总是想办法把要害缩起来,更奇怪的是,他不辩解。不喊也不求饶,连打他的人都觉得老没意思了。
而且啊余罪突然觉得老不对劲了。当他弯下腰查看时,他知道不对劲的地方来自何处了。那人根本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急于脱身的那种表现,这根本不像一个作奸犯科的人嘛,难道会是一个毒枭?
更不对了,毒枭就是再低调也不可能是这种派头,特别是林宇婧有可能已经暴露,他知道自己进到大陆公安的黑名单上了。
一刹那间,余罪想到了一种可能,摸着那人的身上。搜过身了,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腋下、袖口、腰带,抽出腰带来时,他使劲地一磕皮带扣子,傻眼了。
里面有一个带着电源微型电子的器材,客串过特警,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而且就人家这宁死不屈的表现,余罪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余儿?”鼠标揉着腮。
“还笑。”熊剑飞抬腿就踹。
“去去去,出去我跟他说两句。”余罪轰着两人,反正是“黑抓捕”,两人不大情愿地退了出去。余罪又一次弯下腰,看着躺在水泥地上的男子,有点愕然的表情问,“你真不准备说话?”
“应该是你准备和我说话吧?”那人慢慢地说,同样审视着余罪。虽然被揍得狼狈不堪,不过这样的气质却让他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你少装,我见过你的照片,你就是毒贩金龙,化成灰我也认识。”余罪咬牙切齿地说。
“呵呵,是吗?名字就是符号,金龙、银龙不都一样?”那人道。他似乎揣摩到余罪的心态了,应该发现他的身份了。
“你不好奇我在哪儿见过你的照片?”余罪小声问。
“天下相似的人多了,我还真记不清在哪儿留过照片了。”那人含糊了句。
“你和一个人的照片。”余罪心里泛起着一股子妒意,妒意慢慢地成了怒意。这个人举重若轻的表情、云淡风轻的帅气,有点刺痛到他了,他一亮手机上的照片问,“你和她的照片?”
“咝”那人一吸凉气,瞪着余罪,余罪严肃地问:“告诉我,你和她什么关系?”
“既然你见过,就应该知道我们什么关系。”那人愣了下,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才是正确的回答。
“我不知道,所以问你呀。”余罪道,拳头慢慢地捏紧了。
“男人和女人,还能有什么关系?”那人不屑地说。
“嘭!”一拳上了鼻梁,那人闷哼了一声。余罪暴起了,可能那人也没想到,这个小个子比所有的人都黑、都狠。
“咚咚咚”我踩、我踩、我踩踩踩,小腹上、老二上,余罪铆足了劲儿发泄着心里的阴暗。那人痛得全身弓成了虾米,一个喘息的间隙,余罪又问一句,他哼了哼没理会。
这更惹起了余罪的怒火,操着橡胶棍子,踩着人,吧唧吧唧揍着,边揍边问他身份。不说,不说就再来几下;还不说,还不说就再捅几下;又不说,又不说我今天非揍你个半死,信不信把你当无名尸处理?
闷哼的声音传来,几个害虫都在外面听着呢。本来怕出事,可遇上这么个身份无法确认、揍成这样都闷声不吭的硬骨头,谁都知道不是普通人。
不知道揍了多长时间,直到一队警车呼啸着进了庄子河刑警队时,众人这才警觉。
还没等反应过来,早有十几人哗哗冲进来了。叱喝着、叫训着,亮着省厅督察处的身份,让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原地不能动,轮到这几位害虫时,哥几个赶紧地立正、敬礼,然后死死地抿着嘴不敢吭声。
这满嘴酒气哪,让督察逮着肯定没好事。
“这儿,这儿就在这儿”督察听到里面的刑讯声音,“咚咚”擂着门,不开。叫了两三位,轮番撞着,门“咣”地开了,几个人扑上去,连摁带扭,把踩在嫌疑人身上发泄的余罪拽走了。
督察看得那叫一个苦啊。许副厅长安排的任务,让他们飞驰到庄子河制止,看来还是晚了一步。嫌疑人被反铐着,被揍得就差伸腿瞪眼了,一探鼻息,进气多出气少,人躺着,嘴里鼻子里还汩汩地流着血,看得督察心生凛然,指着余罪怒吼着:
第409章 错了,全都弄错了(3)()
“把他铐起来!”
这可是个相当恶劣且严重的事件,省厅的督察,来头又大得吓人,就算庄子河刑警队极度团结,也不敢挑战省厅的权威哪。余队长还真被铐走了,一铐出门,余罪大叫着,大嚷着,和督察乱打乱踢,一群督察上来,七手八脚好容易才摁住人。
那些干坏事的兄弟都心有灵犀,余罪这是故意制造混乱,趁着这混乱的光景,转眼溜得一个不剩了
时间卡得很准,许平秋和任红城驱车到庄子河刑警队时,督察正扭着余罪往车上塞。
他和任红城匆匆下车,问人在哪,督察告诉他在里面,两人急步往里走时,国办的便衣追着信号已经到场了。一行人奔进刑警队,那怒火中烧的表情,简直让人不敢直视。
满脸是血、几乎不能走路的“嫌疑人”,被两位刑警架着出来了,不细辨认都看不出人样来了。他看了看接他的自己人,嘴唇翕合了好久,喃喃地,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国办的来人,气哄哄地朝着现场地方警察“呸”了一口,上前架着自己的同事,然后撞开了要来帮忙的刑警,搀着人上车,疾驰走了。不用说,这得先送医院了,没准得住好长时间呢。
任红城愕然看着一屋子发呆的刑警,他居然没有找到那几个浑球,看来早溜了。他心慌地和许平秋使着眼色,这事情乱得,怕是不好收拾了。
“各忙各的,等候调查。”许平秋烦躁地挥挥手,在众警愕然的眼光中,出了院子。
国办的几位已经赶到了,都在瞪着那个打了人的刑警队长,其中一位余罪认识,他像是故意找刺激一般,反问道:“瞪什么瞪?你们给的照片啊,我把那毒贩抓住了,这种人抓住,不往死里打,他什么也不交代啊真的,巧了,会馆正好碰到他,我们就摁住了,他身上带了六个假身份,证件还都是真的绝对有问题。”
许平秋上前来,随便一脚,正中余罪臀部,余罪一个趔趄,回头怒目而视,许平秋面无表情道:“带走,先把他关起来。”
大放厥词的余罪被带走了,许平秋望着三位,好不尴尬。国办的人跟着信号追才能确定方位,老许就已经想到在哪儿了,这明摆着,似乎就是他知道的事嘛。可这其中的缘由,让人怎么解释呢?再怎么说,就算是个毒贩,也不能直接把人打成这样吧?
“这个这个可能有点误会。”许平秋正要解释。
国家禁毒局副处长李磊,听也没听,直接掉头走了。副厅长在地方还算个长,可在国办来人眼中,分量明显还不够嘛。另一位外事联络员对地方警察这作态,实在无语,跟着副处长的步子走了。反泄密这位专员杨正本来对许平秋颇有好感,不过此时已经所剩无几了,他走时回头撂了句:
“许副厅长,尽快给个处理结果吧,就算真是个毒贩,也不能打成这样啊,我们第九处都没有这么黑啊,才接到消息一个多小时哪,啧啧”
杨正叹着气走了,任红城傻眼了,张着嘴愕然回看许平秋,许平秋和他相视凛然,这娄子捅得,可要命了,恐怕就是许副厅长也摆不平了啊
身囚名臭
开发区分局副局长被抓啦!
消息像长了翅膀,比风传得还快。离立功受奖不到两个月,从荣誉的巅峰一下子摔到了谷底,这样有争议的人物,肯定会有很多抢眼的故事。
从庄子河到开发区,从开发区到各分局、派出所,这个消息在省厅督察还没有把人带到问询地点时,已经传回市局了。上蹿下跳最欢的莫过于余罪那届的几个同学,听消息时是兴奋,电话里传的是偷笑,部室里讨论,又是添油加醋。谁也没有注意到,以往就算是市局一个领导下课,都没有引起过这么大的波澜。
当然,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些忍气吞声,被讹了、诈了不敢吭声的小老板们了,在事发后数小时里,开发区分局、市局和省厅的纪检监察办公室、市反贪局以及检察院,都接到了数封举报信。
内容就俗套了,强行索要钱物、对商户进行威胁恐吓,还有殴打商户等等劣迹,时间、地点、金额一条一条排得清清楚楚,即便没证据,内行人一看也知道不是假的。
市局纪检上的同志,拍案而起、怒发冲冠,真想不到英雄居然也是这么一副丑恶的嘴脸;市检察、反贪局倒是挺念兄弟单位的情分,直接把举报转回市公安局,省厅又给打回来了,没有批复。像这样一个小分局局长,恐怕还轮不到省厅开刀。
下午十七时,开发区分局局长李维武,战战兢兢地敲响了王局长的办公室门。
这是局里临时通知让他专程回局汇报的,他捏了一把汗。自己班子里的同志出了这事,李维武还真怕负个领导责任,和那位一起下课了。那位估计这课是下定了,据说把人刑讯改伤残了,这种事,得追究刑事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