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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似乎将空气也冻结成了固体,我那稀薄的灵魂仿佛在生死之间徘徊了万千个轮回,那杂乱无章的念头一个个都冻成了渣之后,我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想法:郭芓荞,她起早贪黑地给孩子们授课,夜间又要在夜店里驻跳,如此辛苦付出,直将自己累得像一架超负荷运转的机器,为的是什么?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汪铭的学业?为了他的功成名就?为了她和他幸福的未来?
我默默念叨: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我万万不敢相信自己猜的是错的,我不敢啊
但如果,这只是我对这世界心存侥幸的幼稚幻想呢?
我要求证!我需要求证!我需要找到郭芓荞求证!
舞曲节奏稳定推进,我却再难以将自己的身躯固定在这方寸的椅子中,带着烟和酒,跌跌撞撞地冲出酒吧,几口吸光了一整支烟,咕嘟嘟地往嘴里倒进一整杯的酒,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和这个世界比赛一场主题叫做“理想与现实”的马拉松赛跑,半途中,我已经累得跌坐在地,几乎再难站起。
待那舞曲奏完,店内传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时,我急切地从地上爬起,围着夜店绕个圈子,寻着了它的后门,无视着门口安保的喝止,我大步闯了进去,很快找到化妆间,掀开门帘便冲了进去。
只一瞬,我几乎便被那些裸体女子光洁肌肤的艳色刺瞎了眼。
女子们像一群惊抬起头的食草小鹿般,寻见了门口处虎视眈眈似头野狼的我,突然发出嘶声尖叫,手忙脚乱地各自抓起凌乱的衣物护在胸前,反应过来后,各种声调的脏话爆鸣而出。
只一个打扮得风尘俗气,气质却凌然高贵的女子,她坐在化妆镜前,正伸手拆满头固定头发的钢质发卡,听闻动静,转头向我。
她的眼神像一块被突然掷入沸水的坚冰,凝固了的冰凉却跳动不安起来。她轻声惊呼了一下,猛地遮住胸口的衣衫,整个人像只想要逃跑、四个蹄子却陷入污泥的小兽,徒劳挣扎了一阵,复又坐回了板凳上,手心里十来个银光闪闪的钢质发卡,呼啦啦地落在了污渍斑斑的地毯上
“就是他!”
我的后背猛被人推了一把,脚下失去平衡,直直趴倒在地,跟着手臂被扯到身后一扭,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
是郭芓荞支开了制服了我的保安,她对我说:“陆鸣,你到后门外头吧,等我把衣服穿好就出去”
我扶着几乎脱臼了的肩膀,点点头,转身离开。而那些惊魂未定的舞者们,却将发泄的对象,由我转向了郭芓荞,初时怪她的朋友擅闯化妆间,后来说着说着,却骂她跳舞太过认真,衬得她们几个跳得丑极,得不到顾客的照顾青睐,还说什么酒客们平时只送花给郭芓荞,却对她们视若等闲,如此下去,郭芓荞成了红人,她们却成了陪衬,如此云云我在化妆间门帘外站了很久,只听众女的抱怨责骂,却听不到郭芓荞的顶嘴还声。我摇头叹息,迈步离去。
当郭芓荞出现在夜店后门之外时,我刚刚稍得控制的情绪却又立时死灰复燃。我本以为郭芓荞会换掉那些过分暴露的舞蹈服装而换回她平素的模样,没想到她却是换了个更媚俗的妆容,穿了一身更加诱惑的衣饰,远处街灯霓虹光线下的她,身上鳞片状的亮片,让她看上去像是一条光滑赤裸的美人鱼。
我把烟头一把砸在地下,发怒喊道:“为什么?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郭芓荞的回答像她的打扮一样,同样令我猝不及防,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像一个在敌人威逼利诱下毫不动摇的女英雄般,骄傲、挑衅、冷冷地道:“你问我为什么我先问问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我的喉咙里一阵痉挛般的麻痒,适才猛灌下去的白酒从胃里涌回口中。我的愤怒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喷嚏,酝酿许久以后,最终却变成了一个软绵绵的呵欠,我嗫嚅说道:“我是工作需要。”
郭芓荞轻蔑地冷笑一声,血红的嘴唇间露出整齐的皓齿,道:“我也是工作需要。”
我一时无言以对,仿佛擂台上热身完毕情绪调起张牙舞爪只等发泄的拳手,一个扭脸,对手却没影了。一时间我尴尬地只剩下伸手掏烟的本能,费劲地再次点了根烟,沉默中看着像条美人鱼,但美得一点儿也不自然的郭芓荞,轻轻说道:“对不起,芓荞,我为我的态度向你说声抱歉。但是,我只想得到一个证实”
“证实什么?证实我只应该是你兄弟汪铭的附属品、从骨髓到毛发,都要烙着忠贞这两个字的印记,是吗?”
“不,我不是”
“是不是我穿成这样,在台上跳那样的舞,做那样下贱的动作,你就看不起了我、替你的兄弟感到不值得了?”
“不我不是!”
“啊哈,”郭芓荞悲哀地笑着,落寂地说:“那你吼我做什么?那你凶我做什么!”
我像一个无能为力的父亲面对自己不听话的女儿般,乏力地说道:“你不会不知道,这种地方,有很多坑吧?你不会不知道,这些场合,你面对的人心里所想吧?你应该知道,再干净的夜店,只要有人愿打有人愿挨,那些脏事儿总有人会去做的你觉得你一个女人,在这里,能游刃有余地独善其身吗?”
郭芓荞神色软了一软,道:“这算是你对我的关心吗?”
“难道这不是吗?”
郭芓荞有些歉意地低下了头,我继续说道:“告诉我,你做这一切,是不是都为了汪铭,是不是他又管你要钱了?是不是!”
郭芓荞神色一阵难堪,扭捏的动作表明,她原本坚硬但脆弱的心理防线几乎被我摧毁了,我正要再问,夜店里忽然又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郭芓荞猛然回头,边跑边说:“下一场轮到我上台,你在这里等我,陆鸣!”
我几大步冲上去拖住她,喊道:“够了!你别去了!”
“放开!”郭芓荞发力甩脱我,道:“我是领舞,我退场的话,今晚的工资全泡汤了!对不起,我必须要去!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还有”
郭芓荞咬了咬嘴唇,下定决心般的说道:“我恳求你,不要跟汪铭说这件事。”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回了夜店。
我颓然地找了块石板坐下,听那店里响起又一首介乎爱情与情爱之间内容的舞曲,心里忽然一痛,仿佛就在滴血。
不言而喻,郭芓荞的确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为汪铭挣钱,供他读书。我不禁疑惑,他汪铭究竟读的哪门子的博士,需要这样大把大把的金钱来支撑?我想打个电话问他,却又怕神魂颠倒的我说漏了嘴,供出了郭芓荞的秘密
烦躁不安的等待间,四个大汉突然现身,扯住我就跑,边跑边喊:“快快到车里去!”
我几乎是被提起飞到了面包车前,被丢进车子一瞬,我回头望见,夜店大门口处,十几个紧身黑衣的大汉,正拎着棍子铁棒,满口叫骂,飞奔而出!
第136章五个酒疯子()
面包车门未及关严,周虎已然发动了车子。若说来时的面包车像一辆f1,此时回去,却像架战斗机了。透过后车窗,除周虎外,四人八眼,眼见那些保安挥舞的棍棒越来越零落、追逐的脚步也最终完全停了下来,一个个弯腰喘着粗气,身形越缩越小,这才像是从疯狗的追咬中逃脱一样,长气得喘。
因为未及和郭芓荞打个招呼便被突然拽走,心中不解,大声问道:“咋了咋了?你们不玩得好好的吗?突然发他妈什么疯!”
王顺跟着就骂:“老吴!还不都怪你!日你个仙人板板,老子今天晚上耍得最开心,你个胎神”
郑满仓也插嘴:“老吴,阿门撩?你的脾气啥时候能改?本来高高兴兴的,这下可好,求多得很!”
吴二民被责备地面子上过意不去,却是嘴硬回道:“俄曹他麻!俄就是要打死那个闷怂!日八叉!个闷怂”
周虎也按不住了,身为新疆汉族人的他,先是用新疆味儿普通话责骂了吴二民一番,后来只觉词不达意言不解气,干脆飙出了一串正儿八经的维语,直将吴二民骂得一愣一愣地再也开不了口。
周吴郑王这四人,平素里讲话基本上是以普通话为主、方言为辅,但情绪激动之时,各家浓重的带有地方特色的语言便原汁原味地带了出来。我听那四人来来回回骂得带劲,却一时间没能听懂他们在对骂些什么。
但四人这毫无保留的“民俗表演”,倒令我不禁有些莞尔,一时间,我呵呵地傻乐了起来。
但听着听着,我终于捕捉到一些听得懂的讯息,不禁全身一紧,刷地一下把冷汗都冒了出来,我撕住吴二民的衣服,向他喊道:“你说啥?你在夜店里打人了?”
“咋?打死他!”
我吼道:“你究竟把谁打了?怎么那么多保安都冲出来了?”
吴二民目光闪烁,不理睬我。
周虎开着车,低沉说道:“别喊了,他可能是把夜店老板给打了嘛!”
听了这话,我痴痴地愣了足足五秒钟,突然跳起,怒喊:“停车!给我停车!”
四个大汉大惑不解,车子依然向前行驶。
“停车!周虎,你他妈给我停车!”我一边喊着,一边伸腿急踹驾驶座,将周虎的身子摇撼得不住晃动。
终于他恶骂一句“阿朗死给”,一脚踩停了车。
我指着来路道:“回去!快点”
周虎皱眉回头看我,说:“回去?你要回去找死嘛?”
“回去!他妈的回去!”
四个大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我是何用意。郑满仓竟还拉扯着我的肩膀道:“陆鸣,咱们回去遇上交警怎么办?大虎可是喝了不少酒啊!”
事已至此,我只好深吸口气,咬紧了牙关,伸出手指向四人,最后瞪着郑满仓道:“老郑,看劈腿舞的时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