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伴吗?
幽幽叹息间,少年碰碰我的肩膀道:“哥,你可别标榜自己了啊,我都看不下去了,今天的球,嫂子打得可比你强太多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艾思彤倒先嗤地一笑,双颊上泛起了红晕。我抬眼看她,她也脉脉地看着我,这姑娘自信起来以后,时时挂在脸上的笑,倒真的让她美丽了许多。
“废话少说,该我们上了,你们两个,起来,再打!”艾思彤跳将起来,兴奋地扯动我的胳膊。
“还打?”我怏怏说道,“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啊!”
“快散架了,所以更要多加锻炼!”艾思彤迫不及待,“快啊!快啊!该我们上了!”
又是连续七八场的胜利。
但球场的氛围渐渐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对手中不乏球技高超但气量狭窄的男子,几番对阵,被艾思彤飘忽的走位和颇具有挑衅意味的过人、超远距离投篮戏弄几番后,他们不再用对待女球员的宽容和友善对待艾思彤,手上动作出格地加大,身体冲撞变得剧烈。
“哎呦!”又一次碰撞中,艾思彤突然跌倒,手中控制的球被人夺了去。对方却毫不理会艾思彤的倒地,动作迅捷地完成了一个上篮。
艾思彤双手护着脚腕,额上因痛,很快渗出了汗珠。
“你怎么样?扭伤了吗?”我上前扶她,她勉强站起身子,落脚在地,险些又一次失去平衡。
“思彤,我们不打了,”我扯着她的胳膊摇头示意,“快点,找水龙头给伤处冷敷!”
艾思彤遭了几下毫不客气的拼抢后,情绪原本变得不佳,此时受伤倒地,更是胸中郁结。她不服气,有心再上去较量几番,但脚腕伤重,又在我的坚决阻拦下,她勉强克制冲动,终于宣布不打。
可对方却不依不饶,有人一边啪啪地在胯下运着篮球,一边怪声怪气地说道:“打啊!倒是接着打啊?怎么这就认怂了?”
有人跟风:“就是,这儿本来不是女人混迹的地方,让着你们就算了,你们倒好,还得寸进尺起来了!”
“已经受伤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扭头沉声斥责。
“该!让你穿靴子!”
“还他妈穿短裙呢!真以为玩手游呢?怎么不穿比基尼呢?”
“哈哈哈”
我伸手怒指,喝道:“都他妈闭嘴!”
对方不是孬种,亦不是什么好人。登时几个高大的男子向我围拢,开始推推搡搡。
我努力克制着情绪,护着艾思彤,将她扯出杂乱的圈子,道:“走吧,犯不着在这儿丢了好心情。”
艾思彤重重地点点头,随我走开,却是走了几步,忽然扭头,怒气几乎使得满头柔顺的发丝都立了起来,她猛地呼吸几次,圆睁着眼睛向一旁几个对她指指点点的男子们尖利地喊道:“你们看什么!你们都在看什么!”
回应的是戏谑的嘲讽,甚至低贱的口哨。有人低声笑道:“长那么丑,就别出来吓人了嘛”
艾思彤的泪水刷地一下就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天空晴朗,天底下的这片小小的球场,却连一点点起码的尊重和友好,都不愿施舍给其实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的艾思彤。某一个星火闪过的瞬间,我仿佛在她滑落的泪滴折射的七彩光线中,感觉到了一种对这个世界,最最愤慨和悲哀的共鸣。
我的双拳的骨节部位,一片一片的皮肤撕裂脱落,只连着一点点的表皮,挂在红肿的手背之上。就像挣扎在网中的游鱼,为自由所付出的代价,是那一片片在剧烈摆动中落下的鳞片。
一对多的架永远不可能打出完胜的结局,我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尤其以面上挨的一拳,和胸口断骨处,那伴随着心跳而来的一阵阵的隐痛为甚。但我想,当时我的生猛可能比我的拳头更令人生惧些。我打跑了一群混蛋的臭小子,可原本欢笑充盈着的篮球场,再也难以给人以轻松的感觉。
但我的伤痛再多,比起此时的艾思彤,又算得了什么?
艾思彤表情凄然地坐在我的身边,短裙的裙摆落在地上,沾上了灰白的尘土。她只字不言,搁在双膝之上的下巴尖,却把双颊上不断滑下的泪水,一滴又一滴地,滴滴不剩地,浸润在了她厚厚的黑色长袜上,将两个膝盖,湿成了两片圆圆的深色。
“别哭了,”我拍拍她的脑袋,友好地抚了抚她的后颈,安慰说道,“没事啦,臭小子们混账,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不要哭啦,眼眶都要哭肿了。”
艾思彤又流了阵泪,叹口气勉强抬起头来,幽幽说道:“眼眶哭肿了更好,起码能让它们看起来对称些,不那么丑”
一阵揪心的疼,仿佛心房里下了一阵刀子雨。
我轻声道:“不丑,哪儿丑了,一点儿都不丑。”
“我知道”艾思彤道,“我知道我真的不好看什么漂亮啊、美丽啊、甚至性感啊、妩媚啊这些词汇永远都不会用来形容我。可是可是我不在乎啊,我想要的,只是一点点的友好,和一点点的同情,难道这些,也太奢侈了吗?”
我没办法回应。
“没事儿习惯了我早就习惯了说‘习惯了’,”艾思彤抹抹泪,破涕为苦笑说道,“对不起,是我沉不住气,我们应该离开、早早地离开就对了,何必连累你打架让我看看你的手”
艾思彤还未止住抽泣,却执意牵过了我的手,翻过我不愿让她看到的手背。
她讶异地张大嘴巴,紧张地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的手,快,我们去医院!”
她忘记了自己扭伤的脚腕,于是又一次跌倒在地的她,把一头柔软的头发飞扬得,像是深秋里的麦田,收割机呼啸而过后,那漫天纷飞的断茬。
第239章糖果丁当()
一个手掌受伤的男人,却搀扶着一个脚腕扭伤的女人,另外拖着一个不甚沉重但又有些碍事的行李箱。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却让我恍惚之间,有一种在绝境中相依为命的感觉。
恰逢晚高峰,没有车子为我们停留。
艾思彤在一辆辆飞驰而去的满载客人的出租车掀起的阵阵气流中忧郁地站着,她看着这个冷漠的世界,仿佛和它谈判,质问它究竟还要冷漠多深、冷酷多久。
打车软件叫来的车子半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司机连说堵车。可直在冷风中冻透了原本被汗微微浸湿的身子,我和艾思彤两人都颤抖到有些发怔了。
艾思彤问:“手背很疼吧?”
“还好,”我摇头道,“你呢?”
“我想我已经没事了,”艾思彤低垂的眼皮遮住了她的目光,“麻木了。”
我不知道她的一句麻木了,是否一语双关地影射着她全部的生活,但走出医院的她,已经勉强可以一瘸一拐地走路。她不需要我的搀扶,就像一个早已血流满身的士兵,依旧不屈不挠地朝着敌军的壁垒坚定地进发。
“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扭了扭缠绕了纱布的手腕,我说,“时间不早,既然回来了,总该尽快和家人相见。”
艾思彤不吸烟,却像个心情不好而吸烟的人,绵长地向空气中吐出一口浊气,道:“其实我不想回家我真的不想回家。”
“为什么?”
“我已经在英国,停留到实在没有借口继续停留,这才回国的,”艾思彤喃喃说道,“在英国读书,身边的人毕竟素质高些,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我,他们给予我的不是同情,而是真正的友谊。我所学到的知识和本领,也能让我在不断进步中感到发自内心的愉快可是回来了,一切就变得不同了。我不得不听爸妈的话,毕竟,爱羽日化,才是我终究无法规避的终点。”
我给她一个善意的笑容,道:“你肯回来,说明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懂得去面对你不想面对的人和事了。快乐原本不易,生活中不如意也总是十有八九,忽略不快乐的事情,给心里最自我的角落里,填满快乐的颜色,那就够了。”
艾思彤乖巧地点头:“我懂。”
她不再犹豫,掏出电话,拨打了艾仲泽的号码。
电话接通以后,艾思彤的表情忽然之间就变得平和,甚至笑意很快挂在了原本阴沉的脸上,她一定准备好了用最饱满的热情和最温柔的话语,告诉她的爸爸,她悄然回国的消息,并将即将和他相见的期待与激动传递给他。就像曾经我教她的那样,做她爸妈之间的润滑油、粘合剂、做他们贴心的小棉袄。
只是想到这里,又觉从前跟她的相处,与她的交流,总存着自己私心的目的。“利用”这个词形容得稍显过分,但也很妥帖。
艾思彤在电话中表现得更好。我想,两年的海外生活,她早已学会了将所有艰辛和难过一个人扛,而用轻松的语气、完美的笑声,来消除父母亲一切的担心与焦虑。她成熟了、她真的变了很多,而我也经历过了忏悔,终于可以将她完完全全地当做一个好朋友来认真地对待。我们各自的成长令我感到欣慰。
电话末尾她有些讶异地说道:“啊?现在就去吗我一定要出席的,对吗?好好,我知道了,那那我现在就乘车过去,等会见,亲爱的老爸。”
电话挂断,她的笑容又一次消失了,渐渐因紧咬而鼓起的腮帮宣示着她糟糕的情绪。
“早知道,我就不打这个电话”艾思彤叹息中颇有些后悔说道,“碰巧爸妈出席宴会,得知我回来了,一定要我也去参加。”
“可是你的脚”
“莫说是崴了脚,嗨,就算是腿断了,该去还不是得去?从前大家都‘小艾总’、‘小艾总’地叫我,既然我也即将成为爱羽日化真正的‘总’,以后,就没有什么是可以特殊化的咯!”艾思彤转头看我,询问的语气说道,“陆鸣,可以可以送我去吗?”
“送你去可以,但我不想出现在你爸妈的面前,也不想让爱羽日化的人瞧