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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从椅中坐起,局促地大声问道:“丫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来机场送送我好吗?”林裳在哭声中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要回一趟杭州现在就走,我们在机场见面好吗?”
“回杭州你妈妈要你回去?”
“嗯,这次我必须要回去航班很快起飞,我不能再耽搁了,一切见面了说好吗?”
航站楼中,我几乎一眼就从红男绿女的人潮人海中寻找到了林裳。
她穿着洁白到纤尘不染的白色连衣裙,薄薄的丝袜将她双腿的轮廓勾勒成仿佛是这世上最柔美的弧线,脚踩着和连衣裙一样洁白的白色帆布鞋,卡通图案的小小行李箱,和额角上一枚闪亮的粉红色发卡,组成了一个瞬间刺穿了我最柔软心脏的可爱却又忧伤的青春形象。
她亦然看到了我,勉强微笑着扭转过身子向我招手于是膝盖和手腕上贴着的几方渗透着些许药色的纱布,又让她的形象仿佛带着一种黑色的幽默感。我走向她,她却忽然丢下了行李箱,像一只从花蕊上翩然飞舞的白色蝴蝶,径直地向我扑来。
她一头扎进我的怀抱。几乎是同时,哭泣冲破了紧紧抑制的哽咽,一声响似一声的哭声像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锥子,一下下地捅进我的耳膜,并且上下翻搅。
我一手拖着林裳小小的行李箱拖杆,一手牵着她柔若无骨、腕上却还贴着些薄薄纱布的手,穿过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来到临窗一角。
“就在这儿吧?”我轻声问道。
林裳点点头,在我的身前站定。也许是从我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凋零,她面向我理了理没有梳理过的发丝,却反而让她看起来更显得憔悴。
“回杭州,是因为我们的事吗?”
林裳点点头,低落地看着我的领角,却将两只手伸向我,拉着我的手,并且越来越紧地攥着我的手指说道:“妈妈很不高兴她怕我感情用事坏了计划,所以,她命令我跟她见面,她要亲眼看看我看看我究竟还想不想复仇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倒像个送别参军丈夫的小媳妇了。
“我不确定,但应该很快爱羽日化的化工新厂就快开工了,”林裳叹气说道,“我也要尽快拓展销售渠道才行。”
“那你”我终于打破犹豫,用夹缠着情绪的声音问道,“很多次我都想问问你你的心里有没有某些时刻,是不想复仇的?”
林裳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如果可以的话,你会选择放弃复仇吗?”
林裳的脸色猛地一变,顿时离开我的身体向后退了几尺,严肃地说道:“难道你认为我不应该复仇吗!”
“不!你应该复仇!”我向林裳走近,可她却恐惧般地步步后退。于是我向前,她向后,总比我多出一个步子的执拗。我终于放弃了对她的强迫,站定,忧伤地说道,“只是只是,到了什么时候,才算是达到了复仇的目的?肢解了艾仲泽现在的家庭、破坏掉于娜家族的爱羽日化、或是重新夺回你的父亲、你妈妈的丈夫吗?”
“我不知道”林裳喃喃说道,“但最后一条,让妈妈和他重归于好,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让我重认这个父亲我也宁死不愿!”
我摇头苦笑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复仇到达终点的那一天,你一定会快乐、一定会释然吗?至少现在,我看不到,也完全想象不出,复仇的结局会有一丝一毫的美好。”
“当然!当然不会美好!”林裳突然疯狂地摇头,疯狂地呼喊,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羚羊,“可是十六年这十六年里,我又拥有过什么美好?”
这一瞬间我终于发现,眼前这个我深爱的人,早在十六年前那个跟随破碎的半个家庭被迫离开的小女孩,心底深处已经深深地根种了仇恨的种子。她的天真和她的美好,都只是曾经属于她,却又抛弃她的,终究会逝去的回忆纸船载着的意念。
“好既然这样,”我仰面叹声说道,“有些事情可以遗忘,有些事情却被铭刻;有些事情可以枫随风逝,有些事情却只能无力回天我还是爱你,林裳,我爱你,包括你的劫难。”
林裳忧伤地看着我,却终于不再抵触,而是温顺地向前一步,重新任由我环抱了她的腰肢。她凄然地说道:“如果我跟妈妈说,我不想复仇了她会找一个人代替我的位置,继续着我的使命。然后也许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回到成都了”
我皱眉心想,林裳这话的意思,除了表达着对我的眷恋不舍之外,莫非,她也有些想要放手的意思?
“抱紧我,抱紧点儿给我安全感好吗,”林裳像是在我的怀抱中安心入睡的婴儿,梦呓般又说:“我多希望今天的航班会延误”
我紧紧搂着她的腰肢,忍不住吻向她柔软的脸庞,说道:“我也希望那样我们就能多出好多时间相处”
林裳忽然微笑地仰起头,手心捧起了我的脸说:“放心吧,我肯定会回来的,很快就回来我只是想在离开之前,和你再一次沉浸在月光的包裹当中,只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这件白白的连衣裙,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极了!”
“如果我能在月光下穿着这件连衣裙,给你跳支舞就好了”
最终的离别终于到来,没有时间容许我们说更多的情话了。我俯下脸亲吻林裳脸庞上凝固了的泪痕,嘴唇上却感觉到了她的颤抖。
在一个火花闪过的瞬间,林裳回应我的是一个炽烈的吻。这个仿佛瞬间燃起漫天大火般的吻是那样的柔情、那样的猛烈!我的口中,尝到了一丝丝潮湿的恋意,和一股股甜蜜的相思
这个吻是那样的用力,以至于唇分以后,我感到自己的嘴唇伴随着心跳,胀裂般的疼痛。
林裳终于带着潮红的面庞走了,三步一回头地走了。通过安检口后,她匆匆回眸看了我一眼,便将自己无暇的背影融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向她挥动着的手臂僵直在空中许久没有放下,一颗心被活生生地劈成十个小份,其中是一分的忧伤,两分的离愁,三分的难舍,四分的等候
告别了林裳的这个夜,我没有回到“月光之城”的勇气。一天之间,爸妈乘火车回了海石湾,林裳乘飞机去往了杭州。短短相聚的两天里,虽然只吃了情绪紧张、氛围微妙的几顿家常便饭,但那些彼此作伴的记忆,在这个寂寞空虚的夜晚,也显得那样弥足珍贵。
而此时的我窝在高予仁小区的租房里,没有吃饭、没有盖被,枕着自己的心殇和衣而眠。空荡阴暗的房间里,就连呼吸声也仿佛带着回音,一遍又一遍地把我那道不尽的孤独,响彻在偌大的空间里
第200章秘密潜入()
昏昏沉沉将要入梦的时候,在黑暗中我紧闭的双眼却仿佛看到了白日里经历过的真实的情景。洁白的连衣裙和粉红色的小发卡林裳挥手与我告别,嘴角却强忍着哭泣。
当我意识到这个夜终究难熬的时候,我已经反复地从梦境中惊醒了六七次。恍惚中,我隐约记得这六七段没头没尾、互不相连的梦,总在其中的某些场景中,出现一个身影从高处坠落的境象。那洁白的连衣裙、那光洁纤细的双腿,在自由落体的过程中不断加快下降的速度,最终跌落在傲然耸立的林立高楼之间,然而车水马龙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掩盖了海岸边的一枚翻落着的贝壳,瞬间将其支离破碎的身子彻底淹没于是坠落、醒来、坠落、醒来肮脏的床单之上,我脖颈枕着的位置潮湿阴冷,汗水早将薄薄的棉絮和不甚结实的床板浸得湿透。林裳早已平安抵达杭州,她的飞行之旅平常而安全。但我无法理解这数个坠落之梦指向的含义。因而这个无比折磨的夜,只能够一秒一秒地消耗下去
凌晨时分,我终于将自己的身子从无尽的梦魇中生拉硬拽了出来,很渴,房间里却没有饮用水。站在卫生间洗脸池前,冰凉的自来水冲洗着脑袋的同时,我大口大口饮下脸上划过的流水,仿佛是用这沉重的凉意,疯狂压制着我躁动不安的心火。
我只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恐怕是有些诡秘阴险的事情,正在暗中疯狂地发展酝酿着。像一口插满了尖刺的陷阱,只等走在黑夜中的我,渐渐接近
再次醒来时已是上午八时,我换好了颜色暗沉的迷彩紧身衣,连抽了两支烟。透过摄像机影像,高予仁胖大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他驾驶着他的保时捷ma,很快离开了别墅。
十分钟后,我背着背包出门,沿着小区里的路径小小地绕个弯,便进入我早已计划好的能避过小区监控录像的路径,低着头再几个转弯,回到高予仁别墅围栏外,将一坨裹着安眠药粉的鲜肉越过围墙甩进了院里狗窝附近。高予仁的那条黑色大狗立时发出一阵呼哧呼哧的低吠,而后是一阵咔哧咔哧的撕咬咀嚼声。
徘徊了一阵,绕到院子另一侧,瞅个没人路过的时机,戴上手套,利索地翻墙而入。而当我的双脚落入院子一瞬,适才还能够保持平静的心脏突然暴跳起来,一股股的血流像擂鼓般地锤击着我的太阳穴,我感到一阵阵昏黑的眼晕。
那凶猛的黑色大狗并没有发出任何警醒的声音,安眠药已经起了作用。我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半蹲着身子一步步蹭进院中,极小心地按照规划的间距和位置,在草地间布置了一串连着小礼炮的火药引线。伴随着道具的布置,我的心也一下下地收紧,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在用力的挤压。
尽管高予仁的院子植物丰盛,我又穿的是紧身的迷彩衣,按说不会被外人察觉。但总还是觉得,身前身后、左边右边、近处远处,仿佛有一双双警觉而威慑的眼睛在盯着我看。头顶上高高地飞过一架直升机,在我看来其中运载的仿佛也是抓捕盗窃犯的警察。
这件事未免做得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