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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就好,”我轻轻搂住林裳的脖子,抚摸着她渐渐长长了的头发,又一次嗅了嗅她的发香,忽而发觉,她的头发竟是那样的好闻,比这世上我闻过了的花儿,都更馥郁百倍。
昏厥在这芬芳当中的前一秒,我松开了林裳的肩膀,淡淡说道:“我要走了。”
林裳同样茫然地醒觉,忽而将我的身子搂得极紧,呜咽道:“不不要走”
我笑道:“咱们已经分过手了耶,孤男寡女,深更半夜,授受不亲。”
“我不管!你说了,我们还可以再‘做错’一次呢!”
除非我想要自己那已经浑浊了的灵魂彻底混蛋到没有了棱角,我才会跟随此时自己本能的愿念,留在林裳的身边,给我们一个或是缠棉或是凄美的告别之夜。
拥有过了夏花绚烂,何必感伤秋叶静美!
我的双臂像是一张鼓满了力量的液压钳,用磅礴的气势推开了林裳的拥抱。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月光之城。
清晨时分,我登上了飞往北京的客机。朝霞绚烂中,我瞥了一眼东边的远方再见了,我的城;再见了,我的她。
第232章杨光,阳光()
两个寒暑匆匆而过,像是很快揭过的厚书的两张书页。
随着初冬、清晨时分降落到双流机场的客机,我又一次回到了成都,这个令我魂牵梦萦,却又惧怕回忆的地方。天幕阴沉,雾霾甚至令我喉咙作痒。但潮湿的气氛很快唤醒了我对这里种种本能般的记忆。我终于意识到,这并不是我长久以来常常沉溺的梦幻。
我掖了掖不怎么严实的大衣,站在行李托运机前等待自己老旧的皮箱,视线落在周遭花花绿绿的广告牌上,一个个和成都有着某种关联的词汇语句不断地撬动着我早已封锁了的回忆,带着轻微醉氧的朦胧,一阵阵恍惚席卷而来。
这二年里,我沿着一条决然而坚毅的轨迹划过自己的人生之路,而我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发生着剧变
当我将孟厅长、高予仁的犯罪证据递交到中央纪委信访室,并向公安机关自首交代我入室盗窃、窃听的犯罪事实以后,我的心情并不像我想象中那样翻涌,却竟然是无比平静、甚至是涅槃解脱的。
但故事并不波澜壮阔,相反地,它显得太过粘腻,甚至有些过分地可笑。
孟厅长如求自保,本应在文件丢失以后当机立断地外逃,去那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里——他转移的资产早已换做了良宅美元。现在想来,之所以他犹豫不决,当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又如何甘愿放弃自己这如日中天的权势?他还年轻,他还有能力,他还有希望,当希望的坦途上某一块小小的区域被蒙上一层淡淡的阴影时,仅仅因此,要他离开这条大道,转而崎岖转折的小路,他如何甘心?所以也许他只是多耽搁了几个小时、多纠结了几个小时,被检察机关控制时,他的车子正在外逃高速路的某个小小的加油站里。经过漫长的调查、取证、审判,犹如一滩淤泥中掘出了一堆沤烂了的莲藕,孟厅长的余生将在牢狱中度过,连同于其共有经济问题的关系网、高予仁及其和孟厅长有亲戚关系的老婆,一并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而我被移交公安机关后,因坦白自首、盗窃物品不具备价值、窃听行为情节较轻,又因揭发他人犯罪行为查证属实、有立功表现,最终被免于起诉。
而这些分属于孟厅长和我的裁决,就像沙漠中的雨一样,总会到来却来得太迟,直等得令人燥了整片心海。在这期间,我曾遭遇恐吓、威胁,甚至侥幸逃脱两次危险的暗算。直到孟厅长这棵腐朽的大树终于彻底倒下,遮天蔽日般的枝叶也终于露出了被挡住太久的阳光。
用了两年的时光,我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情。
拖着行李箱离开出租车,细雨如针,斜刺在裸露的皮肤上。面前的住宅楼有些阴暗。
因提前在电话中说明来意,苏小晴的父母亲并没有对我的到来有太多的诧异,当然也不会有丝毫的惊喜。尽管苏小晴的沉睡于我没有直接的因果关联,但就像一本书的页边落在了漆黑的墨里,每一页的侧边上,都留下了不可消除的痕迹,我的人生,亦然无法消除这片不光彩的阴影,永远不会。
因而面对他们的我,始终无法用惭愧的灵魂,去支撑一颗低垂的头颅。
苏小晴依然躺在床上,像是童话里的睡美人,唯一美中不足又令我揪心的是那根插在鼻腔、直通胃部的塑胶鼻饲管。尽管裹着厚厚的被子,依稀还是可以用目光感触到她过分单薄的身子。她的面容白皙、冷寂却干干净净,显是得以精心的照顾,就连每一根头发似乎都经过了细致的梳理,相信她亦然不会有任何一块久不得翻身而得的褥疮。我依稀瞧出了几分当年她初入职场时的模样。不施粉黛、仿佛一尘不染,还是这样的她好看得多。
回到客厅,我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托朋友从德国购回的鼻饲管,对苏小晴的父母说道:“这种鼻饲管可以在体内滞留一个月的时间,比国产的好些,希望能帮到小晴,”跟着又将准备好的两万元现金轻轻搁在小几上,道:“来得急了,也没来得及给二老带些家里的特产,这点心意请务必收下。”
苏小晴在院期间高额的医药费曾令这个不甚富裕的家庭几乎崩溃,但高予仁被判决后,赔偿金毕竟维持了治疗、照顾苏小晴的开销,而苏小晴病情稳定出院后,由父母亲在家照顾,经济压力又小了许多。尽管如此,一个家庭的悲伤和清贫,仿佛只要嗅一嗅这屋里的气味,便能在无声中全然领悟。
苏父没有推辞,也没有客套。他给我倒了杯热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翻找许久才找出空调遥控器,打开了可能很久没有启动过的空调。热茶蒸汽伴着暖风袅袅而上,我们简单聊了些苏小晴的病情后便再无话,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清冷的沉默。
屋外忽而钥匙响动,屋门被人打开。苏父指着提着鼓鼓囊囊购物袋的高大青年男子对我说道:“他就是杨光小晴卧病期间,他一直不离不弃照顾着的。”
原来他就是杨光,那个曾经要在苏小晴工作午休期间带她去买结婚戒指、却被我在玩笑间占据了他们幸福时光,从而从那时候就可能已经潜移默化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苏小晴的男友。
他瞧见了我,亦然很快知道了我是谁。双目对视中,他的表情渐渐凝重,却又很快露出了微笑,他搁下购物袋,快步去洗了手,又郑重地过来跟我握手,道:“鸣哥你好,我是杨光。”
我的到来使得这个家庭难得地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饮了几杯酒后,苏父慨叹地说道:“这两年里,小杨这孩子也过得苦得很啊。”
“爸,瞧您说的!”杨光的脸上洋溢着阳光的笑容,道,“这都是作为丈夫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怎么能是受苦受累呢?”
苏父点头,忽然抹了抹眼角对我说:“小晴生病以后,你也知道植物人嘛,只有植物人,才让人懂得,什么叫做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绝望。我和你阿姨都劝杨光,他还年轻,又没有和小晴在法律上成为夫妻,应该再去寻找新的幸福,不能”
杨光按住了苏父的胳膊道:“爸,您别说了!和小晴在一起,能陪着她、照顾她,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她就是我的妻子!”
苏母亦是感怀垂泪,絮絮叨叨地说了会子话,表达了当年如何嫌弃杨光的家境条件而不愿将小晴下嫁于她,希望小晴寻个更好的归宿的意愿;小晴出事病倒以后如何勉励支撑、以泪洗面;而杨光,又是如何在得知了小晴出事的种种因果之后,面对着自己早已不纯洁、灵魂又仿佛离身子而去的女友,顶着来自身边、尤其是家庭的种种巨大的压力,毅然决然地与她相依相伴。
两年,他从一名国企基层员工,升至团支部书记;他也将病情不稳、随时香消玉殒的女友,照顾得几乎和常人无异——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时过境迁,原来有时候,也是一种积极的感怀。
离开苏小晴家时,杨光单独送我。而此时他神色中流露出的深深的疲惫和幽幽的落寞,再也无法掩藏。他毕竟不是个铁人,他是个承担着巨大痛苦和折磨的血肉的男人。
我看着他,而他很快猛舒口气说道:“小晴躺倒在床,岳父母身体又都不好,我要是再把不快乐带回家里能行吗?所以能抗的我就抗着,没啥。”
我点点头,又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镇定的希望,仿佛冰层下不灭的火种。我问道:“杨光,你相信小晴会醒来吗?”
杨光肯定地点点头道:“当然!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已经查遍了植物人苏醒的病例,从中挑选出一些疗效不错,对小晴又没有伤害的方法来,比如按摩和音乐疗法。”
我下意识地想要拍他的肩膀以给他鼓励和支持,却发现他的身材实在高大,于是握拳在他胸口擂了一下,说道:“小晴是我的徒弟,没能好好地教她,是当年我这个混蛋师傅不够格,但以后,她的苏醒,我要尽自己的一份力,希望你能够接受。”
杨光说道:“啥也不说了!今天你能来我挺高兴的小晴的事情,其实嗨,不说了!什么都没有她的苏醒更重要!”杨光又一次洋溢起自信的笑容,同样握拳,大气地在我的胸前一锤。
我却猛然倒吸口凉气,被锤中的部位不知是真的还是幻觉,一股迅速扩展蔓延开来的隐痛令我顿觉不适。
“对不起,我手头没个轻重。”杨光抱歉地笑笑。
我摇头示意无恙。
和杨光告别,我的手指却按在了胸口隐痛的部位许久,我才知道那里毕竟早已痊愈,不可能是真的疼痛。至于幻觉中的痛,恐怕是那些忧伤的记忆被触及时,那些如同电击般的本能抵触吧
我的几根肋骨,是我从北京移交成都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