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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洪利最后道:“没别的事,诸位就请尽快到各自的岗位上去吧。”仿佛一个昏庸的皇帝,念了那如雷贯耳的“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众人散尽,我和向梦依然各坐其位。
我自嘲般哈哈笑了一阵,道:“拿着副班长的工资,干的是小工人的轻松活路,这天大的好事,上哪里去找?”
向梦向我投来复杂的目光,她皱眉瞧了我一阵子,长长叹了口气,最后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道:“我们究竟是在做什么?哈哈很好笑,真的很好笑,曾经一个客服部部长、一个客服部最上进的员工,如今陆鸣,你能告诉我,我们两个是在做什么?”
我的脸陡然间阴沉了下来。
向梦是个对待工作态度极认真、行事极严谨的人。从最勤快的客服,做到客服部部长的位置上,她付出了无数个摧心废腑的日夜。只恨那神鬼莫测的吴硕,逼得向梦心魂不定,公司里政治斗争如火如荼之际,我送了她去大连休了长假,这番来回,她放弃了实质上已然不再属于她的部长位置,以为来到新厂能跟着王瑜另起炉灶,却没想到王瑜的挫败,连累得她连个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便被贬成了基层员工里最没分量的一个。
向梦突然放声大笑,猛地发出的声音竟震得我吓了一跳,她捂着脸的双手交叠的缝隙里,笑声变调扭曲,反而像是在哭。
我走到向梦的身边,怜悯地将手掌按在她的肩上,却被她极用力地一甩,而后被她暴跳而起的身子几乎撞倒。堪堪扶稳之时,她已经逃也似的离开了会议室,空荡荡的走廊里传来她悲戚的嘶喊:“向梦你快点醒醒好吗”
我失魂落魄地抽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却在波澜起伏的情绪作用下,浑然忘记了点烟的动作。直到眼前出现一束防风打火机的幽蓝火苗,有人帮助我点燃了烟,这才如梦方醒。
一张笑得很灿烂的壮年男人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他给自己也点了支烟,笑道:“没记错的话,你是陆鸣吧?”
我认出了他,“云雾山庄”的老板:赵议新。
“哦,是赵总,您好,请坐。”我像个上课睡着,恰被老师叫起回答问题的学生,有些词不达意。
赵议新摆摆手道:“不客气不客气,你们王总不在?”
我陡然记起了王瑜和他拍定了借他旅游基地作员工宿舍、而王瑜帮他经营基地的协议。反应过来以后,因不知他何意,模棱两可答道:“王总,他最近挺忙的。”
赵议新嬉笑着抽出椅子坐下,道:“嗯没啥事,路过呵呵,路过贵厂,进来参观参观。”
赵议新的笑声乍听上去轻柔和缓,可我却总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我干笑道:“赵总有这雅兴,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就陪您走走?”
赵议新突然收回笑脸,笑容仿佛浑圆的气球爆炸般,说没就没了。他阴沉着脸,小声但清楚地问道:“听说,你们厂来了个厂长?还有,你们的员工,都要安排到彭州住大酒店了,是不是?”
我心想这赵议新别的不谈,单单打听些离不开王瑜的消息,知道他定然听到些风声,想要打探个究竟。我和他本没什么纠缠,无奈想起林裳说过定要扶持王瑜的话,倒要在言语里贴补着王瑜些,免得火烧屁股的王瑜忽略了这笑里藏刀的赵议新,朋友变成对手。
于是四平八稳笑着说道:“赵总哪里听来的小小谣言,可别轻信呐。王总就快办婚事了,忙得很,公司里抽调个二线老领导临时管管事而已,要不然群龙无首,这么大个厂子还不得乱套啊!”
“那员工宿舍的事”赵议新眯缝着眼睛问。
我哈哈大笑道:“您看,我就是个小小员工,这么大的事情我哪儿做得了主啊?要不,您给王总打电话聊聊?”
赵议新恨恨地掐灭了烟,道:“他挂了我不下七八回电话了,妈的!老子为了他一句承诺,把基地的物业都辞退了,住宿楼都改造翻新个遍,床铺购置了、光纤搭上了、水电引进了,他呢?怎么连个屁都闻不见了?”
明白了赵议新的意思,我假装淡定地站起身来,轻轻碰碰他的手臂,又给他递支烟,道:“赵总放心,王总的为人我可是佩服的很,这样吧,您稍安勿躁,也别轻信那些不靠谱的消息,回头我联系到王总,第一句话就提您,成吗?”
赵议新气汹汹地走了。我靠在椅背上一阵苦笑,妈的,向梦不知道我和她在做什么,而此时我这又是在做些什么王瑜搞不掂厂里的事,激流勇退、缩头乌龟!我却因林裳一句嘱咐交代,咸吃萝卜淡操心地挂念着他的事情。话说回来,他正敲锣打鼓地忙着娶我的前女友,这他妈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我掏出手机预备拨打王瑜的电话,不曾想一个来自辽宁大连的号码拨响了我的手机铃声。来电话的,竟然是向梦那大连的闺蜜,跟我聊些“海的乞讨”话题的覃芸!
这可奇了,我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联系,难道闲疯了又要跟我摆摆海的情怀?
第157章凄美璀璨()
电话接通,听筒里却半晌没人说话,但听得阵阵作响的风声,正不断地呼呼掀动听筒喇叭的震动膜。如果电话那面的覃芸并不是站在迎面吹拂的海风中,那么便是,她正气愤填膺地试图寻找最富有杀伤力的词汇,来宣泄心中那些已经烧焦了的情绪。直觉告诉我,令她心绪难宁的,便是我了。
果然,她近乎咆哮的声音坍缩了我全部的猜测:“陆鸣!”
这个突兀的电话,和这爆裂的声音,并不代表覃芸便是个没有道理的女人。大连时期短暂的接触,她给我留下了非常柔和、娴雅的印象。犹记得站在她家的阳台上,凭栏听海的覃芸,不施粉黛、绽放本真。此刻她的嘶吼,只说明,向梦恰在刚才给她,打过一个倾吐衷肠的电话。
我稳住情绪,直接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又是一阵沉默,覃芸忽然一字一顿地说:“陆鸣,我真的很想知道,向梦回到成都以后,过的究竟是怎样的生活?”
“想知道的话,你亲自来成都好了,好酒好菜招待你。”
“你是觉得,她过得是好是坏、情绪是高是低,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对吗?”
“向梦和我情同姐弟,怎么会跟我无关你究竟想说什么?”我被覃芸的咄咄逼人搞得有些无奈,苦笑说道:“你倒是先告诉我,对于她而言,怎样是过得好、怎样是过不好,成吗?”
覃芸深深叹气,像是极其失望地冷冰冰说道:“我真不该一时心软,听了她的话,把她放了回去。”
“瞧你说的,她又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用指节敲打着会议桌的桌面,正色说道:“毕竟向梦还是有她自己的工作,你也知道,她的事业心很强的嘛,如果只是因为一些烦扰的事情,一辈子都活得战战兢兢,失去了对事业理想的追求,对于她而言,不也挺没意思的么?”
覃芸竟然冷笑:“是啊是啊,原来你也知道她事业心很强的啊!陆鸣啊陆鸣你是真的感觉不到,还是始终在这里心口不一地装傻?”
“请直言好吗?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覃芸又是一阵深深的静默,最终像是下定了极大决心似的,字字清晰地说道:“你明白,向梦对你的爱吗?”
“我明白啊。”
“呵”覃芸苦笑,“我说的不是姐姐对弟弟的关爱,而是女人对男人的情爱!”
“这是你的错觉,覃芸。”我很快否认了她不正确的判定,笑了笑说道,“在大连的时候,你就给我发过这些混淆视听的信息,怎么现在还是这样想呢?再说了,我和向梦?以前我和她早就聊过,我们两个太熟,熟到没办法向对方下手,哈哈”
覃芸气极而笑道:“陆鸣,如果我跟你再熟一点,我现在立刻去买飞机票,下午就把两个响亮的耳光贴在你的脸上。”
我有些尴尬地无言以对。
覃芸续道:“现在开始你不要说话,只听我来说!”
“好!”
“说了不许你说话”覃芸恶狠狠说着,酝酿了半天语气,忽然又问:“我说了啊,你在听吗?”
我一阵无语:“你不是说不让我说话吗?”
“真是被你气死了!”覃芸抱怨一阵,终于沉下声音说道,“跟你说出向梦要求我绝对保密的话来,说实话,我真的非常惭愧和自责,但我又无从抉择。”
“我和向梦一直以来都是无话不谈的。但上一次,你送她来大连以后,我就发现她变了。她变得沉默寡言、变得噤若寒蝉。每天我去上班,她独自在家,除了帮我做饭,其他的时间,无论晴雨,都会独自到海边跟海说话,这些你是知道的。”
“而你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有一天晚上我有意为之,悄悄跟在她的身后偷听她的自言自语,可能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心底偷偷藏下了对你深深的眷恋。还有,向梦在海边认识了一位流浪画家,跟着他学习速写。我也偷看了她的画稿,不得不承认,她画得太好了!也许只有最前几页看不太真切,后来的,越来越像一个男人了,那个男人就是你!我觉得,伤透的心才能够唱出最动人的情歌、爱过的人才可以绘出最传神的画作”
我像是听午夜广播电台里的情感节目一般,仿佛置身于一个凄美璀璨的爱情故事,深受感动、涕泪斑竹。却忽然,我意识到此时正在聆听的故事,其中的主人公竟然是向梦和我!猛然间,我的心脏底部仿佛迫降沙漠的飞机,被那生涩炙烫的飞沙蚀磨地一片模糊。和向梦相识相知乃至家人般的相亲相爱,如同海市辰楼里丝毫不真切的幻梦,一忽忽、一幕幕地交替辉烁
我的矢口否认,似乎有些阵脚动摇。
我试图辩解,却最终毫无气力地说道:“你不是在讲故事给我听吧”
覃芸镇定地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